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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金玺约书

    管家勒庞在房门口轻轻敲了敲,为难地说:“将军,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大公还在等你……”

    “他拿来陛下的谕旨了吗?”哈迪斯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已经拿来了,他说有必要可以先拿进来给你看一看。”勒庞低声回答。

    “再给我……十分钟……”里面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勒庞低声回答:“明白了,将军。”

    而在房门另一侧,哈迪斯的脸贴在房门上,满脸潮红,发尾汗湿,他撅着屁股,主动往后迎合着啪啪的沉重撞击。梅耶半压在他的背上,双手抓着他的胸肌用力抓揉着,他摆动的幅度不大,主要是哈迪斯的腰胯在剧烈地前后晃动增加抽插的距离。

    “不能……再拖了……差不多了……”梅耶下巴压着哈迪斯的脊背,有些疲惫地轻喘着。

    “再一次,就再一次……”哈迪斯伸手握住了梅耶的手,抓到面前吻着梅耶的手背,“求求你,射给我,主人,射在里面,我想要你的jingye……”

    “唔……”梅耶搂住他,用力抵进哈迪斯身体最深处,身体随着喷发绷紧,呼吸都长长地颤抖着。

    过了一分钟,梅耶才压着哈迪斯起身,从哈迪斯的身体里抽出了自己的yinjing。哈迪斯被完全cao开的肛口立刻冒出一股白色的jingye,但哈迪斯的肛rou用力收缩了一下,又吞了回去。他夹紧了屁股转过身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满肚子的jingye都不能让他感觉满足。

    “该出去了。”梅耶看着哈迪斯的眼睛,脸上的激情与欲望渐渐淡去,归于决然和平静。

    哈迪斯点了点头。他拿来毛巾帮梅耶细致地擦拭了一下,接着帮梅耶穿好衣服,然后穿上了自己的军服。

    即将出门的时候,哈迪斯又一次拉住了梅耶的手,他看着梅耶,欲言又止,黑色的双眸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担忧。

    梅耶看着他不舍的眼神,也难以忍住心中的悸动,他伸手抱住哈迪斯,温柔地微笑。他轻轻捏住哈迪斯的下巴,因为持续三天缠绵地性爱,一直都厮混在床上,哈迪斯甚至没来得及刮胡子,显得有些沧桑疲惫,他摸了摸那粗糙的下巴,吻住了他的嘴唇。哈迪斯抱着他,回应着他,吮吸着梅耶的舌尖,热情地邀请梅耶的进入:“主人……”

    在他的恳求出口之前,梅耶退后一步,放开了他,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这一次坚定地拉开了门。

    哈迪斯跟在他的身后,每一步都那么沉重,走到楼下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已经阴沉得如同乌云。

    哈迪斯府邸的客厅之中,坐着一位面目沧桑的老人,可以看出他年轻时应该颇为健壮,但老了之后就显得瘦长佝偻,如同一只蜷缩的老虾。他拄着手杖,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并没有去碰勒庞呈上的茶饮。

    在他的身后,站着四个穿着银色铠甲的骑士,这身银光闪烁的漂亮铠甲是帝室龙怒禁卫军的制式铠甲,他们平时负责守卫皇宫,只在宣布尤拉诺斯大帝的谕旨时才会出现在皇宫之外。

    “厄律曼迪斯大公。”哈迪斯走到他对面,坐在沙发上,姿态傲慢。

    “黑帝斯将军,很漂亮的宅邸。”老者客气地开口道。

    “你不必和我玩弄这些贵族的礼貌,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哈迪斯十分不客气地说。

    老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将放在桌上的卷筒轻轻推到了哈迪斯面前。卷筒用小羊皮以古法制作,上面印着特制的金色蜡封,蜡封上用印章扣出了一只脖颈修长双翼怒张的巨龙形状,这是独属于帝室拉顿家族的家徽。

    这种古老而传统的信息传递方式只有一种用途,用来传递帝国皇帝尤拉诺斯·拉顿陛下的谕旨。

    哈迪斯盯着卷筒默不作声,良久之后才哼了一声:“既然陛下都同意了,我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了,对吗?”

    “黑帝斯将军,我能理解你对梅耶的特殊……感情。”老人和颜悦色地笑了,“但他毕竟是尊贵的尼密阿血脉最后的继承人,帝国的七大选帝侯家族之一,我们不能坐视他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沦落得还不够么。”黑帝斯尖刻地说了一句,他抓起了卷筒,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梅耶面前,语气阴鸷,“金毛小狮子,你自由了。”

    梅耶优雅地将卷筒接到手里,对哈迪斯笑了笑:“我说过,你该杀了我的。”

    他握着卷筒,走到厄律曼迪斯大公面前,眼圈顿时有些红,他情真意切地说:“阿穆涅爷爷,幸好还有你记得我。”

    阿穆涅笑着缓缓起身,梅耶赶紧将他扶起,阿穆涅拍了拍他的手,宽慰地笑了笑:“那我们就走吧。”

    梅耶陪着他往门口走去,即将走出将军府邸的时候,哈迪斯远远说道:“你早晚会回到我手里,梅耶·尼密阿。”

    听到这句话,梅耶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继续扶着阿穆涅·厄律曼迪斯往外走去。

    坐在阿穆涅的加长轿车上,梅耶望着车窗外面,表情平静,丝毫没有刚刚逃出昔日玩宠今日敌人府邸的喜悦。

    阿穆涅从车内的酒柜里取出一瓶酒,倒在酒杯里,将其中一杯递到了梅耶面前。

    梅耶接过,轻轻晃了晃,小啜一口,微微一笑:“1107年的那不勒斯石榴,最好的年份,最好的酒。”

    “呵呵呵呵……”阿穆涅太老了,以至于笑声都像喘不上气的轻咳,“你的处境不像个贵族,可你的品味依然还是贵族。”

    “品味还在有什么用,我已经不是贵族了。”梅耶握着酒杯,拇指摩挲着杯沿,举起酒杯用力喝了一大口,非常不贵族的粗鲁喝法。

    阿穆涅举起杯子小品了一口,这也是隐晦地在奉陪梅耶,是贵族风度的小小细节。

    梅耶放下酒杯,咂了咂嘴里残留的芬芳,望着车窗外,眼神平静,平静到有些麻木。

    “那可未必。”阿穆涅看着梅耶,干瘪的脸上展出一道和皱纹差别不大的笑意,“梅耶忘了金玺约书么?”

    梅耶血红的眼睛眨了眨,看向阿穆涅:“是七大选帝侯和拉顿皇室共同签押的金玺约书么?为了应对天降泰坦带来的全新时代,奥诺思王国彼此争斗的八大家族最终共同坐下,签订了金玺约书,承认了拉顿家族的皇室地位,同时七大选帝侯保有弹劾皇帝、选举新家族的权力。”

    “只不过,到了现在,想用金玺约书来逼迫帝室,有点不太现实了吧?”梅耶轻轻摇晃着酒杯,“早在第五泰坦密涅谟降临奥诺思之后,七大选帝侯就已经没有能力推翻拉顿皇室了,如今拉顿更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帝室家族,尤拉诺斯大帝啊,威风无匹,四海臣服……”

    阿穆涅笑了笑:“梅耶的历史学的很好啊,现在大家族里的子弟都不一定听过金玺约书了……”

    “确实,没有实力保证的契约就是一纸空文,现在拉顿帝室一家独大,就算集合七大选帝侯之力,也未必能够撼动王朝了。”阿穆涅品了一口酒,语气沧桑,“但金玺约书的核心,是最初的第四代机甲的分配,只要泰坦巨神兵还在,拉顿同样不敢直接撕毁金玺约书。”

    “关于帝王之座,我们和帝室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谁也不敢率先打破。不过金玺约书里,还有着其他的条款,比如,免罪条款。”阿穆涅的眼睛在皱褶的缝隙中微微滑动,一闪而逝的精光瞟着梅耶。

    梅耶却好像没有察觉,也没有装作自己不知道这个条款,他起身为阿穆涅和自己添酒,之后才坐回座位,回忆道:“七大选帝侯家族,具有赦免所有普通犯罪的权利,哪怕犯有不可饶恕之三大罪:叛国、征国、罪国,也可以付出特定的代价来免罪。”

    “尼密阿征讨屠戮其余选帝侯家族,就犯下了【征国】大罪。”阿穆涅看着梅耶,语气悲悯,好像对尼密阿抱有很深的同情,“不可饶恕的三大罪行,只能在付出代价之后予以免罪。”

    “一种是夺国……”梅耶看着窗外,幽幽笑了,“放弃家族全部爵位、职权,最重要的是,放弃家族全部巨神兵,可以免除罪责,保有封地和全部血裔族人的性命。”

    “另一种是灭族……”梅耶抿了抿嘴,咽下喉中哽咽的情绪,平静地说道,“牺牲家族全部血裔,放弃封地和职权,保有爵位和巨神兵……”

    “爵位,职权,封地,血裔,巨神兵,这五个部分,就是构成选帝侯的全部,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只能留下两个,其中又以最后两者最为重要,所以不可兼得。”阿穆涅感叹着说,“原本汉尼拔受戮,恩利都战毁,黑帝斯带着冥王效忠帝室,斯库里被帝室收缴封存,你也放弃了爵位、职权,所以帝国保留了尼密阿家族的封地,留下了你和你jiejie的性命。”

    “然而时至今日,你jiejie参加升座,无论生死,都已放弃凡俗之身,尼密阿家族,仅存的血脉只有你一个。而尼密阿家族的封地,却被帝室转赠黑帝斯……”阿穆涅端起酒杯,举到一半却又重重放下,他叹了口气,看向梅耶,“除了尼密阿这个姓氏,你已经一无所有了……”

    梅耶的手指捏着酒杯,指尖泛白,眼神空洞,他轻颤着笑了笑:“对,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无论尼密阿犯下了多么大的罪行,都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阿穆涅轻轻拍了拍梅耶的膝盖,“按照金玺约书免罪条款,你可以从爵位、职权、封地、血裔、巨神兵中,拿回两样。”

    梅耶沙哑地笑了,笑得仿佛是咳嗽,他咳得太厉害,扑地从嗓子里喷出一口血来。

    看着喷入酒杯中的鲜血,梅耶和阿穆涅都愣住了,这一刻他们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这一番悲戚互慰,看似情真意切,但其实无论梅耶阿穆涅,都清楚这不过是演戏罢了。然而这口血,同时超出了梅耶和阿穆涅的预料。

    梅耶最先回过神来,他接过侍者递上的白毛巾,擦了擦嘴角,对阿穆涅笑笑:“真是失礼了。”

    他不以为意地将毛巾扔到垃圾桶里,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恢复了那淡漠的笑意:“拿回两样?我想要我jiejie回来,可能么?”

    阿穆涅怜悯地摇了摇头,像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梅耶,你知道现在该选择什么。”

    “我要爵位和职权。”梅耶没有多做犹豫。

    阿穆涅垂下眼眸看着酒杯,掩饰着眼里的光芒:“哦?你确定么?毕竟斯库拉现在还在帝室的手里……”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吧,厄律曼迪斯大公。”梅耶疏离地笑了笑,“我们都很清楚,现在的我能做些什么。”

    “我们还是直白点吧。”梅耶抬头,笑容不再那么淡漠哀愁,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他端起酒杯,丝毫不在意上面还沾着鲜血,在喝酒之前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我的时间不多了。”

    阿穆涅显然是听到了,他看了垃圾桶里的白毛巾一眼,点了点头:“你真的想好了?那你想要什么职位。”

    “那就看各位大人想把我放在哪里了。”梅耶看向阿穆涅。

    按照潜规则,谈话本该只到这里就结束了,阿穆涅将代表他背后的选帝侯们,先抛出几个合适的选择,梅耶将选择一个最低的职位,阿穆涅会建议他重新考虑,过上几天他再过来,这样往来几个回合,才将最终的职位交给梅耶。

    但眼下,他们都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些无用的“规则”自然就被抛在了一边。

    “首相。”阿穆涅看着梅耶,缓缓吐出一个职位。

    梅耶并不意外,他眯了眯眼睛,喝着酒,借机思索了一下,才看向阿穆涅:“我不要。”

    “首相只不过是个傀儡位子,从大帝登基之后就没有一位首相超过一年,现在更是空置了十多年,把我推上这个位子,没有什么意义。”梅耶直接陈述了自己的理由。

    “首相的权柄要么来自帝室,要么来自贵族,没有其中一方的支持,那确实只是个傀儡的座位罢了。”阿穆涅点了点头。

    梅耶挑眉:“你的意思是,你们会支持我?”

    “不只是我们,陛下也会支持你。”阿穆涅微笑,“尼密阿的陨落究竟是替谁受罪,我们都很清楚,陛下对尼密阿是心怀愧疚的,这是汉尼拔留给你最宝贵的遗产,陛下对你会有更多的耐心。”

    “而我们,也需要有一个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传递我们的想法,如果继续割裂下去,贵族与陛下的裂缝只会无法弥合,这对帝国不利。”阿穆涅忧心忡忡地说,“选帝侯支持拉顿帝室的心,从签订金玺约书到现在,从没有变过,我们所图的,都是奥诺思的强大啊。陛下想要抛弃贵族,就是在抛弃立国的根基,这是不行的……”

    梅耶赞同地点点头,同样满眼感同身受的忧虑和愤懑。

    “可是空有爵位和职权,有点太没有安全感了。”梅耶皱眉,“没有巨神兵保障的权力,比风吹沙砾还要脆弱啊……”

    “权力本身就是力量,在巨神兵出现之前,选帝侯与拉顿可是分割了奥诺思而势均力敌的。”阿穆涅听出了梅耶的弦外之音,微笑着说道,“不过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们会想办法为你增加一点力量的,会有办法的。”

    梅耶本来也没指望能就这样从选帝侯嘴里抠出一具巨神兵来,刚刚阿穆涅试图让他从帝室手里夺回斯库拉他不也同样拒绝了么?但阿穆涅的严防死守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危机,如今选帝侯和帝室的对抗竟然已经如此针锋相对,连一具巨神兵都不肯轻易让步了么?

    “这是我们为你安排的住处,其实原本也是属于尼密阿家族的一处私宅,我还为你招来了一些伯罗奔尼撒城堡的老人,或许能让你住的舒服点。”阿穆涅领着梅耶下车,站在一座别墅之前,“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这座四层别墅位于贵族区边缘,花园不大,占地不多,精巧而别致,梅耶仰头看看,不禁眉梢微动,眼神有些恍惚。

    “谢谢您,厄律曼迪斯大公。”梅耶对准备告辞的阿穆涅说道,他满怀哀伤地鞠躬道,“当年匹罗的事情,我深感歉意……”

    阿穆涅的脚步微微一停,他转头看向梅耶,仿佛在一瞬间又老了几岁,他疲惫地笑了笑:“没关系,至少厄律曼迪斯还有我这个老骨头在呢,都过去了……”

    看着阿穆涅的背影,梅耶转过身,血红的双眼却一片冰冷。

    当年,我本来想留下的只有你一个……不,准确的说,我没把握灭掉的,也只有你这头老野猪罢了。梅耶走进房门,看着熟悉的房间,回忆汹涌而来。

    与此同时,阿穆涅也坐进了车里,他面无表情地捏着手杖,颤抖的手指抚摸着上面雕刻的野猪头颅。

    厄律曼迪斯家族的家徽是野猪,选用这样的家徽,追溯历史,就因为厄律曼迪斯出身不高,不能僭越使用龙、狮子、鹰这样高贵的动物。

    爵位、职权、封地、血裔、巨神兵,在巨神兵出现之前,前四者就是支撑家族地位的支柱。其中血裔不仅代表着更多值得信赖的血缘亲属,可以掌管更多重要的位置和权力,也代表着家族承受危险的能力,分散的族人是对家族的保护,让灭族的风险降到最低。所以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总是不缺优秀的子弟,哪怕大部分族人死去,也会有优秀的继承人让家族恢复。

    而在巨神兵出现之后,血裔有了更直接的意义,巨神兵需要潜力足够的契合驾驶员,只有更多的族裔才能确保巨神兵掌握在家族手里,否则就只能招募符合条件的平民,拉拢,消化,吞噬,将其并入家族之中,风险将大大增加。

    优秀的巨神兵驾驶员即使不是家主,也是家族中举足轻重的长老,因为巨神兵就代表着军力,是现在最强大的可以无视所有规则的力量,而如果驾驶员兼具着家主之资,那就更是家族的幸运。

    曾经,家族里最优秀最有潜力的驾驶员,我的匹罗……厄律曼迪斯捏紧了手里的权杖,苍老的面容绽开了一丝残酷的笑容。

    “去把那条毛巾取出来,送去检查,我要知道他还能活多久……”厄律曼迪斯看着垃圾桶,眼神阴冷。

    侍者从垃圾桶中拾出了那条沾着鲜血的白毛巾,小心地收入了密封收容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