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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个人展圆满结束了,季铭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小长假,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到下一年新年前除了正常休息,他不会有别的假期了。这天莉莉轮休,拉着他去挑礼物,在对当季的时装进行了一番挑刺后,她决定去专柜看看香水。

    “这个怎么样?”莉莉把一方喷了试用装的手帕递到季铭面前,那刺鼻的白花香味冲得他一阵头晕,“不行不行,我闻不了这个味儿,快拿开。”

    “我觉得还不错。”莉莉自己凑上前去嗅了嗅,“就是淡了些,估计我妈不会喜欢的,她是个大浓香爱好者。麻烦给我看看那一款。”

    前后试了六七种,折腾到最后季铭都觉得自己要失去嗅觉了。莉莉最后拍板要了一款经典香,“经典的东西总不会出错。”

    “季铭你要不要看看男香?”笑容甜美的柜员打包好了礼物盒,双手递给莉莉。“不用了,我爸才不会喜欢这些呢。”

    “不给戴先生看看?”

    “他也不用香水。”戴栎和他都不用香水,最多给衣服上喷点除臭剂什么的。季铭走出这家店面,莉莉紧跟在他后面。

    “啊,等等,我要去戴佛那儿试试他们新出的口红!前些天看到了广告。”

    跟在穿着长裙的莉莉身后进了戴佛的门店,热情的女服务员马上迎了上来,摆出样品供莉莉试用。莉莉化妆的时候季铭没事可干,只好在这个专卖店里闲逛。戴佛原来是一个设计师的个人品牌,专营高档时装,后来业务扩大,也做起了化妆品的生意。季铭逛完了两条柜台,来到了角落里的香水专区,那儿有一对男性情侣正在试香水。

    那个皮肤很白的男孩子刚往试香纸上喷了一下,季铭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他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放在柜台上的那一小瓶褐色透明的液体。

    “您也要试一试吗?现在正在做活动,消费超过五千元可以打折。”柜台后的服务员热情地叫住了季铭。

    “嗯,我就是,看一看……”不会错的,这味道很像那男人身上的味道,季铭只犹豫了一阵,就走到了香水柜台前面。

    服务员给他也拿来了试香纸,喷了一下刚刚的那种香水,季铭闻了闻,确实很像,前调是带着些冷意的乌木味道,但到了后面,这香味就和他记忆中的味道出了差错,这种香水的后调闻起来偏暖,是冬天室内觥筹交错的优雅聚会,而男人身上的味道,冷冷的调子会持续到最后,就算有暖意,也是只能供人独身取暖的。

    “没有别的款式了吗?”季铭想起来许多香水都有特别款。

    他的提问显然让服务员很是高兴,“这款是我们品牌主打的基准款,但戴佛可以为会员提供特别的服务,只要达到我们的至尊会员门槛,就可以为您量身调香,保证给您独一无二的味道……”

    季铭打断了这男人的热情传教,“那么怎么才能成为你们的至尊会员呢?”他得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回答。

    看出他的为难,店员又告诉他,普通会员也有一些可享用的福利,只要现在申请会员卡,往里面充值三千块,就可以成为普通会员了。季铭一向拙于应付这类销售人员,直到莉莉试完妆才上前来解救了他。

    “怎么样?”莉莉走到店门口的全身镜那儿,转了个圈,她的嘴唇明显比刚才红了几个色度,猛地一望,有了些血盆大口的味道。

    “现在涂这个色是不是太早了点?等到更冷点涂比较好吧?”

    莉莉歪过头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也是,反正我现在也没资金买。”

    这个靠海的城市还在秋季的尾巴上徘徊,但风中已经有了几丝寒冷的味道。莉莉约季铭晚上去酒吧玩,马上就被季铭拒绝了。和她在地铁站分手后,他一个人回到了家。

    难得可以睡懒觉的假期,他却犯了失眠的毛病。戴栎还要上班,后天才会开始休假。回老家的机票已经买好了,不过也只能呆在爸爸家里一两天,戴栎的假很短。

    把电视打开了,看了看新闻又调到了电视剧频道,荧幕里毫无演技的漂亮男主正试图表达一种绝望的情绪,但除了扭曲了他那本来很好看的五官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效果。这种东西的最大好处就是能让他不费脑子地高兴起来,躺在沙发上斜着身子,季铭又开始想起那个男人了。

    会展第一天的疯狂私通后,男人没再联系他,这是很正常的,实际上这些天他们幽会的频率已经比以往高了很多,但季铭还是觉得有些没来由的失落。和那个人的相遇就是在酒吧里,那时候他和戴栎才结婚一年多,季铭还不怎么能接受和自己的丈夫在性事上不和谐这一事实,他以往的恋情是速食性的,很快就会发展到上床的阶段,而和戴栎,他愿意慢慢来。戴栎在亲密关系上比他严肃许多,结婚前别说zuoai了,他们都从没睡过一张床,连接吻也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他为了戴栎过上了禁欲的日子,实在忍不住也只能想着他的男友手yin。终于到了新婚夜,和成为自己丈夫的爱人赤裸地躺在一起,和这自己渴盼已久的人融为一体,这是季铭所追求的预期。一开始确实很符合他的想法,但等到戴栎终于在他的yin语央求下插了进来,还没抽动几下,就在他的身体里一泄如注了。

    “怎么了?”没得到满足的季铭,呆呆地望着从自己身上爬起来的戴栎,他丈夫的yinjing无精打采地挂在两腿间,而自己的性器还兴致高昂地立在那儿。

    戴栎扯过被单,抹了抹yinjing上的液体,躺到季铭身边吻了吻他。

    “结束了,亲爱的,你先去洗澡?”

    戴栎不行,戴栎和他不会有完整的性爱。坐在浴缸里,季铭满脑子都只有这个念头,他的性器还硬着,他只好机械的给自己撸动,望着手上的那滩jingye,他觉得自己要发狂。

    那晚在季铭死缠烂打的纠缠下,戴栎又和他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不行,甚至在插入前,戴栎就射了精。季铭有点崩溃,他甚至认为自己要哭出来了,为了防止新婚夜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戴栎和他分房睡了。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了和自己的最爱共度的,rou体上得不到满足的婚后生活,新婚的头几个月,季铭还是不愿接受现实,让戴栎上医院检查会很伤害他丈夫的自尊,但季铭仍会尝试不同的办法来试图延长他们的性交,但那些所谓的“能让你享受极致性爱的灵丹妙药”全是些骗人的东西。他的尝试让戴栎很受伤,终于,在又一种偏方宣告失败后,他的丈夫告诉他,他并不希望他们的婚姻因为这种事变得不愉快。

    “rou体之乐不是唯一的追求,我觉得你和我结婚,并不是因为你认为我会是个好床伴,就跟我不是因为你在床上很放得开和你结婚一样。我们还有许多别的快乐可以享受!季铭,我知道你很喜欢小孩子,但现在科技很发达了,我们有许多途径可以获得属于我们的小孩。”

    季铭认命了,他确实不是因为想和戴栎上床而跟他结婚的,他爱戴栎是因为戴栎就是戴栎,即使做不了爱也一样。但那段日子,他还是会莫名奇妙地沮丧,为了排遣渴望被插入的性欲,从情趣店买了震动棒,冰冷结实的东西被他自己塞进去,单调乏一的频率,丝毫不能让他获得满足。季铭开始因为一些小事朝着戴栎发火,等到冷静下来后又跑回去给戴栎道歉,当然,他最爱的丈夫总会原谅他。

    一天他又和戴栎吵架了,是因为什么原因?季铭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季铭在愤怒中冲到了遇上戴栎前常去的酒吧,时间还不算深夜,他一个人把酒水单喝掉了一半,醉意朦胧中一个陌生男人坐到了他旁边,是那种没结婚前他一定会冲上前去搭讪的类型。季铭仗着喝醉,大大方方地打量他,而没想到对方也注意到了自己。男人凑上前来请他喝酒,东聊西扯些了有的没的,对方请他去另一个地方继续。

    “但是,”季铭打了个酒嗝,“我可是结婚了。”

    “太遗憾了,”男人的笑容晃到他失神,“我还没有。”

    和这陌生人开房zuoai了,分开双腿躺在男人身下尖叫着,很爽,太爽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人技术太好,还是因为季铭太久没享受过这样酣畅淋漓的性爱了。男人的手颇有技巧地伺候着季铭的yinjing,粗硬的凶器在季铭体内一次次刮过他的敏感带,季铭在这强有力的冲撞下接二连三地被干到高潮,喷出了一股股许久没得到纾解的浓稠jingye。

    第二天一早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犯了大错,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戴栎,只好跑到莉莉家里暂住了几天,那次还是戴栎求着他回家的。

    季铭本以为这次意外会被时间消磨过去,但几天后就接到了不详号码的短信,一个时间和地点,给对方回了一个问号,下一条消息就是他的裸体床照。

    持续的出轨就这么开始了,试过反向追踪手机号,但男人每次用的号码都不一样,追踪过去有些是公共电话,有些是加了很多道转折的虚拟号码。如果报警的话当然可以查到,但这样就会把出轨的事实公之于众,和戴栎的婚姻也会随之瓦解。每次幽会的房间都是对方安排的,可住宿系统的保密等级很高,除非是犯罪和危害社会的重大事件,不会将资料提供给个体查阅,而男人也从不在季铭醒着的时候睡着,季铭翻不了他的ID卡。事后季铭回到过遇上男人的那个酒吧,但那天值班的酒保并不是他熟识的那位,把客人们问了一圈,要么是对男人毫无印象,要么是给出令季铭失望的回答。

    “啊啊,我记得!是个极品帅哥呢!好像是生面孔,反正我只见过那么一次,以后也没在这儿看到过他,真可惜。怎么?他给你留了个假号码?”

    没有办法了,只能自己吞下这苦果。在他爱上戴栎的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一而再再而三地背着戴栎偷情。刚开头时很痛苦,虽然和男人的性爱体验很不错,但回到家里清洗自己时总觉得很脏,多少把皮肤烫得通红的热水都除不掉的污秽。后来季铭就发现,背叛和爱一样,也可以成为习惯。颇为黑色幽默的是,他和男人的私通对他来说变得习以为常后,和戴栎之间那些大大小小的争执也随之消失了,在rou体彻底背叛了戴栎后,季铭的灵魂终于可以安静地,容易满足地爱他了。

    对于他的同谋,季铭现在还是一无所知,连他喷什么香水都不清楚,在商场里试香时袖口上沾上了一点,季铭把鼻子凑近那一小方布料,确实不是同一种香味。

    直到坐上回老家的飞机前,季铭都没有收到男人的短信。他想着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暂时离开了这座城市,然而并没有一个能联络上男人的号码。

    算了,这可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他的,听着通告他们的航班开始登机的广播,季铭这么想。和戴栎一起坐上了飞机,起飞前最后一次检查了短信,还是没有男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