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这才是一个甜文该有的样子
06 这才是一个甜文该有的样子 艾伯纳又看了他一会儿,为他关了灯。 第二天,艾伯纳早早地过来看阿德利安。 令他意外的是,虽然会早起但总是要撒娇赖会儿床才愿意动弹的小雄虫,今天早已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看样子已经看了半天光屏了。 见他进来,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脸,轻快地说:“早上好,艾伯纳教授。” 艾伯纳来来回回扫视他,半晌,问:“不再睡会吗?” “不了。”阿德利安切下一张虚拟光屏,翻转它,展示给艾伯纳,“看这个。” 上面显示着雄虫学院的招生简章。 帝国雄虫学院,唯一一所能够招收雄虫的学院,专门为雄虫提供兴趣课程。说白了就是解闷的,雄虫们上着玩玩,体验一下生活这个样子。在这个雄虫们只需要结婚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资源的社会,学习什么的都是无聊才会干的事。 艾伯纳眯眼:“你想去上学?” 阿德利安说:“这所学院的文凭是最高级的。有了它,我可以报考任何一所学校。” 虽然教学质量跟雌虫学院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但,雄虫就是雄虫,全帝国都承认雄虫学院的文凭等级。原则上来讲,无论是帝国军事雌虫培育总校还是中央科学研究和技术咨询总校,他都可以考——只要他能考得过那些从小学到大的精英雌虫们。由智脑调控的考试,全公开透明,考试过程全星网直播,不给任何虫留下作弊的余地。 艾伯纳推了推眼镜:“阿谢尔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说了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研究院院长冷酷地说,“那只雌虫是个白痴,浑身上下唯一能引虫注意的地方只有他驾驶机甲的天赋。信息素制剂迷晕了他本就小得可怜的脑容量,让他对所有雄虫都是一张不假辞色的脸,仿佛能调动他兴趣的只有添加化工成分的人造合成物。他的副官一度建议他参加心理评测和疏导活动——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建议非常正确也非常讨虫厌,那只长满肌rou的雌虫在心理医生面前充分地展现了他的蠢笨和无可救药。” “哎……我以为教授和元帅阁下的关系还可以?” “错觉。” 艾伯纳面色不变,毫不留情地说:“他的评价只要不涉及军事相关的方面,那就毫无参考价值。” 他淡淡道:“以前,也有过寥寥几例雄虫报考学校的先例,但从未成功过。阿德利安,你无需如此辛苦。” “不。那不是辛苦。” 阿德利安的眼睛很亮。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了解我自己。” 阿德利安切下另一块光屏,翻转。蓝色的悬空屏幕上列出了一系列正在进行的、帝国审批下来的实验项目。他用的是研究院的内网,智脑还帮他圈了重点,给出了很多尚未公示的方案。 艾伯纳皱眉:“智脑?” 智脑平静地回答:“您给了阿德利安先生A级权限,教授。” “我只看了我该看的部分。”阿德利安说。 艾伯纳调出他的浏览记录,发现小雄虫一晚上没睡,他前脚刚走后脚就爬起来刷光屏,一夜之间浏览了七千条讯息。 最终被他调出来的,是一项成立五年的军用义肢实验。 军雌的rou体大部分都有一定的再生能力,及时接收治疗的话,断肢再生是没问题的。但战场上,绝大多数军雌都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哪怕及时就诊,他们新长出来的躯体也很难恢复原有的水准,不得不就此退役。现阶段的义肢水平,虽然链接上神经之后能与rou体无异,但造价过于高昂,而且会对没有雄虫梳理精神力,发情期靠液化信息素制剂熬过去的军雌造成难以承受的精神负重,续航能力差,不适应作战需求,更无法链接机甲的精神cao作系统。 这款军用义肢,就是想突破这一点。可惜五年过去没有丝毫进展,老实说,没有雌虫看好这项技术。 只要得不到雄虫的抚慰,军雌的精神力就脆弱得不行,施加任何外力,都很容易崩溃。 雌虫眸色冷淡的眼睛看了过来,直白地说:“这项技术的确有很旺盛的需求,但没有前景。你要是想做研究,我手里有更适合你的项目。” “教授,这不是适合不适合的问题,是我想不想做的问题。”阿德利安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想从事这个事业,无论我能不能做到,无论我能走到哪一步,我都愿意为了它付出我的一生。” 艾伯纳看上去非常无奈了:“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 “我只是……我只是想明白了。” 阿德利安想,他好不容易才获得的新生。他想享受,他想尽情玩乐。 但是,如果他真的肆无忌惮去挥霍雌虫奉献给他的财富,那他跟那具没有丝毫用处的人彘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柔弱,一样的废物,一样的累赘。他重活一世,不会创造任何价值。 ——那不是他想过的生活。 他在研究院、在整个帝国为他营造的安全区里固步自封,不思进取,过着和躺在病床上没有差别的日子,还沾沾自喜,幻想天上会掉馅饼,还为阴云遮住了太阳而委屈。 真是太不像话了。 阿德利安平静地关掉光屏,艾伯纳知道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主意了。 雌虫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目光深沉地凝视着细手细脚的小雄虫。这只小家伙,坐在床边,肩膀瘦弱得担不住丝毫重量,仿佛只要轻轻一压,他就会软绵绵地倒下去,不得不露出柔软的肚皮。 艾伯纳再次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 阿德利安闭上眼睛,回忆着什么,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要振作。 他想。 必须振作起来。 阿谢尔带他走过了十八年的光阴,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病魔无法打倒他,死亡也无法禁锢他的双眼。无数人力物力,无数的爱加注在他身上,才铸就了他的现在,为他换取了将来。 这样宝贵的生命,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停步不前。 他是阿谢尔捧在掌心里呵护过十八年的人。 他的未来,至少要配得上那十八年的爱和关怀,他才能挺直胸膛,自豪地对自己说:阿谢尔没有爱错过人。他没有浪费阿谢尔曾经倾注在他身上的心意。他成为了能让所有爱过自己的人为之骄傲的人。 尽管阿谢尔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也许终其一生,那泡沫般美好而短暂的岁月都只会镌刻在他的灵魂里…… 但他依然能从中汲取力量。 阿德利安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没有任何人能帮他走完的,能帮他实现的,由他自己选择的道路,由他自己定下的目标。 他有了手,有了脚,什么都可以自己做,什么都该自己做了——所以,振作起来。 不要难过,也不要沮丧。微笑能面对所有困难和痛楚。 ——大胆地、勇敢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去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吧。 阿德利安揉了揉自己的脸,有点羞赧地轻声说:“详细的原因,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 艾伯纳审视着他。 “嗯……总之,”阿德利安说,“困难是用来克服的。不试着去做的话,永远不知道我可以做得有多好——我是这么想的。” “……真是奇怪。”艾伯纳说,“这像是阿谢尔会说的话。” 阿德利安微笑道:“那是我说的。”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了金发雌虫的腰,脑袋慢慢埋进艾伯纳的腹部。 艾伯纳总是用宽大的外套遮掩自己的身体。其貌不扬的制服下,甚少有虫知道,他们的雌虫院长有着哪怕放在亚雌里也称得上纤细的腰,腰带束出来的腰线柔韧有力。 阿德利安埋在他小腹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失真:“谢谢你,教授。” 雌虫垂眸看了他一会,最终抬起手,轻轻压了压他的头发。修长的手指穿过柔软的黑发,梳了梳凌乱的、翘起来的短毛。 “一会儿去把备案库里的资料打印出来带走。” 在星网过于发达的虫族社会,真正重要的资料除了备案在全封闭的网络空间内,就只会使用纸质材料传播。 然后艾伯纳嗓音清冷,平缓道,“松手。” “唔……不能再抱抱吗……” 金发雌虫的手缓缓抚过他的发丝:“你还要抱多久?” 阿德利安一点点圈紧他,喃喃道:“好细……” “……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