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醒没醒你看不见啊
40 翌日。 “阮益,起床。”应凛推开紧闭的卧室门,开始叫某只人形犬类生物起床。 阮益的脑袋正埋在两个枕头中间,睡得酣畅淋漓,听见动静顿时不耐烦地扯过被子蒙住头,手在空中乱挥了两下,意思是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吵老子睡觉。 淅淅沥沥的雨声被隔绝在窗外,应凛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一半,细密的雨丝立刻飘了进来。 早秋的凉风裹着满室潮湿泥土气息拂过裸露在外的皮肤,带起一阵鸡皮疙瘩,证明着昨晚临睡前听到的玻璃被敲打的声音不是幻觉。 一场秋雨一场寒,现在虽然还不算冷,但换季最容易生病。应凛回头瞥了一眼床上睡相歪斜毫无自知的青年,还是合上了窗扇。 他绕到床边,隔着被子拍了两下,“起床,九点多了。” 床上的大型蚕蛹动了动,然后把被子缠得更紧了点。 应凛:“最后一次机会,确定不起?” 蚕蛹一动不动,沉浸在酣梦中不愿醒来。 应凛一手拿过床头的水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开被子,兜头浇了下去。 水是凉的,皮肤是温热的,阮益直接被这一下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 刚才的水呛进了鼻子,他使劲咳嗽了两声,一边抽纸巾擦脸,一边顶着睡成鸡窝的头发一脸没睡醒的焦躁,“你干什么!” 应凛放下杯子,轻描淡写地问:“醒了吗?” 没睡饱的阮益起床气很大,语气也跟着那股不爽冲了起来:“醒没醒你看不见啊?” 应凛闻言点了点头,好脾气地回答:“看见了。”说着扯走了他身上剩余的被子。 阮益没穿衣服,这下直接全暴露在了空气里。冷倒不是很冷,但是这种抢被子的行为就非常令人不齿! 阮益此时的大脑还不甚清醒,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拽住被角就要往回拖。应凛一个松力,他没保持住平衡直接仰倒在了床上,顺理成章地想继续睡,眼前却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下一秒,被子直接蒙过了头顶,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身上却完全袒露。 腿被强硬分开,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进臀间,应凛的声音隔着被子模糊不清地传进耳朵:“看样子你还不太清醒,我们换种方式。” 这个季节的被子轻而薄,并不至于窒息,阮益被cao得扯着嗓子高声呻吟,一边还抽空思考——昨天只挨了顿揍,今天这算是补上了吗? 两个小时后,应凛心情愉悦地下楼,还不忘丢下一句“半小时之内把自己收拾干净下来吃饭。” 阮益愤愤地盯着他的背影,试图用眼睛在人背上戳出两个洞。用完就扔,这日狗的应扒皮! 他心存不满,下楼的时候故意把房门甩得震天响,然后立刻就后悔了。坐到餐桌边的时候还偷偷摸摸观察应凛的表情,后者神色如常,连个眼神都不给他,“赶紧吃,吃完让司机送你过去。” 阮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应凛:“外面在下雨。” 阮益感觉自己被看扁了,反驳说:“没事,我车技好。” 应凛加重了几分语气,重复一开始的命令:“我说,让司机送你。” 阮益:“?” 他隐约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应凛一般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对他要求这么多,今天这是怎么了?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忤逆他的好时候,阮益很看眼色地答应下来,迟疑地问:“那我怎么回来?” 应凛:“会有人去接你。” “啊?”阮益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难得安静地低头吃饭。 一直到他出门前,应凛还在客厅坐着,腿上放着个平板,阮益忍不住问:“你今天不出去?” 应凛没抬头,“嗯。有事打电话。” 阮益撑着伞往外走,心说我能有什么事,还老子解决不了的事吗? 谁也没想到他会一语成谶。 * 连夜的大雨将街道涤荡得一干二净,卷着污秽和尘土流向不知名的角落。 晚高峰渐过,因恶劣天气而阻塞的交通重新变得通畅起来,三辆一模一样的轿车飞驰而过,激起一片水花,跳跃着被沉重的雨幕吞噬。 急救室的提示灯鲜红而刺眼,男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眉心紧蹙,面色冷峻得吓人。额发湿漉漉的,时不时往下滴水,裤角也被雨水溅湿了一片。 徐晋凡站在不远处,正在有条不紊地跟底下的人安排着什么,偶尔朝这边投过视线,心里的担忧愈发浓重。 跟了应凛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男人为了外人如此失态。 作为全方位360°无死角的好秘书,徐晋凡自然对老板的喜好了如指掌,每次应凛收了奴隶的善后工作也都是他来处理。 他能看出来,阮益跟应凛以往收的奴隶都不一样。不止是外形和性格,各个方面都是天差地别。 他本来以为老板只是换个口味图新鲜,但时间长了才渐渐发现,并非如此。 应凛似乎在逐步地接受阮益进入自己的生活,并且不动声色地将他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铃声响起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突兀又刺耳,令人心惊。徐晋凡快步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半晌后神色凝重了几分,收了线又折回来。 “刚才抓回来的人都招了,”徐晋凡深吸了口气,语气颇为严肃,“跟昨天追尾阮益的是同一伙,都是荀家派来的人。” 应凛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周身气场又冷了几分,片刻后才开口:“把人看好了,我亲自来。” 徐晋凡心里一惊,点头应下。 气氛安静到压抑,应凛用手肘撑着膝盖,十指交握,眼神落在地板上,保持这个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啪”的一声,显示着急救中的红灯灭了。 急救室的门缓缓朝两边打开,先出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医生。 两人匆忙迎上去,那医生一手拿着个文件夹,扶了扶眼镜,透过镜片略显犀利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病人家属?” 应凛点头说是。 医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送来的还算及时,已经洗过胃了,人还没醒,签个字吧。” 应凛接过文件夹,水性笔的笔尖在白纸上滚过,发出细微的吱嘎摩擦声。 “醒了之后二十四小时不能进食,三天内只能吃流食……”女医生再次扶了扶眼镜,嘱咐了一大堆,末了忍不住又添了一句:“知道过敏还能喝成酒精中毒,你这当哥哥的也真是心大,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别老是给医生添麻烦。” 显然是把他们当了兄弟。 徐晋凡张了张嘴,刚要解释,就听男人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应凛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悔意,“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