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朵
顾解回来那天,s市下了大雨,外面雨声淅淅沥沥,不停的敲打着窗户,一下又一下在房子内特别安静,黄妈端着蜂蜜水到客厅外。 轻声的喊了声:"先生,蜂蜜水好了" 沙发上的人一时间没有回应,墙上的钟摆响了两下后,就听到男人难受低吟一声,带着嗯。 他摆了摆手,皱着眉头,明明是26岁的人,还长的一副清秀白皙的脸蛋,要不是穿着西装,还以为是大学刚出来,说是男人,还不如是男孩。 黄妈第一次在这个房子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顾国的私生子,但谁知道,顾国搂着他,跟房子里的人说,这是夫人。 好歹是从小服侍这房子的人,只不过对象从少爷换成了自称先生"夫人"而已,她依旧是尽心尽力,这么多年了,也知道这位"夫人 方岁朝不喜欢被喊夫人,所以大家都喊他先生,他长着一副乖乖小白兔的样子,但平日里都装作清冷成熟的样子。 方岁朝没有架子,但背地里还是很多人嚼舌根,倒不是说坏话,而是说他嫁给了老爷子可惜了。 黄妈回神过来,抬起头看着方岁朝,他正侧靠着沙发上,西装外套被扔在一旁,只剩下白色的衬衫,和扯开的领带。 这样倒多了些成功人士的模样,可也就喝醉时候像个小孩子。 方岁朝脸蛋微红,眼睛禁闭着,嘴唇泛着水光紧紧的抿着,看起来极其不舒服,他抱着抱枕,黄妈叹了一声气,知道他酒量不行,喝多了会对所有事情都抗拒,什么也不配合,闹起来还会撒娇,包括现在。 她之前体会过一次方岁朝酒后的行为,她不忍心看他折腾了,她又低声细语的劝方岁朝,喊他先生,叫他和解酒汤。 方岁朝哼唧唧几声,他感觉脑袋快要炸开,耳边还不停有蚊子嗡嗡响,让他很烦,他不耐烦的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混沌,不清晰。 朦胧中是人影,但他知道也只有黄妈劝他了。 "嗯,我喝……等会,再让我等会,我头很痛,黄妈" 方岁朝撅着嘴,像小孩子不吃药,跟她讨价还价似的。 黄妈慈祥的笑了,答应了"那我现在给先生计时,钟摆响了的话,黄妈要看到你喝了" "我知道"方岁朝干脆侧躺在沙发上,又闭上眼睛,像是睡觉了,嘀咕"我一会就喝,你别催" 最后一句黄妈没听清,只当他说胡话了,怕他着凉,又让人给他拿了毯子下来。 黄妈又把蜂蜜水端进厨房,给他加热,还把饭菜也加热了,做完这一切,外面的雨还没有停,这个季节,又冷又下雨,路上的人也不多了。 顾老爷子自从住院后,家里就只剩先生了,特别是这一个月上班后,每天应酬回来,都是酒气熏天,而且先生的胃本来不好,这样一搞,身体很差,还要经常公司医院两边跑。 这人看着瘦了一大圈。 黄妈平日里把他当做自己孩子一样,看着就心疼。 她转身,微波炉叮的一声,旁边的下人把蜂蜜水拿出来,询问他要不要把人叫醒。 黄妈还没来得及回答,门铃响了,这个点不可能是老爷子,那也只有可能是是公司的人了。 她使人去开门,墙上的钟摆响了一下,黄妈准备去叫醒沙发上的人,手势轻轻的拍了下方岁朝的肩膀,低声喊了声先生,该起来了。 方岁朝皱着眉,眼睛还是禁闭,脑袋和心口像是被火烧着,难受让他想吐,他捂着胸口,轻轻的张开嘴巴吐气。 黄妈赶忙扶他起来,拍着他的后背,问他要不要去厕所,方岁朝眯着眼睛摇头,气息都是断断续续,"不用,蜂蜜水拿来" 方岁朝才抿了一口,那边,伴随大门关上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的惊叫声:"黄妈,你快看,是谁回来了!!" "是少爷回来了!!!" 沙发的两个人同时望了过去,先听到了脚步声,随后看到了人。 男人穿着慵懒的黑色衬衫,手臂弯里搭着一件风衣,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却又不失帅气,他看着他们时候,没有很多表情,只是看到黄妈时候,嘴角微微抹了下笑,"黄妈,好久不见" 黄妈的喜悦立马冒了出来,她诶呦一声,慈祥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顾解回来了,怎么不大声招呼呢,这么大的雨不知道有没有淋湿了,吃饭没有" "吃了"顾解把风衣递给旁边的人,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脚步声不轻不重,但仿佛都踩在方岁朝的心头上,让他更加的难受,重的呼吸都困难。 方岁朝掩饰着情绪,又低头喝了口蜂蜜水。 顾解从进来就没有怎么看他,仿佛当他不存在似的,但又不可能,他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扬了扬眉,瞥了晚那个人,不咸不淡的一句:"小妈,好久不见"。 蜂蜜水的仿佛变了味,没有甜,全部都是苦涩,麻。 麻的他说不出话。 方岁朝扣了下手,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他抬头,瞬间四目相对,一秒,他看到对方的眼神,什么慌乱狗屁都没了。 他轻呵了声,眼睛勾起来,笑的像月牙似的,语气透着酒后的软糯"确实好久不见,小解" 方岁朝像个妖精似的,又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看他的眼神像勾子,完全没有半点规矩逾越可说。 "小解回来怎么不给小妈打电话,我好亲自去接你" 顾解翘着腿,指尖搭在一侧沙发边上,看他,"小妈工作忙,我怎么好意思" "接你的时间还是有的"方岁朝想,他要是回来,他肯定第一时间去接人。 黄妈看着方岁朝喝完后,就去厨房,说怎么也给顾解做点宵夜去。 客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灯光刚开始因为方岁朝喝醉了,怕他不舒服,黄妈调成了暖黄色,看着就像柔柔软软的感觉,让人很想入睡。 但在他们这种氛围里,却莫名的旖旎暧昧。 方岁朝有些困了,他强撑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用微湿的眼睛看对方,像是长辈闲聊般问:"小解这次打算留在国内多久" "是不是知道你爸爸的病了" "有没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去公司" 方岁朝本来醉了,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逻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问题就像机关枪似的不停的发出来,完全没有考虑到对方的感受。 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的挺尽职了,做了后妈,关心关怀都有了。 顾解好不容易等他停了下来,挑了一两个回答。 "暂时不走了" "有空去看" "过的挺好的" 方岁朝听到那个不走了,嘴角突然上扬了下,轻微的动作,却被对面的人捕捉到了,"是吗,那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接受公司,不走了,是不是要住在家里" 顾解低笑了下,他玩弄着袖口的黑色袖扣。 方岁朝的注意力一下着被转移过去,看着袖扣在灯光的折射下像透亮的玛瑙石,衬着他的手修长又分明,指骨线条漂亮又好看。 曾经这手,方岁朝每天都牵着,吻着。 他一下着走神了,回忆到往事,顾解没理会他的眼神。 没一会就打断他的思绪,语气慢悠悠的说"小妈,我回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给你们说" "什么事" 方岁朝忽然坐直了腰背,但等待的时间太长,他又累的躺会去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还有腰。 又打了个哈欠。 顾解只看了一秒就收回来,他站起来,语气郑重又认真对方岁朝说:"小妈,我有男朋友了" "我这次回来就是带回来给你们看" "还有,明天可以的话,他回过来找我,方便你们可以见一面" 这句话仿佛是深水炸弹,把方岁朝维持的冷静全部炸的体无完肤。 方岁朝脸色变得苍白,他完全听不见顾解后面还说了什么,脑子里都是他有男朋友这句话。 他巴不得自己听错了,但是不可能,他还说要带回来给他们看。 虽然他曾经幻想过这一天,但他期待幻想的对象是女的,而不是男的。 这会让他骨子的疯狂自私占有彻底的冒出来。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黄妈刚好出来,说宵夜好了。 顾解说了声好,然后站了起来,没打算说其他话了。 方岁朝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开口,以前男朋友的 方岁朝用力的扣紧着沙发,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以什么立场开口,但无论是哪种,他都没资格。 但他还是开口了,叫住顾解。 语气艰难又苍白无力。 "你爸……不会同意的你找个男的" 因为他们就是例子。 就是结果。 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不一样了。 顾解背对着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又怎样" "我不是征求你们同意,只是打个招呼" 方岁朝猛地站起来,头晕的严重,他扶着沙发,灯光迷乱,胸口被堵住,眼前的人影不断的转动。 他忘记自己的身份,朝顾解大声的说"你知道你爸的手段,顾解,你不能跟男的在一起,你不能,听到没有" 他情绪失控了。 就连黄妈也注意到了,她连忙跑过去,扶着方岁朝,但被他推开了,踉跄的走几步,重复一遍又一遍:"顾解,你不能这样,我们也不会见的,你不要带回来" 顾解不顾后面人的情绪,他转身,冷漠的看着方岁朝,嗤笑一声:"小妈,你喝醉了" "没有,我没有" 方岁朝知道自己现在无比的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没醉,顾解。你听我的,不要这样做" 顾解朝黄妈使了个眼色,对方收到后,上前拉着方岁朝,"先生,你醉了,我们先上去休息吧" "我没有,说了没有"方岁朝一把推开黄妈,上前想要碰顾解,对方躲开了,带着明显的疏离陌生。 "小妈,注意分寸" "阿解,我——" "小妈,这不是以前"顾解看着他,一字一句说,语气微凉像霜,"只要我想,我们明天去领证结婚都没有人阻拦" 所以他没有资格阻拦,你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