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请求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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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箱子的内部,是一只虫。 雌虫静静地躺在里头浅色柔软的芯上。他的手腕与脚腕处戴着银白的镣铐,细长的锁链缠绕在他的身上,在披着的那件薄薄的琥珀色纱衣下若隐若现。他的双腿微曲,似是因为这略显狭窄的空间而不适地并拢着。双臂交错抱于胸前,挡住了赤裸的前胸。 当箱门打开见到雄虫的时候,他侧着头,那明亮的茶色眼眸睁得圆圆的,里头倒映着贺卿的身影。他那一头柔软的棕褐色短发也有些凌乱地散开,几缕贴在脸边。 他的呼吸变得稍微急促起来。 贺卿与他直面上,仍然是没缓过神来的模样:“林……医师?” 林之逸抿了抿唇,像是在克制着某种难为情的感觉,低声地应,“贺卿阁下。” 初见时的震惊渐渐褪去,贺卿冷静下来,“你这是在做什么?”说着他朝雌虫伸出手去,示意让他从里面出来。 雌虫却没有就着他递来的手出来,而是低着头,自己从里头试探地走出来。也许是保持这样不方便的姿势太久,而这锁链又太牢实,他的脚下一软,连带着整个虫都往前倾,一下子跪在贺卿面前,把贺卿吓了一跳。他喘了口气,摆正了自己的姿势,从那一堆柔软的芯里摸出了什么,单膝跪地,用双手托着那东西递向贺卿:“贺卿阁下,我请求……您的责罚。” 这样的话语于雌虫而言应当也是极为陌生的。说出这句带着颤音的话时,他的脸都飞上了一片羞耻的暗红。他的脑袋垂着,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雄虫的脸。 贺卿眉心一跳,他看见了雌虫捧着的东西——一根银灰色的、未知材质制成的鞭子。 这样的工具,再结合雌虫乖顺的姿态,贺卿很快想到了这是在早先时期雄虫对雌虫常使用的刑罚之一,以惩戒犯错误的雌虫。由于雌虫拥有强悍的体质,只有使用特制的工具才足以让他们感受到疼痛。 但这些私虫刑罚,在进入新时期后就已经不再流行。大多数雄虫不太能欣赏这些毫无美感又血腥的做法,即使是要惩戒雌虫,大型商店也能提供给他们更加安全的小器具。 贺卿同样如此。他在学校学习历史的时候粗浅了解过这些,但并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深入学习这段历史文化的欲望。 见雌虫这副模样,贺卿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这时候他也不想避讳什么雄雌有别了,直接伸出手去抓住林之逸的手臂往上拉,“别开玩笑了,起来再说。” 林之逸却摇摇头,抬起眼来注视着雄虫,“贺卿阁下,我……我想让您高兴点。” 从那天离开贺卿的家之后,他一直在思考,雄虫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对他产生了那样的不满。因着那隐晦的原因,他原本就对雄虫抱有某种程度的心虚。而撇开那不愿相信的微小可能性,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如何惹怒了雄虫。 但这没有关系,至少他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贺卿的确生气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追求雄虫的经验,也不太会讨雄虫的欢心,因此便觍着脸,私下里去问帝国中央医院里面那些已经有雄主的雌虫如何让雄虫消气。这些热情的雌虫给他提供了诸多方法,尤其提到了这种古早的传统刑罚——当然,现在生产的工具都已经安全许多。他们告诉他说:“虽然雄主对这些不一定那么感兴趣,也不一定会真的惩罚你,但你主动一点,表现出坦诚的、愿意接受惩罚的态度,雄主一定会高兴得多。要是雄主兴致来了,那时候可不就变成情趣了么……” 这些雌虫后面说的话听得林之逸面红耳赤。他当然不敢奢望能再与贺卿发生什么,但如果能让雄虫高兴一些,他是很愿意去做的。而后在雌虫们的建议下,他一一购买了镣铐、锁链和鞭子,还在他们所说的“制造惊喜”的提议下订购了星际速递,在了解雄虫的行程表后把自己打包着送到雄虫家里来。 这对他而言,也实在是太过刺激了。在他还在箱子里不安等待的时候,他羞耻得脸都要烧烫了。他一边担心雄虫会怎么看待他,一边又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去做。在这样反复的纠结之中,外面的雄虫按下开关、打开了箱门。 而当他抬起头看见雄虫的那一瞬间,他纷乱的心绪忽然就轻轻地、轻轻地落下了,只剩下一片平静的柔软。他想,没关系了。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雄虫能够发泄郁气,只要雄虫还愿意在他身上发泄……这样就足够了。 “上一次……您应该是想要这样做的吧,”他朝贺卿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来,“没有关系的,我的体质虽然不比他们,但也还是不差的。您可以对我……直到您尽兴为止。如果这样会让您感到高兴的话……” 他的话语迅速地让贺卿想起了此前在帝国中央医院里他干出的那些“好事”,一时间只觉得心情复杂微妙,还带着点像是小时候做坏事被抓包的那种难堪感。他见拽不动心意决绝的雌虫,只能试图劝说,“你先起来。” 他没有想到雌虫会做这样的事情,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也难怪刚才R18声称通过了安全检测,但却不敢说这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谁知道是这样一只活生生的雌虫在里面。 林之逸却非常固执地跪在原地,想要雄虫接过鞭子。 贺卿有点头疼:“林医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并不是对这种事情有什么强烈的兴趣,上一次也不过是意外。” 雌虫一怔。 下一刻,他的眼睛似起了雾的湖面,“贺卿阁下,您不必这样。我、我其实也喜欢您……伤害我,”他的尾音发颤,“因为,虽然我并不是您的……您的雌虫,但是,如果您能够,那样对我……”他实在说不出后面的话来了。又不想让雄虫觉得他太过软弱,他只能哽咽着低下头去。 哪怕是伤害、哪怕是疼痛,只要雄虫会靠近他会触碰他,他就会有一种恍惚的、自己属于雄虫的感觉。这种错觉甜蜜得让他几欲落泪,尽管清醒的时候也会让他更加心碎。 可他没有办法。雌虫的天性其实是如此地贪婪。如若从没有触碰到,也许还能克制;可一旦给他尝了那样短暂的快乐,他便不能再远远地看着了。他想要与雄虫再靠近一段距离,也想要雄虫好心施舍给他一点喜欢。 就算这些都做不到,至少他想要成为对雄虫而言有用的虫。他知道自己似乎总说错话惹雄虫不那么高兴,做讨欢心的事也不太会,所以如果他的身体能够成为雄虫发泄情绪的用品,从某种角度来说,似乎他也能有所用处。 但是,如果雄虫连使用他也不愿意…… 贺卿不太能理解雌虫的意思。对于他来说,他认为那样的事情是意外,也不认为雌虫真的会喜欢那种被胁迫被伤害的感觉。但看雌虫这副凄楚的模样,他也没法说出伤虫的话语来。 雄虫只得叹口气,从大厅的木桌上拿来柔软的纸巾递给雌虫,“擦擦吧,你别这样。” 林之逸依然用手捧着鞭子,不接纸巾,也不说话,竭力让眼泪不掉下来。 贺卿没了法,看着雌虫这副样子实在是可怜巴巴,他终于伸出手捏着林之逸的下巴,使力把雌虫的脸抬起来,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擦过雌虫泛红的眼,把那还未完全聚积起来的透明的液体一一卷走。 雌虫愣愣地望着他,像呆了一样。而贺卿很快便收回手,把打湿的纸巾放到一旁。 “R18,准备温水。”贺卿侧身去给智能助手下了指令,“再拿一套衣服来。”顿了顿,他还是说,“从暮归……的衣柜中挑些适合的吧。” 他的话音一落,也不知是哪个词唤醒了雌虫,林之逸忽而清醒过来。雌虫往前挪了一段,身上的锁链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伸出手来拉住雄虫的衣角,低声喊道,“贺卿阁下!” 贺卿回头看他。 他用另一只手将银鞭紧紧地攥着,目光恳切而执着。也许是雄虫的温柔给了他这样莫名的胆量,他凝视着雄虫的脸,对雄虫说:“我请求您……告诉我,我做了什么事惹您不快。” 他深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也请您收下它,再用它来……” “责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