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跟我哥来的

    周六晚自习下课后，宁衍拒绝了跟同学一起搭车的邀请，拐到楼下高二去接程焕。

    教室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程焕没急着动身，他眉头紧锁地做着数学题，大有解不开题就不走人的架势。

    宁衍径直走到他身边，先是看了看程焕叼着笔头的两片嘴唇，片刻后才稍微移开视线，看向他迟迟解不开的数学题。

    程焕无知无觉，突然听见头顶有个熟悉的声音——

    “你用这个公式解起来比较麻烦。”

    他抬起头，嘴里被咬得湿漉漉的笔被宁衍拿走了，然后弯腰写下了一行公式。

    宁衍写完把笔放下，“用这个再试试。”

    此刻两个人贴得极近，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头顶的白炽灯被宁衍高大的身形遮了大半，程焕先是愣了两秒，随后反应过来，立刻往旁边偏了偏身体，刻意拉开距离。

    宁衍站直身体，一言不发地俯视程焕，脸色变得阴恻恻的。

    程焕被他看的后颈发凉，讨好地抓住宁衍的袖子晃了晃，解释道：“哥，我不是想躲你，我刚没注意到，还以为班上有人没走呢。”

    即使被遮住了光源，那双眼睛里依旧泛着清澈动人的光，像纯洁天真的小鹿，宁衍在他的注视下，神色逐渐软化，恢复到平时冷冷淡淡看不出情绪的样子。

    宁衍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程焕的头发，然后用力把他的脑袋按回去，“快做题。”

    程焕“哦”了一声，宁衍给的公式果然让解题方向清晰了不少，五分钟不到答案就出来了。

    周六晚上的校园很安静，他们算是最后一批走的学生，宁衍牵着程焕的手出了校门，直到上了出租车都没松开，还好环境够黑，司机并不会注意到。

    程焕：“哥，你同学过生日，带着我会不会不太好啊？”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在主干道上，外面一闪而过的路灯让宁衍的脸有些闪烁，大半隐没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他把程焕的手拉到自己的大腿上，侧头看了他一会儿，反问道：“哪里不好？”

    程焕想了想，说：“我不认识那些学长学姐啊，都没怎么见过。”

    宁衍不太在意这些，“别管他们就是了。”

    “那怎么行！”程焕侧过身对着宁衍，“你难得参与一次班级聚会，我也不知道你跟他们关系怎么样，你还带着我，万一不欢迎我怎么办？”

    宁衍没回答他，根本就不用回答，毫不夸张地说，程焕人见人爱，到哪都能收获一堆喜欢他的人，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宁衍根本不会把人带去。

    程焕又问：“你准备礼物了吗？”

    宁衍：“没有。”

    程焕就着两手交握的状态去捶宁衍的大腿，“我就知道，那我们在KTV附近下吧，那边有个商业街，等会儿去买。”

    宁衍没表态，程焕还以为他同意了，就坐正身体，扭头看向窗外，半分钟后才听见宁衍说：“不用了，他说不需要。”

    程焕：“……”

    他有理由怀疑他哥这辈子都交不到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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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鹊”不愧是全市最大最贵的娱乐会所，十层楼的欧式建筑物光是立在那，都能看出来这是有钱人才能来的地方，里面涵盖了KTV、桑拿、美容、酒吧、各式餐饮等等，一切能想到的休闲娱乐项目，这里几乎都有。

    下车后，程焕没让宁衍再牵到手，这儿到处都是人，他害臊，也没那么大胆子，宁衍看似不太在意的样子，但进了电梯却把人困在了小角落里，因为人多，他们面对面站着，挨的很近，宁衍出其不意地抓住程焕垂在身侧的手，暧昧地揉捏起来。

    然后收获了程焕一个软绵绵的眼刀，又听到他低声警告：“人多，放手。”

    宁衍不仅没松手，反而慢慢低下头，在两个鼻尖距离还剩五公分的时候，程焕率先偏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围。

    还好还好，没人注意到他们。

    其实宁衍也没有真想亲他，就是看程焕瞪人的样子太招人，想逗逗他而已，宁衍在他耳边轻轻笑了一声就直起身，没再做过分的举动。

    KTV包房被安排在会所顶楼，电梯停住的时候，程焕正在低头看微信消息，他被宁衍搂着肩膀往外走，刚出电梯没几步，就被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小焕？”

    程焕抬起头，看见一脸惊喜的秦海，出于礼貌，他打了个招呼：“秦海。”

    秦海笑着走近，在看到搭在程焕肩上的手时，他表情一滞，僵硬地看向手的主人，“宁主席也来了啊。”

    宁衍只看了他一眼就挪开目光，没理人，也没立刻把程焕带走。

    秦海又看向程焕，“你不是不来吗？”

    程焕懵了：“啊？”

    他反应似乎慢了半拍，半天才想起来，秦海今天过生日，前几天就邀请过他，但是他拒绝了。

    程焕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都忘了，生日快乐啊，秦海。”

    “谢谢。”秦海笑得很勉强。

    程焕多少也有些尴尬，他正纠结着该怎么跑路，放在肩上的那只手突然往下滑去，最后停留在腰上，五指蓦地收紧，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程焕立刻身体一软，靠在宁衍身上。

    过于自然地互动让秦海嫉妒的眼睛发红，嘴唇抿成一条线，他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冒出头：凭什么？

    宁衍：“走吧。”

    “好。”程焕点点头，对秦海说：“陪我哥来的，他同学过生日。”

    他没注意到秦海逐渐变差的脸色，笑着道别：“我们先走了。”

    秦海闷闷地应了一声，侧身让开一条路。

    宁衍的同学们都以为他带的是一个女生，结果在看到跟在他身后的程焕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豪华包厢一晚上好几千，别的不说，沙发还是管够的，程焕被宁衍拉着坐在角落里，刚坐下来书包还没放好，就有好几个男生女生探头看过来，程焕对上他们的目光，礼貌地回以笑容，甜甜地叫“学姐好，学长好”。

    程焕长得好看，而且亲和力十足，但碍于他身边那个始终面无表情的人，没人敢过来，只能招招手，想让学弟过去跟他们聊聊天。

    “我可以过去吗？”程焕问旁边正在摆弄手机的宁衍。

    “不可以。”宁衍没抬头，“就在我身边老实坐着。”

    于是程焕只能对那些一脸期待的学长学姐们摇摇头，十分歉疚地笑了一下，不过还好没人说什么。程焕歪着身体想跟宁衍说话，却瞄到了对方的手机屏幕，宁衍在跟人发微信消息，好像聊得还挺热络。

    在感受到程焕靠近的气息时，宁衍把屏幕给按灭了。

    这人不知道是在给谁发消息，神神秘秘的，程焕虽然没问，但多少有点不太舒服。

    生日聚会其实和大多数聚会一样，少不了喝酒玩游戏，宁衍不喝酒，也不准程焕喝酒，连玩游戏都不准玩，只能一首接一首地听鬼哭狼嚎般地歌声，耳朵备受折磨。

    突然他机突然震了一下。

    [秦海]：小焕，我喝多了，你过来看看我吧

    紧接着又震了一下。

    [秦海]：我好想见你

    程焕叹了口气，秦海的态度很卑微，他于心不忍，觉得过去看看比较好，但是又考虑到宁衍，他决定还是先问问。

    原本以为宁衍不会同意，程焕都做好拒绝秦海的说辞了，结果宁衍意外的好说话，只警告他去了不能喝酒，十五分钟之内必须回来，然后就放人走了。

    程焕找到秦海的包厢，里面的人他大多都见过，毕竟是同级生，程焕跟他们笑着打了招呼，视线扫到低头坐在沙发边缘的秦海，那人看起来真地喝多了，坐着都有些偏偏倒倒的。

    他走到秦海身边坐下，在他坐下的一瞬间，秦海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眼神慢慢对焦到程焕的脸上，随后傻兮兮地笑起来。

    “小焕，你总算、嗝…来了啊。”

    程焕没坐太近，中间隔了半个空位，他看桌上有几瓶没开过的矿泉水，于是拿了一瓶拧开盖子递过去，“喝点水吧。”

    “谢谢。”秦海伸手抓住程焕拿矿泉水瓶的手，“小焕，你真好……”

    喝醉酒的人力气都很大，水都抖出来了，还是没能挣脱开那只手，程焕急了，但声音放得很低：“你放开我！”

    “哦哦……”秦海看出来他生气了，强迫自己松开手，嘴角委屈地撇着，语无伦次道：“本来我很难过的，以为你不会过来呢，但是你还是来了，我好高兴……”

    程焕把水放回桌上，“你喝多了。”

    秦海不说话了，只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球因为酒精而布满血丝，目光执着的像一条等着主人发号指令的大狗，程焕被他看的受不了，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唱歌的女生身上，她唱的是一首旋律轻快的歌，女生的声音很软，尾音俏皮地往上扬，还挺好听的。

    程焕听得认真，没注意到旁边逐渐靠近的气息，直到一股热烘烘的酒气喷洒在他耳畔——

    “小焕……”

    醉醺醺的声音炸开在他耳朵里，程焕被吓得差点跳起来，赶紧捂住耳朵往另一边靠，警惕地盯着秦海。

    秦海想亲他，但是被躲掉了，顿时难过的不行，他哽咽着质问道：“他都可以摸你的腰，我只是想靠近你一点，这样都不行吗？”

    秦海的声音不大，完全被歌声盖过了，只有程焕能听得见，他窘迫地站起身，想赶紧离开这，却被一把抓住手腕，秦海急切地问他：“去哪？小焕，你别走，再陪陪我……”

    程焕叹了口气，“我要回去了。”

    秦海立马撑着沙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里还攥着那只细瘦的手腕，“我送你吧。”

    程焕拿他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两个包厢距离比较远，途中经过厕所时，秦海站住不动了，程焕的手腕还在他手里，也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秦海指了指厕所，他尿急但又不想放开手，生怕这一放手，人就跑了。

    程焕甩了甩被拉住的手腕，妥协道：“去吧，我等你就是了。”

    秦海又傻呵呵地笑了，他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扶着墙壁，一步三回头地进了男厕所。

    程焕当真就在原地等着，这一等就是五分钟，没等到秦海，反而等到了宁衍。

    “你怎么来了？”

    宁衍边带着人往拐角处走，边说：“来找你。”

    “嗯？”程焕看看周围，又看看宁衍，“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宁衍没有回答，正好秦海已经从厕所里跌跌撞撞地出来了，在大声喊人。

    “小焕！你去哪了？”

    “小焕？人呢？”

    程焕下意识地就想回答，刚张开嘴就被宁衍一把捂住了，他看见宁衍摇了摇头，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安静了。

    外面也安静了，秦海没有再喊程焕的名字。

    就这么等了有两三分钟，宁衍率先从拐角处探出半颗脑袋，往厕所方向看去。程焕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也好奇地看过去，这一看把自己震惊地差点叫出声。

    秦海正把一个人按在墙上接吻。

    在秦海微微偏头时，被亲的人露出了半边脑袋，俨然是一个男生，年纪不大。男生睁着湿润的大眼睛，一脸惊恐，手不断地推据挤压着自己的厚实胸膛，看起来十分被动和不情愿。

    难不成是在强吻吗？

    看着看着，程焕突然升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那张脸和他很像，身高体型也差不多，就连穿的衣服都和校服相似。

    他这才意识到，秦海八成是喝醉酒认错人了，把一个无辜的路人错认成是自己，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男生被吻到脖子侧面时，突然朝他们方向看了一眼，眼睛弯了弯，像是在笑，但程焕再一眨眼，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程焕觉得挺膈应的，不想再看下去了，于是就拽了拽宁衍的袖子，低声说：“阿衍，咱们走吧。”

    临走前，宁衍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厕所外面亮着灯的监控，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阴冷的笑，然后转身跟上程焕，他们没有回包厢，而是直接坐电梯下了楼。

    然而让程焕没有想到的是，星期一再返校时，校园论坛直接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