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湮川河畔。

    叶姬一袭青衣在火红的河畔格外醒目。容诩走到她身旁，与她同注视着河上空出现的洞，这个洞链接着人界，现在此洞还很小，仅仅能容一个中下阶魂钻过去。

    容诩问:“谁干的？”

    叶姬浅浅地叹气:“不知道。”

    但是叶姬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她觉得事关重大，不得隐瞒为好:“此事我需上报给帝君。”

    “多久去酆都？”

    叶姬睨了他一眼，鄙夷道:“你不知道武德星君发明了远程星移功能吗？”

    “哦？”他手抵着下巴轻笑：“现在的神仙都这闲了吗？”

    “是懒。”

    叶姬以无数竹叶为链接在空中平铺开来，组成一张大屏幕，然后一个头戴金冠的黑发男人出现在了屏幕里，男人眉尾锋利，眼眸有神，五官古板却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他就是北阴酆都大帝。

    “帝君。”

    “有动静了？”

    “正如帝君所言。”

    帝君面色沉重:“仅剩半神魂还如此不安分。”

    “帝君，界结被破了个洞。”

    “你且用血石先填上。”帝君低头看了眼呈上来的竹简，又补充一句:“下界有鬼魂作祟，怎么回事？”

    容诩抱臂倚靠着石头，抬眸道:“湮川界结破了，一只小鬼逃了出去。”

    “其余四条川的界结如何？”

    “还未与其余阎罗取得联系。”叶姬见帝君面色沉重于是道:“我会命二殿去追查此事。”

    容诩:“......？”

    “你办事，我放心。”帝君说完此话便断开了连线。

    容诩玩弄着脖子上挂着的羽毛，察觉叶姬不太“和善”的眼神正盯着自己，他笑言:“叶姬殿下，我有异议。”

    “无效。这冥司有资格去追查此事的除了你就是我，你觉得还有谁去合适？”

    “自然是业川的九殿与十殿喽。”

    叶姬:“你倒是记仇的很，人家九殿与十殿不就是嘲笑你是只黑鹤而已，你竟事事与人家抬杠。”

    “他俩一个蟾蜍一条水蛇，半斤八两能和我比吗？我废得着吗？”

    叶姬直言:“还嘴硬。”

    他抬眸，语气轻缓:“现说正事，事成之后我要你给我解除禁锢。”

    “我做不了主，这你得找帝君。不过我可以让你在白日里不现原型。”

    容诩:“关他老人家什么事？”

    叶姬冷笑一声:“当初你来湮川找......”她脸色一变，话锋一转，“这是你分内之事，好好去做，你只需记住，我们皆是傀儡。”

    容诩“啧啧”摇头，不正经道:“你不觉得我当傀儡太屈才了吗？”

    叶姬白眼:“......”

    ︿

    今日，平京城曾经最受宠的女子便了无声息的下葬在郊外山下。上官懿抱着冰冷的墓碑不肯撒手，宋砚不忍心，于是命下人强行将她带走。骑马返城的路上，宋砚与白泾在讨论案情。

    白泾:“属下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去走访外城二十六间坊，他们都说没有见过可疑或者行为怪异的人住在附近。”

    宋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只能叹气:“可查的线索太少了，就算是交手，对方的脸我也未瞧见。”

    “凶手应该还会再下手。”

    宋砚赞同，他道:“凶手随机杀人，但是杀人区域都在外城，这几天你多派些人马加强巡逻。”

    “是。”

    宋砚扯了扯缰绳，脚跟踢了一下马肚子，白色的骏马便带着他飞奔而去。

    宋砚到了侯府，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缰绳扔给了士兵，然后抬脚走了进去。另一边，容诩寻着匕首上的气味现身在了侯府里。

    这时，他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侧身倚着红柱瞧见了宋砚。

    今日的宋砚头戴白布，五官精致柔和，却透着一股疏离感。他一身墨色束腰长袍行走在暗红的长廊下，腰间有一白色的玉佩随着他步伐前后摇摆。

    容诩眼见着他快走到跟前，便伸出了脚，他一个趔趄，好在及时站住脚跟，他回头一瞧，空无一物。他便觉得有些古怪，于是握紧拳头试探性地砸向柱子，拳头落在容诩耳旁时，拳风吹开容诩额角青丝，他勾唇一笑，眼神戏谑，丝毫不慌。

    突然，容诩闻到了匕首主人的味道，随后他收敛玩心，消失在了长廊里。

    片刻后，容诩现身在一处别院，一黑影猛地从他身后闪过，他回身无人，于是他将双手指尖堆成塔状，只听他道:“追魂符。”一条黄色的符纸从他身后飞出来，速度极快的贴在了黑影身上，黑影带着追魂符又蹿走了，他急忙追了出去，耳边也传来叶姬的声音:“你怎么不使用你自己的符？”

    “我可想呢，”下一秒他暴走，“但你倒是给我开禁锢啊。”

    叶姬头疼:“我这只能给你开半个时辰的禁锢，你省着点。”

    “足够了。”

    容诩一路跟着追魂符来到了一个熟悉的房间——宋砚的书房。

    容诩吐槽:“这小东西，该不会是小郎君的旧相好吧？不然怎么老喜欢往他这跑。”他正说着，就见一个男人与宋砚同站在书桌前，他认得那男人，好像叫宋祈。

    容诩活动了一下脖子，他能感受到身上被封印住的脉络在舒张，他看着宋祈连连叹气:“小可怜，居然被鬼魂附身。”他上前画出一道‘阵’字符，黑影早有预料，瞬间逃出宋祈身体，然后蹿过容诩身侧时，手一捞带走了他的血石头。

    “小心。”

    宋砚推开宋祈，随手抓住一支箭就扔向容诩。容诩眼眸一缩，箭被弹射开，宋砚以迅雷之势，踩着书桌落在他眼前，二人就此打斗在一起。

    宋砚出拳，冷言:“你是何人？”

    容诩挡脸，嬉笑:“别打脸，小郎君。”

    宋砚出腿，愤怒:“谁准许你这么叫的？”

    谁料容诩反守为攻，用脚压制着他随即将他抵在墙上，使他动弹不得。

    “别这么抗拒，我是来帮你破案的。”

    宋砚怒视:“谁信？你平白出现在我书房，还未惊动我屋外的士兵，你居心何在？”

    容诩轻笑:“这不就是我厉害之处吗？”

    宋砚蓄势猛然推开他，此刻白泾也带着人冲了进来将他围住。而宋祈已经瘫软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容诩。

    容诩背手，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在场的人。

    宋砚:“拿下。”

    “且慢。”

    宋砚一脸冷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容诩拿着手中的符纸，歪头一笑:“我是来捉鬼的。”

    宋砚将信将疑:“你师出何门？”

    “无师自通。”

    宋砚:“一派胡言，拿下！”

    “叫宋瑜的女子，是你小妹吧？”

    “全城都知，你休拖延时间，拿...”

    “她被人勒死在玄武庙，那人被鬼魂附体，正要吸食她的精魂。”

    白泾和宋砚都一惊。

    容诩瞧他们依旧将信将疑的模样，然后当着他们的面用修长的手指画出‘临’字符。字成之时，蓝色结印在他指尖绽开，不出片刻，一名浑身通透的女子垂着脑袋走了进来。

    容诩背手瞧着这女子，对宋砚笑道:“小郎君，这人死的时辰可新鲜了，要听听死的是谁？”

    众人毛骨悚然。

    宋砚被他这一笑弄得很不适应，他道:“你说。”

    “侯夫人的侍女，是叫禀溪对吧？”

    “报！”

    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赶来朝宋砚抱拳:“砚少主，在...夫人房间里发现了死去的禀溪。”

    容诩眉峰一挑:“如何？”

    宋砚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他抬眸询问:“你有何办法捉住这个邪物？”

    “这个简单，”他顿了顿，睨了宋砚一眼，“但就不知小郎君是否愿意。”

    他对着容诩道:“你的主意是什么？”

    “你身上很特别，那鬼魂还会再来，我会近身护你周全顺便趁机收了它。”

    白泾一听，有人要端了他位子，于是拔剑一指:“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拿什么护少主！”

    容诩抱臂耸肩轻笑，没脸没皮道:“这位小兄弟，我是娇嫩，如今你几岁？”

    “弱冠之年。”

    容诩啧啧摇头:“按照辈分来算，你们都得叫我一声祖宗。”

    众人:这人脑子有病。

    宋砚咳嗽一声缓解尴尬，然后说道:“白泾，这几日你就加强各坊的巡逻，我就由这小子......”

    容诩好心提醒:“是祖宗。”

    白泾和宋砚:“你闭嘴！”

    容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