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 剖心意太傅断情孽 试杀机质子怜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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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岚……阿岚?” 贺岚一身绯红的官服,跪在龙榻前。刘旻已经病了有些时日了,虽然太医不敢直说,但大家都明白这意味着的什么。 太子刘湡前些日子暴病身亡,给了病重的刘旻致命一击——病床上消瘦的皇帝几乎说不出什么话,只是用手拍了拍贺岚的肩膀。 这轻轻的一拍有千钧重,贺岚觉得自己一直下沉,下沉,耳边有先皇细细地嘱托,还有先太子意气风发的许诺。 有人在耳边叹息,聊胜于无的白裘裹在身上,他坐在营帐前,看见他的将军提刀浴血,下了马,快步上前,把他拥在怀里。 雪一直下,他的手指渐渐失去了知觉,身体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然后一直沉下去。 沉入到污泥里。 “阿岚!” 腥臭的泥浆灌入口鼻,谩骂和撕扯充斥着耳膜,贺岚猛地弓起身,浅色的瞳孔涣散着颤抖,他大口喘息,被一双熟悉的大手揽入怀中。 “阿岚!”穆尚真焦虑地抚着他的胸口,擦拭他头上的冷汗,“你醒醒,别睡了!” 贺岚浑身发冷,哆嗦着靠在穆尚真怀里,过了半晌才缓过来些,声音发哑,喉头腥甜,“别藏了。”他虚软的手推了推穆尚真背在身后的手臂,“我没那么胆小。” 穆尚真心里发苦,把手里喷溅了血迹的帕子扔在地上,勉强笑道,“不碍事,咳出来就好了,你每次也是这样好起来的。” 贺岚觉得荒唐,略歇了歇,轻声道,“你说我养好了,就不纠缠我,是不是真的。” “是,以后你怎样我都依你。”穆尚真仍旧慢慢抚着贺岚的背替他顺气,“我不逼你了,再也不逼你了。医……太医说你常年心气郁结,思虑过度,再这么煎熬下去……不太好。” 贺岚平静地点点头,苍白的嘴角带出一抹笑意,“你啊……明明在沙场上杀伐决断,怎么在这些事情上这样优柔寡断。你既然听从宝阳长公主的安排,那就早该有这样的觉悟。” “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才丢不开。”穆尚真木然道,“我总想着,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会来我这里……阿岚,对不起,我把你看轻了。” 贺岚似乎厌倦了,闭着眼睛半天没有说话,外面送了药进来,穆尚真一勺一勺喂他喝了,然后把人安顿在床上。 “我一直爱你,这是我最愚蠢,最无法控制的事情。”贺岚忽然轻声开口,“阿真,你懦弱、愚孝、不忠,你不值得我这样日夜辗转地放在心里念着。这虚伪的爱会彻底毁掉我。”贺岚的笑容几乎称得上是温润的,目光柔和地落在穆尚真脸上,“你已经有了妻儿,也有了自己的谋划,我必须要离开你、放弃你,才能够继续活下去。阿真,你明白吗?” 穆尚真用颤抖的手碰了碰贺岚的脸颊,“是吗,只要我放手就够了吗?” “对。”贺岚有些怜悯地看着穆尚真,“你要离开我,就做得彻底一点,不要再回来了。” 穆尚真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贺岚的额头,“那好,我今天就走了,等你好些,会有人送你回府,我保证,不再为这些事出现在你面前。” 贺岚叹息一声,“那就这样吧,穆将军。” 京郊的这块地方向来是京中皇族修建别院的首选。陈松也是第一次到刘昭的别院来,屋子里一应陈设都是简单雅致,没什么过多的装饰。 刘昭站在窗前,见外头雨还未歇,景致也看不清楚,无奈一叹,“好容易借着休沐跟皇上告了个假,想着带鹤归出来解解乏,就赶上这样的天气。” 陈松过来替刘昭解了带着潮气的外衫,换上干爽的衣裳,闻言笑道,“终日案牍劳累的是殿下,我哪里需要解乏。” “再不带你来一次,你也要走了。”刘昭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陈国情报的了解,随口说道,“你回去也该准备即位了,这种事可早不可迟,就算当今贵妃和几个小皇子支持你,也不可托大,毕竟夜长梦多。” 陈松抚摸着手上那只扳指,淡淡一笑,“殿下曾同我说过,先皇和淑仁皇后跟您十分亲厚,这在皇室中是少有的了。” “是了。除了姑母宝阳长公主,我们之间算是难得融洽的了。”刘昭怀念地点点头,“姑母也是在皇兄立后一事上颇为不满,才渐渐疏远了。不过皇室多少有些自矜,她也只是看不惯皇嫂的家世低微罢了。” 陈松年纪尚轻,俊雅的面容总是让人生不起防备,“我自幼丧母,继后多年无子,嘴上说要将我作亲生儿子抚养,却渐渐把我身边的人都遣走了,现在的贵妃也是在父皇立我为太子之后才开始暗中相助。” “鹤归在故国……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容易。”刘昭牵着他在桌前坐下,轻轻拂去陈松前额的几滴雨水,若有所思,“贵妃帮你,也是为了扳倒继后,她母家势力式微,借了你母后娘家的力,好歹能讨一个日后安稳。若是我处在鹤归的位置上,只怕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陈松斟茶的手腕微微一颤,却依旧稳稳地把水流注入杯中,狭长的凤眼温顺地垂下来,“王爷金尊玉贵,怎么会做那暗处谋算之事。但凡可以以实力阳谋,鹤归也不会远避大梁。” 刘昭柔软的指腹在杯缘上轻轻滑过,轻声道,“鹤归为何今日要同我来这里?我以为你会推托临行繁忙,不会独自一人上我的车。” “殿下。”陈松低声叹息,“您难得出来一趟,我怎么能不应……”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陈松,你是进京为质的世子,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大梁这么多属国,单单陈国要送皇子过来。”刘昭清俊的眉眼依旧温和,可是却隐隐透出威势,“陈主觊觎大梁已久,屡屡在边境试探,而今……你又多次卷进大梁宫廷秘事,你就不担心……我不放你走吗?” 陈松终于抬起眼睛,收敛笑意,“听凭殿下安排。” 窗外雨势愈大,刘昭默然不语,远处隐隐有电光闪过,别院外的草木随风倒伏,落叶萧萧。 “听我安排?”刘昭温热的手掌托起陈松的下巴,拇指抚摸他的脸颊,“我舍不得杀你。” “这是陈松本意。我……我的确不喜欢任何事脱离掌控,但殿下不同。”陈世子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刘昭,似乎想从摄政王难辨喜怒的脸上看出什么,“是殿下让陈松早日离开,故而陈松信任殿下。” “我让你走,是因为我可能护不住你了。”刘昭淡淡地说,“张丞相希望你留下,穆尚真的征西军也不希望你走。可是杀了你又怎么样,陈国下一任君主是任何人,都根除不了他们的野心。” 陈松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乖顺地垂落在身侧。 “况且你留下来,其他人即位,也不会在乎你的死活。”刘昭的手轻轻拂过陈松的脖颈,然后撤了回来,端起微凉的茶饮了一口,“没有人在乎的质子是没有作用的,所以我让你走。” 陈松的坐姿有些僵直,他勉强笑了笑,“多谢殿下。”他沁出了一层细汗,心里却酸软。 阿昭说了这么多,与其说是试探我,不如说是说服他自己。陈松遗憾地想,可惜了,我并不是值得他如此轻信的君子。 “好歹我与你有肌肤之亲,还不至于如此凉薄。”刘昭望着窗外渐弱的雨势,淡淡一笑,“鹤归,你手上的扳指……是我一件旧物改的,不值什么,只是我自己一直舍不得。你替我收着吧,以后做个念想。” 贺岚回到自家朴素的卧房,小梅麻利地收拾了屋里,然后把清淡的粥菜端了进来。 贺岚只是懒懒地躺着,等那憨丫头退了,才拉开抽屉,默默翻阅裴永和张钰带来的证据书信。 他的手忽然顿了一下,在整理过依旧凌乱的信件中,有一页缺了一角。 贺岚面无表情地把一叠信件放了回去,他记得这一页,因为在之前验看的时候,他曾无数次皱着眉,疑惑这页书信落款的花卉小印为何如此熟悉,却又记不起来。 现在他记起来了,这是宝阳长公主生前的一枚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