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难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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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嘲一笑:当真是痴心妄想了。 “是宁棠来了?”里边祁重月扬声问道。 陆向频连忙收回心神:“回祖母,是宁棠meimei来了。” 陆向频比季南嘉大了五岁有余,陆向频本是先帝第四个皇子所出,本来作为皇子之子,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奈何他父亲的生父本就是洗脚婢出身,被醉酒的先皇宠幸才生了他父亲,加之站错阵营自然成了牺牲品,而他父亲自己看中仅是举子的母亲,宫中无人管他,自然随他自己愿意嫁了出去。 他母亲本就有心仪之人,却被个不受宠的皇子看上,当今太凤君为了给新皇做个好名声自然不愿意被人说苛待庶子,做主赐了婚。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谁敢抗旨? 就这样也好了几年,生了陆向频这么个长子,后面又生下一个女儿也算圆满。奈何他母亲那个青梅不远千里来了京城,带着两个孩子,这下彻底捅了马蜂窝,陆父自然不干,在矛盾越来越激烈下,终于和那个青梅同归于尽葬身火海,陆母为了救人也折在里边。 就剩下陆向频和几个弟妹,还有他父亲从宫中带出来的老仆勉强度日。 而祁重月则是陆母的亲生母亲,她去赶考正巧遇到那段路闹地龙受了重伤,在农家将养两年后回去发现他祖父已经被家里人逼着改嫁,连孩子也改了姓,自然心灰意冷醉心文学。 在京都得知女儿的事后,赶过来发现只剩几个年幼的孩子,像祁重月这种文坛大家自然能得到尊重,当今为了表示诚意封陆向频为庆平郡公,赐了宅子,这日子才渐渐好过了些。 陆向频男生女相,肖似其母,若是女子自然是极好的样貌,可是因为是男儿身没少受旁人的讥笑谩骂。 虽然母亲时常教导他不可以貌取人,亦不必自轻自贱,但是父母的紧张关系,直到祖母来后,悉心教导,加之自己也渐渐想通这才好过许多。 只是祁重月自由惯了,不乐意住京城,就喜欢山野的自得,故而陆向频会经常过来给老人送些用品吃食。 “学生愚钝,堪堪拿了第三,有负老师教导。”季南嘉跪下磕头。 “起来吧!江南才子遍地开花,能得前三已然不错。你也不必自谦,论才华你自然略输一筹,可做官不是纸上谈兵文章做的花团锦簇就成了的,你胜在务实,这是好的。让你与那老妇学,也正是如此!”祁重月道。 季南嘉自然知道老者的苦心,也不说日后高中如何报答,只拿出在江南寻来几株百年老参:“这是学生从苏城寻的百年老参,对您的病有大益,要记得喝。” 祁重月也不推辞,知道她的性格。 “我与舒文一致认为你可以继续参考,你不必担心,尽管去做就是。” “学生谨遵恩师教诲!” …… 文茵小朋友已经六个月了,又白又胖的,整日里一张嘴阿巴阿巴个不停,戚贤苦恼的想,他和季南嘉都不是话多的人,怎的就生出了这么个小话痨。 抱着孩子下了马车就见门房笑着说季南嘉回来了,连话都来不及听全连忙带着孩子往院里走,一进门才发现人不在。 厚容看见自家主子失落的样子连忙说:“姑娘回来洗漱了就往华杰山去了,说是晚上回来呢。” 戚贤放下在怀里嗯啊不停地小冤家,连忙唤人梳洗打扮。 琼英等人笑而不语。 季南嘉回到燕衎院就听见孩童啊啊啊的声音,不由心中一暖。 戚贤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看着季南嘉眼眶都湿润了。 季南嘉快步过去接过小胖墩:“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戚贤看着女人不复走前白皙,也清瘦了许多,不由一阵心酸:“可是没有好好吃饭,瘦了许多。” 季南嘉躲开男人的手,见他有些难堪,结巴道:“吃的比往日都多。也不知为何还瘦了。倒是这小丫头,胖的跟小猪似的。” 说罢还颠了颠,惹的小姑娘兴奋大笑,竟是一点都不认生不说,还高兴的拍着季南嘉的胳膊好似在说再来一次。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坐在妆台前擦拭半干的发丝,女人温柔的拍打着床上的孩子,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戚贤看向季南嘉的目光缱绻又温柔,在此刻他突然萌生出一种若是时光留在此刻该多好的想法。 “行了,你去洗漱吧,被她闹了半晌该歇着了。”戚贤抱着胖丫头准备递给奶爹,却被季南嘉扯住了,戚贤疑惑的转头看她。 “你不带着她一起睡吗?”季南嘉问道。 戚贤瞬间脸红了,想起父亲的教导,又瞪了一眼这不开窍的蠢人:“她夜里要醒好几回,若是在这儿你会睡的不安稳。” 季南嘉挠了挠头:“我今天是有些累了,我去睡书房罢,歇息好了,明日咱们都搁这屋里睡,我还没有和她一起睡过呢。” 说罢还露出了点羡慕,给戚贤气的话都懒得跟她说了,白了她一眼把孩子放回床上盖好被子:“随你!” 季南嘉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里的男人,这么难懂的吗? 灰溜溜的抱着被子躺在书房的季南嘉感慨,男人心,海底针! 翌日 季南嘉把在江南的纺织厂的分红给了戚贤。 戚贤惊讶的问她哪儿来这么多银钱,随着孩子长开了,季父便把管家大权慢慢都放到了戚贤手中,如今家里上下自然都是他在打理。 这也是戚父为什么急着让他们夫妇赶紧更进一步的原因,旁人家的正君那都是得看公爹愿不愿意放权,遇到那种死抓着不放的,十几年都未必能接管妻家。看着公爹脸色过日子,哪有戚贤这般有底气的? “虽然钱不多,但我只是入股,加之厂子才起步,故而只有这些。你看有什么需要的,公中走账不方便的就用这些。待日后改良扩张了会越来越多。” 季南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娶了人家一年多,都是靠着父母养活丈夫孩子,在江南的时候看着都是女人养家,令她更深刻的明白即便是季家养着丈夫孩子,怕是花起来也没自己的钱自在的。 加之陆向频也打算寻摸些小生意替弟妹打算,她跟着曹先生到处跑发现织布机费时费力,跑遍江南花重金请了有名的能工巧匠为班底,改良织布机,做剥玉米机,打谷机和各种农具。 如今江南地区这些农具还是少数人家有,由于多数要用上铁,而铁又受朝廷管控,要普及全国,那就是个持久战。 索性先开了个织布厂,既能有些收入,还给许多男子有个谋生的地方。 至于为何入股而不是自己单独做,要考科举的人,从商那就是自断青云路了。 戚贤攥着手里的银票,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咱们家也不缺这个钱,你安心读书就是了,何苦这么累的?” 季南嘉则是不赞同道:“公中的每走一笔都要记得明白,自然没有自己的钱花的顺心。也无需报备,即便是父亲给的产业,留那儿的人到底还是他手底下的,你若是看上了什么稀奇玩意儿,花销太大总能知晓。虽然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至于说花不起,但是这不是怕你怕麻烦委屈了么?” 戚贤看着女人边打着哈欠,边往软榻上铺被子:“软榻不宽敞,又不舒服,你上来歇着吧。” 季南嘉躺下被子一拉:“不碍事,跟着曹先生风餐露宿的,野外都睡过,这不算啥。” 话音刚落转个身人就睡着了。 戚贤看着同样呼呼大睡的女儿,都是些没心肝儿的。 …… 季南嘉在京都待了俩月,那边的曹先生已经来了三封书信催她过去了,说是季南嘉上次提的那个试验田,果然产量比旁的高出一倍,加之应考时间也快到了,只得尽快启程。 季南嘉只得在饭桌上提出要再次去江南。 季父给小丫头喂蛋羹的手一顿:“以往你不出门也不上进,爹总盼着你出息,如今才知道,这出远门求学,一年半载的见不着又想的紧。” 季南嘉只得道:“是女儿不孝。” 季父叹了一口气:“做父母的,既盼着你出息,又盼你能在眼前日日看着。只是孩子大了,终归是要出去飞的,你这一去倒是没什么,可是贤儿与你新婚不过半年,你这华杰山一月回来一趟。 孩子出生了,你愣是也没待几天又去了半载。留着他一个男人家又带着孩子,又伺候我们老的。” 戚贤低着头也不说话。 季南嘉歉疚的看了他一眼。 “罢了罢了,你去便去,如今这小丫头也大了,留在家里,你们夫妻二人同去,有贤儿在你身边照应着,我也放心。”季父见女儿那副有罪的样儿也不忍苛责,便提议道。 戚贤抬头,眼里满是不舍。 季南嘉知道,自己十月怀胎掉下来的rou,哪舍得分开啊? “爹!孩子还小,怎么离得了父亲?” 季父气急一拍桌子:“那你倒是离得了夫郎!你俩才新婚一年多,聚少离多的心都要散了!再者你在那儿也没个贴心的人照顾,我哪里放心的下?你要是不想他们爷俩跟着也成,我给你挑几个可心的侍儿你带着同去。” 戚贤闻言手中的筷子吧嗒一下掉了,见大家都望着自己,艰难的吐出一句:“手…滑了。” 季父闻言也是无奈叹了口气,他又何曾愿意当这个坏人,只是这家里的事他哪能不知道? 二人到现在都没同房,肯定是自己女儿对这个女婿并不喜爱,只是这孩子像她母亲,责任心重。 她是他生的,能不心疼吗? 都十七八的大姑娘了,除了那一回开过荤,被读书分了神才没有乱来。这出了京城又没有家里人在跟前看着,身边也没个可心人,若是被什么下三滥的货色勾住了魂,那以后的日子还不得鸡飞狗跳? 他当然也知道这对不住女婿,可女人都是这样的,三夫四侍的是常态,与其让她自己找些不三不四的败坏门风,不如早早替她安排了以绝后患。 女人只要被满足了,外头的货色也就那么回事了。 “阿爹!此事不用再提!我不同意!” 季母一如往常,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基本都是季父说了算。 “你爹也是为你好,你若是不愿,就带你夫郎去。” 戚贤看着季南嘉,眼里的无助刺痛了她。 季南嘉咬了咬牙:“可以!但是文茵也一起去,这次就不急着赶路,多带些护卫再请些镖师,医者奶爹也都带上。” 待二人都躺下后戚贤翻来覆去睡不着,季南嘉也是在想孩子也带着的话还有什么缺漏。 “公爹今日说的你为何不同意?是怕你心上人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