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DW is for Dark Whale(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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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流浪者的归宿,一切劳苦的终极。”——】 忍耐到此刻,他的灵魂终于等到召唤,他没法和任何人说的过往是一颗被抑制生长的种子,比生命更加卑微脆弱的东西往往最不可能被直接杀死。它破土抽芽,向她的方向伸过去,这是不能生根的,只能盲目寄生,拼着最后一口气缠上去,与此同时根本顾不上去研究自己攀上去的到底是参天大树还是断壁残垣。 只有梁悦颜。 天知道她到底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凭着求生本能,他的灵魂认可她,依附她。把她视作一个可以全心信赖的人。 行动远早于他的理智。它要把身家性命都托付进去。 “有那么多畅销书和财经节目在分析东吴集团的商业模式,或者‘地王’东吴集团是怎样控制一个城市的命脉。多少像是在讲述一个神话故事,被偶然和机会包裹出来的具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并不那么的真实。”荆素棠像看着很远的地方,这个故事的开头他已经酝酿了很久,“发现了么,没有任何一个人深入讨论过它是怎么发迹的,就像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再讨论了一样。” 梁悦颜定睛看着他,她重复那四个字:“东吴集团?” 入职培训时作为一页文字和图片参半的幻灯片里介绍过。以荆文登以及他的“凌烟阁”为中心的家族。一群年龄相仿的男人,穿着整齐划一的西服,居高临下地睥睨镜头。不像在讲述一家公司,倒像在讲述一个…… “家族。” 荆素棠眨了眨眼,他很轻地点了点头。 “东吴集团的标识,梁女士还记得吗?” “DW。”的确要数的话,梁悦颜记不清的是自己到底洗过多少次绣着这个字样的衬衫。 “DW的确是东吴的拼音缩写。不过在东吴之前,它首先是Dark Whale的缩写。”荆素棠说,他很仔细地观察梁悦颜神情的细微变化,“是黑鲸。” 错愕在梁悦颜脸上一闪而过,然后是令人安心的冷静,她以精准的记忆回应荆素棠:“黄赌毒三栖发展的黑帮,全盛时期几乎控制了阳城经济的命脉。” “你知道?” “没有人不知道。”梁悦颜想了想又说,“据说八年前的阳城大爆炸里他们已经被全部端掉,头目叶斯阑和那几个‘得力助手’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他们从来不会真的被端掉。黑帮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墨西哥毒枭,西西里黑手党,神户黑手党,都是一样的,用家族的情义捆绑在一起,分享同样的罪恶。只要罪恶不消失,他们也不会消失。他们是白色手套下面血淋淋的手,也是绝对权力在阴影里的代理人。” “这些人早就蛰伏在东吴集团里伺机而动。”荆素棠自厌地笑,他想到那些女孩,想到他自己,“现在来看,他们早就开始行动了。” “您怎么知道的?” “让孩子去卖春,是他们起家的行当。他们回归初心,甚至还想当成一个事业做大做强。”荆素棠把目光从梁悦颜的脸上移开,不去看她下一刻的表情,“为什么我会知道呢?” 梁悦颜屏住呼吸,似乎她意识到连呼吸都会惊扰面前这个灵魂。 不知过去了多久。 荆素棠终于决定开口。 “因为我是第一个被卖的。 “他们发现我了,这是冲着我来的。” 荆素棠凭着本能在这残酷的社会里生存下来。他知道能在书本里学到的东西是最简单的:以纯粹理性进行消费选择的经济社会、绝对零度环境下进行的粒子对撞,和没有任何人隐瞒事实的庭审。就像是露在水面上的冰山,任何人都看得到,都能对露出来的冰山说上两句非黑即白却不痛不痒的分析。 鼠目寸光的人怎能看到水面下的真相巨大、狰狞而残酷。 那么,如果真的看到了它,又怎能保证自己不疯掉? 成年之后学会很多技巧,隐瞒自己的身世,不要被激怒,不要轻易恐惧,切勿被情绪支配,切勿交浅言深,尽可能用最少的信息去交换尽可能多的对方的信息,必要时候以此作为把柄或诱饵。都是他孤身一人混迹社会和职场的武器库,为了活命,为了终究有一天能和最大的敌人同归于尽。 然而这些伎俩在梁悦颜面前全都失效。 在他灵魂的眼里,拥抱着那死去男孩的梁悦颜身上散发着薄薄的,朦胧的圣光。 他在向圣母告解。 ------------- 荆素棠的脸色愈发苍白,他低着头,像在苦苦抑制着什么。 痛苦。 如果痛苦有边界,他筑起一道围墙,把自己和痛苦都困在里面。 梁悦颜的目光穿过围墙看到他。 明明早上在小区门口的他握住方向盘就像一只乖巧可爱的大型犬,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梁悦颜知道他会避开肢体接触。她本不想这么做,这一刻她却觉得他需要她这么做,因为荆素棠身边现在只有她。或者说能看到他的只有她。 梁悦颜责无旁贷。 “如果有哪一天,你会在新闻里看到我的尸体出现在某个街头,或者浮在河岸边。”荆素棠抓不稳瓶装水,它掉在车子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一定是荆文登,或者他的朋友叶斯阑杀了我。” 梁悦颜看着他低垂的头,她眉峰紧锁。 “不过,梁女士,对我来说,那可能是最好的解脱了。”荆素棠低下头,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 他的鼻子肯定早就红了,别让梁悦颜看到。 他更不想让梁悦颜看到的是,他不管不顾地把无辜的她拽进这个死局里,他却陷在自己的彷徨和恐惧里先她一步认输。 ------------- “不会的。” 梁悦颜不擅长安慰人,正如她不擅长转移话题一样,语气像在做一个最简单的事实陈述——她一直都是那么说话的。然而恰恰是这样说出来的话是那样诚恳,是那样理所应当。 荆素棠的心像被她的手不轻不重攥了一下,传导到四肢百骸,复杂的生物化学最终转化成两汪让眼眶无法容纳的眼泪。 “过来……”她发出安慰孩子和小动物的声音,这在袁炀和小猫身上都有显着效果。然后她伸手握住荆素棠的手腕。荆素棠没有拒绝。 他头抬到一半,定住,他不说话,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死死压抑住混乱的呼吸。 梁悦颜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荆素棠没有拒绝。 “别怕。”她在怀里那个人的耳边说。 荆素棠的眼泪溃堤般贴着她的颈侧往下流。这是一种异样的感觉。梁悦颜轻拍他的背,这个醉猫,这个哭包,这个无比脆弱又装作坚强的人。她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一直隐藏着的情绪。 他站在巨大的阴影中央,他恐惧又彷徨。 她的时间不多了,反正半只脚站在地狱的入口,如果还能为律师先生再做些什么事情,梁悦颜非常愿意。 “我们会抓到他们,然后把他们都送到地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