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争执

    “……”远月怔怔地看了他许久，忽是翻过了身，叶凌愣了一下起身开了灯，却是见他竟是眼眶泛红，远月抬手挡住脸：

    “……把灯关了。”

    “……”叶凌把灯关了，房间内又重新恢复一片黑暗，他坐在背对着自己的人身边：

    “……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念军校的时候便是那样……我总是，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惹你生气，又只想着糊弄了事。”

    “……”远月沉默了一会，“你不明白我在想什么吗？”

    “……我知道你在生气，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叶凌顿了一下，“但是我又总是想不到，便想着如果能让你快点消气，就能够快点了结了。”

    “……凌，”远月低下声，“你很害怕我生气吗？”

    “……”叶凌许久没有说话，“那时候你生气了，就不理我了。”

    远月也坐起了身，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良久，叶凌偏过了头，远月摸过了他的手：

    “……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不会再用冷战这种方式……跟你吵架了。”

    叶凌怔了一下，远月扣紧了他的手指：

    “陈年旧事……都过去了，也没有必要再提了，我只想知道，你这三年不告而别……我知道你的理由，是我的前程，那……你有想过回来吗？”

    “……”叶凌垂眸，“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当年离开……是因为我发现我们住处的周围又有了监控，肯定是我回主星的太频繁，被高层察觉到了……那时候你虽不说，但我知道，你在军部中因为我的缘故，受了很多刁难与打压……我觉得，我对你可能是个拖累。”

    捏住他手指的力度骤然一重，叶凌看着他与自己相握的手：

    “我是想着……再也不回来了，我也要去好好发展我的星盗团，但是当年假死之时，我也只想着只回去远远地看你一眼就走，可看见了你，我就走不了了，现在因为诺亚矿的事来到边境听说你也被调任来了，本来我也只是想见你跟你说一下诺亚矿的事情就走……但是见到你之后……”

    “也许没有这些事情，等到哪一天你平安无事地当上上将了，我也忍不住就回去找你了。”

    “……”远月亦低下头，“你原本，只是想告诉我诺亚矿的事情就走的吗？”

    “我不能够在你的身边久待，但是后来想着……反正在北方星域边境，离主星那么远，主星那些人既看不到也不关心，”叶凌忽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再次垂下眼睫，“有了这个念头……便觉得就算只是偷偷跑去军部见你也不够了，所以……”

    “所以，便有了远凌？”

    “……”叶凌的脸上带上浅淡的笑意，“远总长也很配合嘛。”

    他反捏住了远月的手指：

    “……三年未见，我知道是我的错，就算你因此恨我，那也是我咎由自取……我不知道，你对我如今到底是什么想法……我想让你更喜欢一些……”

    “……但还是一直在让你生气。”

    “……不说了，”远月弯起唇角，“我没生气……我很高兴。”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叶凌又沉默了一会，“你刚才说的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当然是有这个能力的远月——但我还是想让你留在这里。”

    叶凌抬起头，看了他良久：

    “在当年，我的父亲刚被查处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因为他虽是那种冷硬，不知道变通，好得罪人的人，却也确实刚正严明，没有做过任何错事，忠国不二，一辈子没有拿过人家一分钱的好处做过一件违心事。”

    “我原以为，他最多也就是被降军衔，贬官，外调，最多最多——也不会超过被开除军籍成为普通人。”

    “但是军部那些人对他做了什么？他清廉，便污蔑他贪污腐败，他刚正，便诬陷他结党营私，他忠国，便构陷他叛敌卖国——因为内斗为了令敌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竟是下作无耻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父亲临死前我去见他最后一面，不过数日囚禁，他便已经头发全白，被这些强加的罪名羞辱地神智失常，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们会做到这种程度干这种事情——那他们又会怎么对付你呢？”

    叶凌拽住了远月的衣角：

    “我知道你的能力，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我不相信那些人的下限，你比我的父亲强得多，他们只会用更阴狠得多的手段对付你——而我却不能为你的仕途做点什么，仅仅只能勉强想要在你最无力翻天的时候能救你一命——”

    “——可是叶凌，你在我失败的时候救下我，这不就已经够了吗？”远月按住他的手腕，“功名荣誉又不是我在意的东西，你救下我我就去做星盗了——改头换面之前的那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是你的父亲叶凌，这些根本打不倒我。”

    “……”叶凌看着他一时无言，远月停顿了片刻：

    “现在我们已经解开了误会……想来我现在去投靠高层，你也不会对我失望，既然如此，我就有更多的把握能够令他们更加四分五裂，各怀异心，而你随时会来救我，就算我失败了，你带我走就是了，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莫须有的污蔑。”

    “凌，如果是我们联手，”远月看着他，“军部高层也不过是当日那些星盗团，我们同样有毫无意外的胜算。”

    “……”叶凌与他对视了许久，偏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远月才听到叶凌低下来的声音：

    “远月，你一定要做上将对吗？”

    “只要到那个位置，才可以做某些事情。”

    “……既然你想，”叶凌又重新抬起头来看他，“你想要的东西，”

    “我当然会帮你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