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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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两人进来的缘故，许翊问我的那个问题终究是不了了之。 他还是如先前那般，不怎么待见温洵和当今圣上，在温洵为我清理身上和床榻间的狼藉之时，他好似赌气那般，一个人盘坐在床榻里侧，背对着我们，不肯说话。 温洵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为我有条不紊的穿上一件件衣袍，我跪坐在床侧，他蹲在我的身前，我能看见他轻轻颤动的眼睫，还有在衣料间穿梭的细长手指，煞是好看。 “无悔”，温洵抬起头与我视线相对，随后抬手将我脸颊旁的一缕碎发撩至耳后，他柔和似水的眸子直直望着我，随后缓缓说：“你似乎长高了些许。” 随着体内蛊虫得到滋养，我的身形确实会发生变化，但于我自己来说，却没有太大的感觉，我晃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臂，只是觉得没有以前那般怕冷了。 待我衣着整齐后，温洵才叫候在门外的嬷嬷来收拾杂乱湿热的锦被。 当今圣上倒是不拘泥身份尊卑，让随身的内侍将晚膳布置好后，便叫我们一同坐下，与他一起用膳。 他身上的天子之气霸道得很，神情也狠厉，内侍布膳时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帝怒。 但看着我时，他又是突兀地柔和了下来，唤了一声“无悔”后，便携着我的手，带我一同入座。 八仙桌刚好容纳四人一齐用膳，但许翊偏生要挤过来挨着我坐，温洵用不赞同的目光望了他一眼，他也不肯理会，双手攀着我的肩膀，同我撒起娇来。 我一向对他没辙，只好软声同温洵道：“无事。” 桌上的菜肴应是厨子刚做好没多久，有一道莲藕排骨汤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温洵用汤匙给我盛了一碗，他用手轻碰了一下青瓷碗壁，确认可以入口后，才递给我，道：“小心别烫着。” 近日，我的胃口比以前要好上些许，莲藕排骨汤煨的也刚刚好，入口不腻，喝完一碗后，温洵见状又给我盛了一碗。 “夫子，你给我也盛一碗好不好？”许翊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我，丝毫不顾忌还有两人在场，旁若无人的同我撒娇。 他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我担心他不知礼数的冲撞了天子，便略带歉意的向当今圣上望去。 天子坐在背对着烛光的地方，殿内虽亮堂，他深邃的五官却像蒙着一层浅浅阴影似的，浅短的剪影投在鼻侧，眼里的情绪看不太真切。 似是预料到我会看过去，他精准的捕捉到了我的眼神，随后提起嘴角，对我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示意不必在意。 无法，我只好拿起汤匙给许翊盛了一碗，他甚至欢喜的接了过去，道：“夫子你真好。” 我的心又突兀软了下来，待顺手将他的瓷箸摆好后，才同他道：“慢些喝。” 晚膳用的还算愉悦，许翊虽不喜圣上和温洵，却也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说出的话倒也避了锋芒。 待内侍将菜肴和碗箸一一撤下，许翊去侧殿准备洗沐时，温洵才同我说起了他和圣上来此的意图。 因着今夜喝了两碗莲藕排骨汤的缘故，我的腹部似是有些积食，温洵见状便凑了过来，用手为我轻轻揉着积食的部位。 “无悔，你可曾记得乌胥吗？”他是极熟悉我的，一只手隔着几层衣料，在我身上缓缓打着转，我舒服地半靠在他的怀里，有一点昏昏欲睡。 他的话一出，我的脑海中瞬间便浮现了一双碧绿的眸子，一种被猛兽盯紧的压迫感从尾椎处升起，原本有些昏沉的意识陡然清醒了起来。 “记得，”我回答温洵道。 我和温洵窝在贵妃榻上，当今圣上却拿着不久前嬷嬷带给我的话本，坐在床榻旁漫不经心地读着。 听了我同温洵的对话，他抬眼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翻了一张话本页，又将视线放在了上面。 温洵换了一只手为我继续揉着积食部位，另一只手却揽过我的身体，将我往他身上更近地带了带，调整了一下坐姿，好教我躺的更加舒服。 我的身形似乎比先前要长了些许，靠在温洵怀里时，似乎与原来有了些微的差别，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他的气息包裹着我，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 “他已呈禀圣上，不日将回乌阙”，温洵抬起手捏了一下我的后劲皮，像是逗弄狸奴那般，又揉捏了几下才放手。 我在话本里见过，乌阙是北方的一个异族部落，那里有翠绿的草原，还有波光粼粼的落日湖。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抬眼与温洵视线相对，余光里窥见圣上又翻了一页话本。 温洵的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他纵容的望着我，继续同我说道：“无悔，你的雄蛊仍处在不稳定期，在他辞行前，你去见一见他可好？” 温洵说的委婉，我却是听懂了他话中的其他含义。 我体内的回魂蛊有四位雌蛊饲养人，三位都同我做过那般亲密事，雄蛊自是得到一定滋养，但终是缺了一方精血，养的自然不完全。 同乌胥做那事，自是不可避免。 我低头看着温洵缓缓打转的手，应承他道：“我知晓了。” 他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金丝银线缝制的袖口从我脸侧滑过，柔软的布料抚在脸上有些微的痒意。 殿内的烛火跳动了一下，我想起了那枚放在木盒里的狼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