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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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随着一声枪响,梁浔掉入海中,深蓝的海面浮起一层淡淡的红。 远处有巨浪卷来,白色的浪花翻涌炸开。 很快,海平面再度归于平静。】 “死了?!梁浔死了?!作者你出来,我要给你寄刀片!” 安年咬牙切齿,扔掉手机,在床上打滚狂怒。 因为太喜欢书中的反派梁浔,他熬夜看完了这本叫的大女主年代文。 正如书名所展示的,女主是一个天生锦鲤,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福宝,运气好到爆棚。上山野物往怀里飞,下河鱼虾往手里钻,出门随手一扶就是贵人,做个梦都有灾祸预警。在缺衣少食,物质匮乏的八十年代,硬是靠着这个金手指,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别人吃糠咽菜窝窝头,女主家大鱼大rou白米饭,别人住着漏风漏雨砖土房房,女主家盖上了青砖大瓦房。改革开放以后,别人还在摸着石头过河,女主家已经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这样对比强烈的剧情让读者直呼好爽!可是安年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支撑他看下去的就只有书中的大反派梁浔。作者把这个人物写得很出彩,是一众大女主言情文中少有的、不被女主人格魅力吸引的事业型男配。 智商超群,手段狠辣,兢兢业业搞事业,一心给女主下绊子找麻烦。不仅长得帅,还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凭借自己超强的智商和能力,从一无所有的山村穷小子奋斗成商界新贵。 简直就是点家美强惨男主的代表啊!这样的人设,深深戳中了安年所有萌点,可结果....却被作者写死了... 就死了?就这么潦草地死了? 安年直到现在都无法接受,愤怒捶床,并且在心底疯狂写八百字小作文问候作者。 这时手机响起,同学给他发了消息,提醒他别忘了准备登山物品,明天去爬山。 对了,约好了去爬山的。他刚刚参加完高考,结束了挑灯夜战,彻夜读书的苦逼高三生活,所以就和同桌约好了去爬山放松心情。 安年叹了口气,下床清空书包,装了些食物和水,还有应急药品,想到山顶可能会冷,又往里塞了件厚外套。 准备完毕,把书包放在床头,安年拿起手机没忍住又看了一遍梁浔被枪杀的剧情,然后瘪着嘴,怀着对作者的愤怒和对梁浔的怜惜睡了过去。 —— “打倒地主!” “打倒坏分子!” “打倒梁济生、梁宏昌!” 乌泱泱的人群呼喊着,吵闹声叫醒了安年。 安年打了个寒颤,这是哪里?他惊恐地看向四周,这似乎是一处院子,被残破的老旧的土墙围着。满院子都是人,他们大都穿着蓝黑色的老式褂子,举着拳头,脸色赤红,表情愤怒,眼神兴奋地看向台上,像极了一群发狂的兽。 安年不由得随着他们的目光望向台上,那里跪着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手脚被绑,皆是神情麻木,眼神空洞,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社员们,大家听我说!” 一个中年男人站上台,冲底下的人大喊,他似乎是个有领导权威的人,院子很快安静下来,大家都望着他听他讲话。 “社员们,村民们,我想大家都认识台上的这三个人,大地主梁济生、他的儿子梁宏昌和儿媳崔婉云。他们曾经是咱村的大地主,大豪绅,霸占着所有田地和财产,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一直被他们奴役着,压迫着,祖祖辈辈都给他们梁家当牛做马。我们辛辛苦苦劳作种田,却要给他们交租子,一年到头连饭都吃不饱。而他们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坐享其成,大鱼大rou。你们说,这公平吗?” “不公平!” “不公平!凭什么咱们干活他们吃rou!” “对,都是人,凭什么咱们的日子这么苦!” 中年男人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群情激愤的众人稍安勿躁。 “大家说的没错,所以,在几年前,咱们伟大的国家,颁发了一条法令,宣布把土地归还给我们无产阶级贫下中农。于是我们没收了地主和富农家里的田地和财产,咱们农民彻底翻身做主人了!” “无产阶级万岁!农民万岁!” “无产阶级万岁!” 一阵呼喊过后,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道:“大队长,这些都批过了,今天为啥又拉出来了,是不是这些坏分子又做坏事了!” 被称为大队长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叶志民,你这个问题问得好。” 见众人都看向他,叶志民露出得意之色。 “志民,听说你家今天吃鱼了?” 叶志民嘿嘿一笑,“就一条、一条小草鱼。” 周围的村民们神色艳羡,凑他跟前闻闻,咂摸咂摸嘴,好像自己也吃到rou了。 “志民,你家福宝呢,咋没抱出来让大伙看看,让大伙也沾沾福气。” “福宝真是灵,咱村那条河多少年都没有鱼,咋你一抱福宝过去就能抓着?” 叶志民更得意,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子后头去,“那可不,我闺女,福星转世!” 叶志民?福宝? 这些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安年皱眉,下一秒瞪大了眼睛,福宝不就是他昨晚看的那本里的锦鲤女主吗?叶志民就是福宝的父亲。 安年感到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出现在书里? 他没时间多想,台上的大队长打断他的出神:“好了,大伙听我说,昨天,县里的红卫兵小将,李苟同志,奉革委会的命令来咱村调查,结果在梁家搜出来一些东西,接下来就让李苟同志给大伙演讲!” 底下一片掌声。 身穿军装,头戴红五星帽子的年轻男子走上台,他表情倨傲,眼里都是不可一世的傲慢神色。 “昨天,我到梁家去搜查,他们口口声声说没有藏东西,结果还是被我搜出来这些。”他把手里的两本书摊开展示给下面的人看,“这两本书都是用英文写的,大家知道英文是什么吗?英文就是外国人用的文字,就是资本主义用的语言!” “资本主义”四个字一出,村民们顿时哗然。 “资本主义可不是好东西,我们要消灭资本主义!” “就知道梁家人是不安分的,应该把他们抓去游街!” 李苟等大家安静下来,眼神往旁边一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台上的梁家三人,将书狠狠砸在地上,厉声道:“你们老老实实地交代,你们藏这个东西要干什么!是不是和国外有联系!是不是认识敌特分子!是不是想复辟资本主义!” 梁济生缓缓摇头,解释道:“这位小将,你误会了,这就是只是本书而已,是我二十多年前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从别人那买来的!” 梁济生说:“你可以读一读,就是普通的英文,内容很浅显,没有不合规矩的东西。” 这句话不知戳中了李苟哪根神经,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继而瞪眼道:“谁知道你有没有在书里夹带书信,你们和特务交流是不是都有暗号!快点交代!” 他语言中竟是直接给梁家人定了联系敌特的罪名。 “快点交代!” “快点交代!” “打死这些坏分子!” 不知谁喊了一声,村民们顿时响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烂菜帮子、臭鸡蛋往台上扔,一时间乱作一团,甚至还有人倒了一桶大粪。 臭气熏天,狼狈不堪。 被砸了一头臭鸡蛋的梁宏昌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他早知道这些人没这么容易放过他们家,这么多年了,这样的事情总是上演。母亲死了,弟弟死了,meimei也死了,这次轮到谁呢,恐怕只有他们家都死绝了才能让这些人高兴吧。 梁宏昌看着台下的众人,那些面孔很眼熟,曾经大部分都是家里的长工,家里供他们吃喝,给他们薪酬,还把田地租给他们种,他现在一闭眼还能想到他们曾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地赔笑讨好。可如今,跪在这里承受屈辱和批判的却是自己。 梁宏昌疑惑地想,自己这一家真的有那么十恶不赦吗?别人家租子要收每年地里收成的五成,他们家只收两成,灾荒年更是免租,散粮施粥的事情也每年都做。弟弟出生那年,村里的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那时候村里人怎么说来着。 “梁老爷真是大善人,心疼我们这些劳苦百姓,一定会有好报的。” 大善人?呵,大善人在给他们下跪呐! 梁宏昌看着那个喊得最欢最兴奋的李大牛,他还记得这人手脚不干净,在家里做工时顺走了好几个名贵的摆件,换作别的主人家早就乱棍打死,可自己只是把他赶走不用了,却也招来如此仇恨吗? 还有那个领着小孩的王贵,他记得他儿子当年病得快要死了,自己给他放了假,还给了他钱让他带着孩子去看病。可为什么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感激,反而是嘲笑和幸灾乐祸呢? 自己家的房产、田地、钱财早就被他们瓜分一空了,可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们呢? 打土豪,分田地,消灭的到底是阶级,还是人呢? 不想了,太累了,只要死了人,这些人就会消停吧。他是个读书人,可惜不能干干净净地离去了。 梁宏昌看着不远处的柱子,最后扭头看了眼在墙角被抓住,仍然满脸担忧看着自己的儿子,轻轻一笑。 “浔哥儿,好好活着。”他无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