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相

    说是家，其实只是租房。

    河原律把行李拎到家里，颇感心累。身后的主子一路买过来，到家门口却两手空空——买下来的全装进肚子里了，还有个帽子戴着耍酷。

    因为央泽不懂日语，这些花销全是河原律承担的。

    他从不因为买吃的花这么多钱。河原律想起那几张卡，心里多了几分安慰。

    “啊，对了。”

    在河原律摸钥匙的时候，央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江叔跟我说，卡都在你那里。”

    “是的。”

    门没锁。河原律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不知道密码。”

    “嗯。”

    河原律打开门，先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个男人。他瘫坐在地板上，一下一下地摁着电视遥控器。

    “好巧，我也不知道。”

    河原律的脸僵了。央泽和屋里的男人同时哈哈大笑。

    “哟，名侦探央泽。”男人歪头，好奇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到央泽身上。

    “没错，就是我。”央泽骄傲地扬下巴，“你是哪位侦探？”

    “在下乃今一弘是也。”

    侦探故意做出搞怪的表情。河原律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一跳。

    “啊，叫……川原是吧？”央泽瞄了厨房一眼，“我想吃豆腐。拜托啦。”

    河原律头疼地走进了厨房。

    “今一侦探，隔壁是你的事务所吧。”央泽笑着说，“有很多人，叽叽喳喳的很吵呢。”

    今一弘沉默一秒，解释道：“我也是今天搬来的。”

    “关我什么事。”央泽撇撇嘴，“重点是事务所。除去那些搬家公司的人，你的客户依旧是大多数。”

    “正因如此，我才会跑到泽田这避难啊。”今一弘懒懒地伸懒腰，催促道，“快做豆腐啊泽田，有两个人在等，不要偷懒！”

    “闭嘴！”

    从厨房扔出的菜刀精准地削掉今一弘的几根垂落的头发，深深扎进了沙发。

    “很有趣，对吧。”今一弘笑眯眯道。

    央泽点点头，对着刀柄使了好一会儿的力。他拔出菜刀的时候顺着惯性后退了几步。

    央泽兴致勃勃地盯着沙发的缺口。这个沙发早已老旧，还能在其他部位看到几个和缺口大小差不多的补丁。

    央泽感觉微妙地看了今一弘一眼。后者盘着腿，一只手托着下巴，似乎正看着他神游。

    收回视线，央泽用一只腿跪在沙发上。他微微扒开那个缺口，缺口里面的弹簧角度奇妙的被它旁边的劣质棉卡住了。

    央泽稍微估算了下缺口的深度，记下弹簧被卡住的样子，便重新站起来。

    今一弘动了动发麻的腿，突然说道：“要不要加入我的事务所？”

    “不要。”央泽鼓着脸拒绝，“不能可怜我，绝对不能！”

    “我有个自己的事务所。”央泽蹲下来，不住地碎碎念，“我在种花家的事务所……呜，好想大家……”

    今一弘正打算说什么，河原律却从厨房探出头，瞪了他一眼。

    “豆腐好了。”

    央泽蹦起来欢呼一声，瞬间冲进厨房坐好。

    “川原！”央泽看着河原律捞豆腐，开心地摇晃着腿，“我想开事务所！”

    河原律恢复了不动声色的恭敬态度。他把一碗带着勺子的豆腐放在央泽面前，淡淡道：“我们没钱。我的钱刚刚被吃的只剩十日元了。”

    央泽沉默了。

    “现在月底了，我本来想回来就交房租的。”河原律给出最后一击，“我们不能借钱。现在高利贷很多，而且我的卡早被冻了。”

    啊这。

    随后进来的今一弘噗地大笑出声。央泽恼羞成怒地踹了他的膝盖一脚。

    央泽不敢看河原律幽怨的眼神。前者故作轻松地望向窗外：“你把那几张卡拿过来给我看看。”

    河原律暂时离开后，央泽猛地用勺子切下一块豆腐塞进嘴里。刚出锅没几分钟的豆腐烫的他不断移动豆腐的位置，豆腐才慢慢冷却下来。央泽舔了舔豆腐，发现这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记得密码了？”今一弘捞出一碗豆腐，拿了勺子坐在央泽对面，“你这样吃，第二天舌头会麻的。”

    这人一定知道自己出了两次洋相！央泽愤愤地想着，把豆腐当成今一弘，干脆地切成块。

    今一弘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几下，屏幕亮起，显示出了某人的消息。央泽还没来得及看，对方已经拿起手机了。

    “啊，是我的老客户。”

    今一弘挑衅般地挥挥黑屏的手机，暂时离开了厨房。

    搞了这么一出，央泽也没了享受豆腐的心思。他匆匆吃完两份豆腐，走出厨房。

    电视仍开着，却一个人都没有。央泽感觉到那两个人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这事还是和他有关的。

    不会是嫌他是碎钞机了吧……给侦探花钱，不荣幸吗？

    央泽有些心虚地想，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新闻，努力回忆着可能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