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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下一次韩寅熙邀约的时候,琼斯还是干脆地拒绝了韩寅熙。

    韩寅熙:……

    谁说的不生气来着?

    不过天地良心,日月可鉴,琼斯这次拒绝真的不是因为生气。

    而是因为自觉。

    ——他已经必须承认了,他对韩寅熙的感情越界了。

    可韩寅熙并没有对他有任何特别的感情。上次最后那番话,韩寅熙说得明明白白,尽管充满溢美之词,但对他的最高评价,仍然只是最棒的性伴侣,而不是其他什么他曾经暗自期盼过的头衔。

    这就够了。

    足够让他下定决心,离开韩寅熙一段时间。

    这样的远离并非是为了告别,也不是出于嫉妒——他明白自己还没有资格去嫉妒谁,哪怕萌生醋意,那也是他得自己消化的东西——暂时的远离只是为了这段关系能更长久,因为他现在的爱意超出了韩寅熙所需要的度。

    那可不是一件甜蜜的事。

    双方浓情蜜意如胶似漆那当然是一件喜人的事,但如果其中一方并不欢迎这种亲密关系的话,那么过于旺盛的爱火只会把两人之间本就不强韧的联系烧断。

    琼斯不愿如此。

    而糟糕的是他的爱并不能由他随心所欲地掌控。如果他继续与韩寅熙保持高频度的约会,那么他不知道他的爱将会去往何方,会有多强烈,多疯狂。

    所以他暂时别无选择。

    我很抱歉……他摩挲着手机,眼睁睁看着那句抱歉,今晚有事旁边跳出来已读两字。

    哈……他对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客厅叹出一口气。

    很快手机一震,韩寅熙的消息回过来:没关系,你忙你的。

    他果然是那种好脾气又体贴的人。

    琼斯怔怔把这句回复读了五六遍,最终没有回复,摁灭屏幕转身回书房,抽出一本刑事经典案例。

    真抱歉。

    ————

    世事有时候就是会在不该巧的时候巧上天。

    ——就在拒绝了韩寅熙的邀约的两天之后,琼斯在华盛顿的某位大律师床伴为了一桩毒品走私案千里迢迢跑来雷明顿调查,顺路就向他发出了邀约。试图分散一点自己那长在韩寅熙身上的注意力的琼斯迟疑着就答应下来。

    结果,这可能就叫天要亡我吧——当大律师和琼斯肩并肩穿过夜色中的人潮,忙里偷闲赶往他们的调教室时,被一个报警电话叫来抓猥亵犯的韩寅熙和他俩撞了个正着。

    琼斯:……

    韩寅熙起初还没觉出味来。毕竟琼斯也有他的社交圈,和朋友出来逛逛多正常的事啊。所以韩寅熙扬手一笑打了个招呼:嗨,长官。

    琼斯还没来得及说话,健谈的大律师也一扬手:嗨,你好,你是柯林的同事?我是柯林的朋友,来自华盛顿,我叫托德勒,怎么称呼你?

    韩寅熙受宠若惊地迎上一步:韩寅熙。你叫我韩就可以了。

    琼斯就在这时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

    韩寅熙的注意力其实有一大半都落在他身上,当即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紧接着,他风衣背后露出的皮箱一角便一览无余地落入了韩寅熙眼帘。

    不是圈内人的人,看见这个箱子也不会懂。但每个月都会和这个箱子里的刑具来一次亲密接触的韩寅熙,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刹那,托德勒与琼斯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的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那瞬间,韩寅熙的心重重一跳。

    下一秒,他若无其事收回了本来还想踏上去的脚步,十分识相地找了个借口:哎呀……抱歉我现在是勤务时间,就……不和您多聊了。有缘再见吧。他两指并拢,在额边一挥,灿然一笑,转身跨上警用机车。

    琼斯指尖霎时攥紧,在背后握得生疼。

    偏偏韩寅熙此时又转回头,再次向托德勒和他挥了挥手:在雷明顿玩得愉快哦!

    琼斯唇周肌rou顿时绷起:……谢谢。

    韩寅熙噗嗤一笑,隔着行人向他行了个骑士礼,油门一踩扭头就走。

    轰!

    机车很快消失在灯红酒绿人流如织的夜色里。琼斯紧绷的心绪刹那跌碎到谷底。

    托德勒犹自还在惊奇中:哦,柯林,你那个同事挺可爱啊?

    ……他当然可爱。

    但被他看见我睡你这可一点都不可爱。

    ————

    主人……

    喂。

    柯林警官,我们在西区下水道发现了碎尸。

    我马上就——

    他转头,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托德勒的视线。马上就来的来字立即卡在了喉咙口。

    托德勒的目光原本充满期待,那是等待被上刑的跃跃欲试,但现在,琼斯可以从中看见一丝不耐了。

    不耐,与疑惑。

    他冷着脸转回去,仍旧道:我马上就来。

    托德勒表情裂了。

    琼斯挂完电话就跪下开始为他解束缚带。托德勒难以置信:柯林你当警察这么卖力的吗?

    琼斯除了道歉也别无他法:很抱歉,职责所在……

    他能感觉到托德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柯林,我……脱光了跪在你面前,而你……托德勒有点说不下去了。

    琼斯接不了这话,干脆就选择了不接,闭嘴加紧手上的速度。

    托德勒只觉自己真是开眼了。

    柯林,你对每个床伴都这样吗?大律师忍着怒意维持住自己的体面,你为什么不在调教的时候把手机关机?

    琼斯抿了一下嘴,一张。他似乎想要解释一下。他想说他是警察,他关机了如果有紧急的案情需要联系他怎么办?他想说他的确对每个床伴都如此,他也知道他们中的大部分会因此生气,但他没得选。

    可最终,他还是只说了三个字:很抱歉。

    于是他成功看到托德勒的表情从难以置信进化到了不可思议,就这么不可思议地看了他近半分钟后,陡然一跃变为平日里那个高不可攀的大律师。

    瞬间琼斯就知道这段床伴关系大概是完了。

    这……

    那也没办法。

    既然选择做警察,私生活和工作的冲突里孰先孰后,就都是早已决定好了的事。

    他一点一点解开托德勒背后的金属扣。咵嚓,皮带从金属扣里抽出,露出束缚造成的红痕。

    啪。

    手腕上的束缚带解开了。托德勒吸了一口气。琼斯警觉地一顿。果然,托德勒接下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双指点在琼斯的手上,强压怒意把他推开:谢谢您琼斯先生,剩下的就不劳您动手了,我自己来吧。

    琼斯的手僵了一下,而后慢慢堆起一个礼貌而无奈的笑容:我很抱歉,托德勒。

    大律师讥笑一声,三两下解开强制分腿器,摇摇晃晃站起来,举起分腿器就想扔。不过考虑到风度问题,他迟疑了一霎,最终还是没把那玩意儿甩到琼斯脸上,只是就地松手。

    唰,一身刑具稀里哗啦落在地上。

    他笑了笑,转身去拣自己的衣服:您忙吧。

    琼斯瞥了一眼他身上未消的情潮红晕,叹了口气:真对不起……有机会请你吃饭赔礼。话虽如此,他手已经毫不犹豫去够那件挂在门边的外套了。

    托德尔看见了他那只手,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套好背心,随手一掸衬衫,扬手披上,说:谢谢。这两个字咬得一字一顿,能听出些一口气憋在喉咙口咽不下去的生硬。

    琼斯苦笑着扣好西装扣子,伸手钻进风衣袖管:……还是,很高兴今天能和您共度这段时光。

    你好意思说!一时间托德勒内心有一万句粗口在舌头上跳舞,就差蹦出来给琼斯一个惊喜。

    但自来优雅高贵的大律师当然是不会任由情绪失控的。

    他和琼斯认识不仅仅是因为床伴关系,两人同为华盛顿土生土长的白人,同为公检法系统内的人员,而且家境优渥,同为精英阶层中产,这注定他和琼斯就算做不成床伴也不至于破口大骂当场决裂。所以面子上他还是给了琼斯一个台阶下:……嗯,我也是。我想我们仍然是很好的朋友,警官。

    显然,托德勒是在说,够了快闭嘴吧快点!给老子滚出去!行啊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你要请吃饭也随意,但是床伴是不可能了你这个调教不关手机的家伙!

    琼斯闻音知意,却也唯有沉默以对,一声不吭戴上帽子,拧开房门。

    托德勒在他背后轻哼一声。

    他低声道:再见。

    身后没有回音。

    没有人有义务去理解他,也没有谁天生就该包容他。如果遇到的话,那只是那个人太好了而已。

    ————

    最初听见办公室中的sao动时,琼斯并未意识到有何异常。他带着一身风雪外勤归来,一边摘下帽子在门外抖落积雪,一边想这又是兔崽子们趁他这个直属上司外出在偷懒吧。

    他在门口蹭干净了鞋底的雪和泥,滴地刷开门卡,如往常一样,出于警局的风纪考虑,试图去喝止那群拿着纳税人的钱聚集在工位上看八卦的家伙。

    然而——“韩寅熙”三个字陡然撞入了他耳中。伴随着那三个字冲出的,还有几声不怀好意的哄笑,锐利的凳脚摩擦声,和亚历山大拔地而起的愤怒吼声:“畜生!你们怎么能拿着这些照片在这里传阅?!这是个人隐私!”

    琼斯猛地一顿。

    韩寅熙?

    海蒂的笑声响起:“怎么了,Alex?我们只是在欣赏伟大的摄影艺术罢了,欣赏。你不觉得这位模特很可人吗?”

    “你!”亚历山大的怒吼一响,却在扫到站在门口的琼斯后立即消音。

    弗里曼讥笑道:“我们?怎么了?”

    亚历山大却不说话了,只是瞪着他。海蒂若有所感,猛地回头,声气顿时也小了下去。

    “怎么了?”一无所觉的弗里曼还在挑衅。海蒂猛一拉他,他一回头,当即住嘴。

    “看来你们在讨论很了不起的事。”琼斯目光森然。

    海蒂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提了提嘴角,一边轻手轻脚收起手机,一边若有所指道:“也没什么了不起。就是在讨论我们某些同事的惊人壮举吧。”

    “壮举?”琼斯冰冷地一笑,关门落锁,两步迈到海蒂背后,抬手按住了他正往兜里塞的手机。

    海蒂的手不觉僵了僵:“长官——”

    琼斯冷冷看着他,慢慢把手机从他手里撸了下来。

    他看见了。

    刚才弗里曼说出那句“怎么了”的时候,海蒂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画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一个少年跪伏在一名青年腿间,正在为他koujiao。与此同时,另有三四名男子围绕在少年身边,或躺或立,正享受少年的手yin服务,或是插入了少年身体。

    少年的那张脸一晃而过,琼斯其实没有看得太清楚,但结合海蒂与弗里曼的嘲讽,琼斯就了然了。

    那是韩寅熙。

    没错,那就是他。

    那一定是他少年时的事。

    那双眉眼里有着极其明显他的影子。而且……

    琼斯目光晦暗,摁亮了海蒂的手机。那张照片再次跳了出来。琼斯目光一闪。

    ——而且,韩寅熙,他zuoai时的那副媚态……至今没有变过。

    琼斯的眉头逐渐深锁起来。左右一滑,这种照片居然还不止一张。

    办公室气氛变得诡异。

    亚历山大徒劳地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把手机从他手上抢下来,却不敢付诸实践。海蒂与弗里曼心头忐忑,却隐隐有一丝恶意的报复得逞的快感。

    两人对视一眼。

    还记得吗?当初他们猜测说海上女尸也许是自愿参加性趴的女人,当时是谁站出来讽刺他们?

    那时他们伟大的琼斯长官还两边各打五十大板。

    现在再看,是不是很好笑?

    你看,只有婊子会为婊子辩护。

    韩寅熙,哈哈,他说什么要对受害人保持尊重?真是好笑。他凭什么站在道德高地上对他们指指点点,端着一副好像别人都低级趣味的架子?明明他才是那个真正道德败坏的贱人,白天穿着警服招摇撞骗,晚上不知道在哪儿撅着屁股到处求cao。

    打脸shuangma,长官?

    诡异的气氛在门被敲响时达到了顶峰。

    “我没上错班吧朋友们?为什么锁门?”

    亚历山大在听见那个声音的刹那,终于一咬牙扑了上来。琼斯一抬手,避过他,选中所有艳照,一键删除。

    “在抓蟑螂。”琼斯面无表情又检查了一遍,才把手机扔回海蒂桌上,在海蒂愕然的目光中冷然道,“你可以去散个步再过来。”

    韩寅熙:“???”

    韩寅熙转头看了一眼漫天大雪:“长官,我想我出去转一圈的话可能会被埋在半路上——”

    “出去。”

    琼斯基本是个讲道理的长官,很少有这么强硬得莫名其妙的时候。韩寅熙一愣,随即觉出点名堂来:大概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让他参与吧?

    那……他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好吧。

    让他走他就走呗,反正琼斯不会坑人……

    他乖乖退出去,临了还忍不住开个玩笑:“这绝对不是骗我错失全勤奖的诡计对吧,长官……”

    话音未落,门内突然响起一道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长官,你为什么不让韩先生进来呢?这事关雷明顿警局的形象,而他是罪魁祸首,他难道不该知道这件事吗?——勒登华中学全校闻名的公交车先生?”

    此言一出,两道声音同时炸起。

    一道说:“你踏马胡扯!闭上你的狗嘴海蒂!我警告你,你再诋毁他一句,我揍到你回家找不着路上床找不着把,你个不要脸的小人,你!你个傻叉!”

    另一道声音冷厉到了极点:“注意你的言辞,耶伦!!还有你,亚历山大,闭嘴!”

    韩寅熙的瞳孔瞬间收缩。

    勒登华——

    刹那,屋外的风声长啸,扬起大雪。十年前那个夏日,葡萄架与山草丛掩映下的废弃工厂里,少年虚弱而又卑微的呜咽再次如闻于耳。

    “韩,既然喜欢我,那就听话一点好不好?让大家开心点,别装得太清高。”

    “一定要这样吗,弗朗西斯?”少年哭泣着放弃了抵抗。

    白人青年托起少年稚嫩的面孔,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这有什么不好?这样你就得到了我们所有人的爱。”

    少年望着他,满眼水光碎了下来,来不及再说出一个字,便被人掰向另一边。那个与他素不相识的青年人拉开裤链,尚在发育中却已然颇为雄壮的性器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青年人哈哈笑了笑,将性器囫囵塞入少年口中。

    少年被这粗暴的入侵噎得眼圈一红,喉部肌rou本能地痉挛。然而青年人五指伸入他发中,将他后脑紧紧抵住,使他无处可逃。呛咳声闷在喉咙中,涕泪同时落下,呕吐欲从喉头抵达胃部再反上喉头,促使那包裹着性器的软rou失控地跳跃。

    他的身体一瞬间弓起。

    而后,被强制性地掰开了双腿,破入。

    羞耻感瞬时突破了底线。与此同时,极限的濒死感淹没了意识。

    无意识中,他还在挣扎。

    可是那道声音——

    “韩,不要抵触。”弗朗西斯带着笑意的声音钻进耳蜗深处,“为了我,可以的吧?”

    泪滑落。少年闭上眼睛。

    彻底坠入地狱。

    韩寅熙闭上眼。

    背后天寒地冻,风雪扑窗。屋中爆发出一阵厮打和咒骂。不知什么东西被推翻在地,乒铃乓啷一顿狼狈喧哗。

    紧接着他听见亚历山大怒不可遏,吼声震天:“关你屁事!关你屁事海蒂耶伦!还有你弗里曼你俩一丘之貉!你们是怎么能做到把泄露别人隐私这件事做得这么引以为豪志得意满的!你们唔……放开我!!放开……你们置个人隐私于何地,置个人自由于何地,怎么竟能以为破坏雷明顿形象的人是他而不是你们!我真是难以置信,抱着你们这种想法怎么能成为警察!唔唔!唔!!你们……”

    海蒂似乎是退到了角落,声音听起来有点远:“冷静点亚历山大。种族主义的你没资格在价值观问题上指责我和弗里曼。你们看人只看肤色,我们是看品行呢。顺便一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为韩先生辩护?”

    这是个要气死人的设问句。他根本没等亚历山大回答,就自问自答道:“因为你喜欢他?哦,真是太伟大了亚历山大。你还真是把他捧在心尖上当宝贝啊,但人家可不知道在多少男人胯下喊过‘好舒服’了呢。一个十四岁就能去当公交车的男孩儿——哇哦,你就那么把一个十四岁就去当公交车的、你最讨厌的亚裔的男人捧在心尖上,天呐。了不起,厉害。哈。”

    “你他妈!!唔唔唔!!”

    “耶伦先生,我请你克制一点。这里是警局,不是网络骂架……”

    “你不仅为他终止了你的种族主义生涯还为他改了性向,多感人泪下!要我们一起来猜猜吗,这一百八十度惊天转变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们之间有多精彩的故事?他是不是就像你刚刚看到的照片里那样,跟条狗似地跪在地上求你艹他?”

    亚历山大终于挣开古腾伯格的手,嗓子差点喊劈了:“你他妈才是狗!!!!你没权利对他用‘公交车’这种词,他是人不是物件,不会因为性交的次数而折旧!就像我喜欢他也不会因为我的喜欢不是第一次就变得廉价,爱就是爱!”

    “哦?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嘛,我就问一句,你是不是上过他了——”

    “你傻叉——”

    “够了!!”琼斯终于忍无可忍,暴喝一声,“两位精力如此充沛,不知道活干完没有?”

    屋内短暂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俄而亚历山大吸了一口气,张开嘴:“是他……”

    琼斯:“拿着纳税人的钱,在工作时间里就与工作无关的事吵得天翻地覆不说还毁坏了公共财物,还在争论到底是谁更有损雷明顿的形象,您二位可真是王八他羔子的优秀员工,我就是那个王八羔子,可以了吗,工作场合不许再谈论八卦!”

    从未在公共场所骂过脏字的琼斯劈头盖脸就是两个“王八羔子”,其中一个还落在了他自己头上,全场吓得彻底安静了。

    韩寅熙本来木然闭眼听着,面无表情搓着手,听到这里忽然失笑。

    ……王八羔子。

    “咔哒”,门被拉开。

    琼斯就立在门口。刀削斧刻的面孔半边在暗,显得越发深邃。他的目光从地面开始往上扫,一寸一寸,直到与韩寅熙的目光相撞。

    他猝然别过头:“工作以外的事,工作以外谈。回工位吧。”

    韩寅熙的温然目光落在他脸上,生出一个笑:“好的,长官。”

    ————

    “Alex。”

    “怎么了?”

    “我想”“也许我很抱歉。”

    “哦老天爷,你该不会是说那些照片的事吧,亲爱的那不是你的错……”

    一个吻:“我之前没告诉你。那对你来说,其实有点不公平。”

    “但是,Alex——”

    “我们俩的关系就到今天为止吧。”

    “你在说什么——”

    “我在告诉你我的决定。”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Alex,你太喜欢我了。而我还不了你这样的喜欢。我……”

    “那你也不能……”

    “我们还是朋友,Alex。以后,等你不喜欢我了,我们也可以再约。”

    “不不不韩,等等,如果你不喜欢我告白,你就当没听到好不好?我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你当我没说过好不好?求你……”

    他娇艳笑开去,一边在亚历山大唇上又点了一下,一边伸腿缠上亚历山大的腰:“你与其想着让我改主意,不如今晚好好cao我。”他捧起亚历山大的脸,额头相抵。

    他就在那个咫尺之间低低地吐露他的气息,呼吸炽热,洒在亚历山大鼻唇之间。亚历山大本还想推开他和他认真谈一下告白的问题,结果此言一出,亚历山大情不自禁再次心跳加速。

    满屋子的麝香气味还没有消散,心上人赤身裸体躺在身下说“好好cao我”,呼吸低头可闻!

    亚历山大的yuhuo简直是被韩寅熙玩弄于股掌之间,只一句话就被点了起来。

    韩寅熙唯恐天下不乱似地,又挠了他一句:“做你想做的,Alex……今晚做到你尽兴为止。”

    尾音耳语般袅袅飘散在空中,如深林的雾。

    亚历山大的呼吸急促起来,舔了舔唇。

    ————

    浴室的水汽模糊了灯光,把琼斯原本棱角清晰到锋利的轮廓都晕得柔和了不少。韩寅熙看着那张眼神专注的侧脸,笑意不经意便冒了出来。但很快,他想起一件事:“待会儿你是睡在这儿还是回家?”

    琼斯给他按摩的手顿了一顿:“回家。”

    韩寅熙于是哈哈一笑,抬手就关掉了水龙头。唰唰的出水声戛然而止,他哗啦起身,抽了一块毛毯随手把自己一裹。

    琼斯愕然:“怎么了?”说话间不由自主也跟着他站起身。

    韩寅熙跨出浴缸,笑了笑:“没什么。我自己清理。”

    琼斯不知为何蓦地感觉到了危机:“为什么?我今天让你不满意了?”

    浴缸里的水堪堪才没过脚背,摇晃起来如一块半透明的荔枝果冻。琼斯望了一眼那块果冻,又望了一眼韩寅熙。

    “没有。你的绳缚和sp都还是一如既往最佳水准,痛感和节奏都掌握得让我欲罢不能。”亚裔男人笑眯眯,一贯最会说安抚人的话,边说边穿过镜中映出的门廊,信步往卧室,“正餐当然也很美味。和你做一直都是我最爽的时候。所以你放心,你没有任何问题。”

    “那清理和安抚……”琼斯跟上去。

    “我自己会做的。”韩寅熙笑着站定转身,说得就像个第一次离家远行、被mama叮嘱一定要好好吃饭的半大孩子。琼斯跟得太紧,这一停措手不及,差点撞上去。

    “哦抱歉……”比韩寅熙高了近一个头的琼斯堪堪在肩膀撞上韩寅熙之前急刹停了下来。

    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那也就是说……”

    他低头去看几乎陷在他怀里的韩寅熙。韩寅熙也正调皮地望着他——裸着一身遍布鞭痕与淤伤的匀停肌骨,似乎是挑逗又似乎是在戏弄他般:“也就是说——”

    两人相视不语。最后还是琼斯自己无奈总结:“我现在就该收拾收拾滚了?”

    韩寅熙似笑非笑:“嗯哼。”

    ……

    他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出了会儿神,蜷回了床上。

    “那清理和安抚……”

    “我自己会做的。”

    这是纯胡说八道。他才不会做呢。

    就是为了不要那么快清理掉才拒绝他的。

    他很早就知道肠道内射一定得把jingye清理出去,否则会肚子疼,可是有的时候身体上的痛苦哪里比得上心理快感来得重要呢。

    “待会儿你是睡在这儿还是回家?”

    “回家。”

    他翻了个身,向床的另一边伸出手去,竭力伸长。仿佛植物伸展芽苗,探出触须,向着阳光竭力地长出枝丫,往能得到光亮的地方去一样。

    却仍然够不到人。

    攥入手中的只有空白。

    他摊开手掌。从掌中逃脱了一团36度的空气,扑入温度打得过低的冷房里,转眼无影无踪。他不禁笑起来。

    这个位置,长年累月都是没有人的。只是很偶尔,会有筋疲力尽的s在这里酣然入睡。他从来不打扰。

    但,也从来不留恋。

    他永远爱护他们,取悦他们,献媚于他们,任由讨好人格作祟,把自己由里到外生吞活剥地撕扯开,血淋淋地展示在他们面前,却不是因为喜欢他们。他们可以任意地替换,是去是留都换不来他心绪的一点波动,以至于到最后,明明是一场他跪伏于地喊着“主人”的游戏,却总是对面那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家伙追悔莫及地来挽留他。

    至今总是如此。

    但他知道,这次有点不一样。

    这次,有那么一点……

    他蜷起身体。

    每次激情过后的那个夜里,他的xue口都是刺痛的,而肠道会有种变本加厉的空虚感。这次也一如往常。只是这一次,未经清理的身体留下了更多情事的痕迹。

    绳缚留下的淤青。

    皮鞭擦出的血痕。

    因乳夹而红肿的rutou。

    小腹与面孔上的精痕。

    汗湿的发。

    艳红的唇。

    沾着精水的马眼。

    仍在淌出肠液的xue口。

    浑身满溢的另一个男人的气味。

    及至深入肠道内的……jingye。

    那个男人的jingye。

    他不自觉蓦地咬紧了下唇。

    那点微小却奇妙的被占有感……

    他何以如此,去指望那点微小的被占有感,来替代本应在他背后半米处响起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