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怀了不知道是谁的崽
陆逍的到来对于岑澜来说只会是雪上加霜。 如果江弈知道这个所谓的邻居,亦是陆随舟的弟弟,也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甚至就在他们的公寓,沙发,床,浴室,他都被陆逍肆无忌惮占有过……要是让江弈知道…… 岑澜打了一个寒颤,根本不敢去想象那个男人失望鄙夷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的身上。 低声哽咽着让陆逍滚,到后来几乎是尖叫着用锐利的声调来表示拒绝,陆逍被他的崩溃情绪吓得浑身僵住,接着也不再逼迫,沉默着慢慢走了出去。 赶走陆逍,他就继续缩成一小团,躲在靠着沙发的角落里,一直在等江弈回来。 他不会再给任何别的男人开门,也不敢再开。 如若时光倒流,他绝对不会搬家来这里,也绝对不会选择来那个学校面试…… 可整整一夜,江弈都没有回来。 岑澜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等了一夜,又再等了一天,他不吃不喝如同一个痴痴的木偶,可那个承诺过会回来的人,就这么了无音讯地消失了。 比起父亲的冷言冷语,无情甩过来的巴掌,以及其他人带给他所有的创痛,江弈的离开才是真正摧毁岑澜的利刃。慢慢侵蚀他的,是彻心彻骨的寒意,那双黑眸中曾有过的无限光彩,也在这样漫长难熬的等待中,一点点熄灭。 江弈不会回来了。 那个公寓里,江弈一直没有回来,而岑澜也更是没有踏出过半步。 陆逍本就住在他们对面,此刻在那门口徘徊很久,却始终不敢去打扰岑澜。 到了第三天,陆逍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岑澜送点吃的,可没想到电梯口那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他以为是江弈终于回来了,心里还松了口气,毕竟如果江弈再不回来,估计里面那个爱哭的小美人估计要哭成泪人了。可转头才惊讶地看到,来人竟然是陆随舟。 面容如同覆着一层寒霜的哥哥脸色差到了极点,他的怒意比之常人让人觉得发冷,刀刃般的眸子瞟了一眼陆逍,沉声道,“你在这里等了几天?” 陆逍见了他,脸上原有的一点焦虑顿时无影无踪,他姿态优雅地靠在了墙边,泰然自若道,“等什么?我只不过碰巧出来而已。”狭长的凤眸里带着几分讥讽,他笑了笑,“怎么,又来找你的梦中情人?” 两个高大的男人眉宇间有着一点相似之处,可虽然都有着极度俊美的容颜,但却根本不像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与陆逍的轻佻撩惑完全不同的,陆随舟几乎是毫无表情,一双黑眸深邃平静,如同夜色下被冻住的海面,冷寂而毫无波澜。 这个人,连怒意都是冷的。 淡然撇了陆逍一眼,他的眸子看向岑澜的家门,“你可以走了,”说完这句话,他又加了一句,”还有,两天之内搬出这个小区。“ 陆逍静静看了他几秒,接着挑衅地睨着这个哥哥,“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你要是还想像上次一样趁我不防揍我一顿,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他这么说了,可还是警惕地绷紧身体,以防面前的人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陆逍的话语之间满是挑衅,不过,陆随舟这次并没有心情搭理他,他微微勾了勾嘴角,那上扬的弧度里满是冷冽,“我今天没空教训你。” “教训我?你到不如先检讨检讨自己。”陆逍不屑地哼哼几声,讽刺着反问,“你早就知道这几年岑澜生不出来孩子让江家不满,就算没有我插手,你本来也就是要逼迫他的,不是么…………哥。”前面的话说得漫不经心,后面这个哥字,却是意义非凡。 他们是兄弟,双方到底有什么样的野心和城府,他们互相都一清二楚。 陆随舟静静看着他,半晌后轻描淡写地道,“你本想作壁上观,现在不也是惹火烧身?” 听了这句话,陆逍眸中深处闪过一丝阴冷,可当他想到岑澜时,脑海里顿时闪过那个人缩在角落里,仰着脸颤声问他到底想要什么的画面。 想要什么呢。 本来想要隔岸观火,可如今却不知不觉成了局内人。 可内心,却一点慌乱都没有,甚至觉得想要真的去和江弈,和陆随舟争个高下。 “哼,”挑了挑眉,他的神态在转瞬间再次带上了一种邪恶的妖艳,“我想惹这把火,是我自己乐意的,我心甘情愿,这你可管不了。“ 这场兄弟间的短兵相接,以这句话画上了一个短暂的句号。 陆随舟没有再开口多说一句,而是直接伸手过去,在岑澜家门的电子锁上,按下了几个数字。 这让陆逍有些惊讶,他眯了眯眼睛,语气揶揄地道,“你竟然知道密码?江弈真的打算和你共享了?” 冷漠的男人根本没再看他一眼,滴的一声打开门,他走进去后毫不客气地关上,将那个有些可恶的弟弟完全隔绝在了门外。 进了门,在感受到室内冰冷的温度时,陆随舟清俊的眉微微拧紧了。 不是错觉,这个公寓里真的很冷清,属于“家”的温度一点都没有,甚至室内的温度比室外还要低了几度。 客厅没有人。 厨房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做饭的痕迹。 穿过客厅,他匆匆走向卧室,”岑澜?“ 清晨的光线带着淡淡的暖金色,荡漾出的柔软光亮明媚地晃人眼睛,却根本模糊不了坐在窗前的那个孤寂身影,在那一瞬间,陆随舟甚至觉得那些明艳的光线像是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个人,呈现出令人心慌的透明………… ”岑……澜?“陆随舟的声音艰涩到了极点,他的脚步如同灌了铅,沉重到难以走出那短短几步。 岑澜的身影如同有着一种摄人的魔力,让人根本不敢靠近,不敢触碰,仿佛只要一不小心,他就会和那些阳光一样,消散在空气里,再也无法寻觅。 “岑澜…………”第三次呼唤了他的名字。 可岑澜还是没有回头。 他脸色苍白,空洞的眸子怔怔凝望着窗外的风景。 外面的一切生机勃勃,哪怕他的世界崩塌了,太阳依旧还是会升起。 可陆随舟却在视线下移时,全然僵住了身体。 在岑澜赤裸的双足下,早就汇集了一小汪鲜红的血滩,那些血液仿佛是顺着他的双腿流下来,赤红的、如同什可怖的纹理,一点点蔓延开,带走那个人的生命。 陆随舟呼吸都滞住,一种撕裂了心脏的痛楚贯穿他全身,在那个人软下去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知觉,箭步上去抱住了那清瘦的身躯。 陆逍一直守在门口,他等着陆随舟出来,起码要亲自岑澜在里面是不是好好的他才会放心,虽然那个男人估计根本不会愿意告诉他,但从他的表情多少能够估计出来里面岑澜的情况。 可没想到才隔了几分钟,他竟然抱着岑澜跑出来! 陆随舟那张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脸上是陆逍从未见过的慌乱无措,这让陆逍心中一沉,那个严厉的哥哥嗓音发颤,几乎是嘶哑地喊了一声,“开车!去医院!”语调里全是极度的绝望和崩溃。 很多年之后,他们兄弟回想起那天,都觉得浑身发冷。 陆随舟抱着岑澜坐在后车位上,他的手上有很多的血,都是从岑澜身上流下来的,前面开车的陆逍根本不敢通过后视镜去细细查看,他额头有着冷汗,手上更是滑腻一片,咬牙切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开车! 很快就到了医院,陆随舟抱着那个人就往里面冲,陆逍的手也有些抖,他没有见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岑澜流了很多血,他直觉地以为,岑澜为了江弈自杀了。 失神落魄的两人坐在急救室外,陆随舟怔怔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色,那些粘稠温热的液体滑过他的皮肤,慢慢在空气中变得干涸。 脑海里不断闪过的,只有那张苍白虚弱的脸。 那时候倒在他怀里的人那么轻,就如同一片羽毛般,仿佛都要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浓稠的深红色仿佛不断在他的身下扩大,缓慢而不可挽回的趋势昭示着这生命的流逝。 巨大的恐慌和茫然袭击而来,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一点点散开,陆随舟早没了从容和洗练,心脏仿佛都在被激烈撕扯着,连那高大的身体都在细细颤抖。 坐在他旁边的陆逍从未见过自己的亲哥哥如此神态。 他同样也是惊慌失措,耳边听不到医院里任何的喧嚣,可也不知道哪里鼓起的勇气,他冰凉的手指费力抬起,接着用力扣住了陆随舟的掌心。 “哥,他不会有事的!” 褪去了一直带着的张扬邪魅的面具,陆逍这时候表现出的虽然是强行的镇定,却还是给陆随舟带去了一点点力量。 陆随舟手上那属于岑澜的血也沾上了他的掌心,为了抵御那可怖的恐慌,这对原本水火不容的兄弟,竟然放下平日的纠葛,手掌用力握紧了对方。 陆逍不敢再去看自己哥哥的神情,他吃力地抬头看向急救室亮起的红灯,心脏跳得极快,仿佛被什么狠狠揪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红灯顿时暗了下去。 两兄弟猛地瞪大眼睛,急切地站了起来。 “医生!他有没有事?!”陆随舟的步伐凌乱地向前一步,声音像是破旧的留声机,嘶哑着急切问道。 “目前稳定了下来,不过还是有流产的趋势,嗯,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话音一落,面容相似的两兄弟都愣在了原地。 岑澜醒来之后就再没说过话。 在医生告知他状况之后,他也只不过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苍白无色的唇瓣颤了颤,嘶哑低吟出几个字眼,“孩子…………” 从来不曾预料过,等了三年都没等到的小生命,竟然在这种最难捱的时刻雪上加霜般到来了。 脸色苍白如雪的岑澜几近绝望,以医生说的怀孕时间,他粗略推算了一下, 不得不面对这个孩子的父亲会有三个人选的事实。面色惨白着,他努力支起身体,左右看了看,在没有找到江弈身影的瞬间,眸子再次黯淡下去。 这样,也好。 否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江弈。他怀孕了,终于有了一个孩子,却根本不知道父亲是谁……多么难以启齿,又是多么可耻。 这个孩子不在任何人的期望内,只是一个岑澜yin荡本性的铁证。 谁会为它的到来感到一丝的欢愉? 岑澜平日里虽然迷糊,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起码这一点上他心里还是明白通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