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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之火(终于要引出我最爱的剧情部分了)

    16

    我感觉像被风暴和泥石流双重席卷过一样,意识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阿维啃着我的嘴唇舌头,大口大口的,要我把吸进去的架势,牙齿因为后脑勺被按紧而抵在对方的嘴上,大有被石磨碾碎之势。嘴里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也不知道哪里被咬破了,阿维停止的时候,我差点没忍住要哭出来。还好我残存的顽强自尊让我不要掉眼泪,不要悲从中来,赶紧呼吸空气,然后准备准备发火。

    “你……你,混蛋!”我等不及喘匀气便结结巴巴地骂了句废话。

    阿维舔了舔嘴唇,目光穿过密而长的睫毛丛,一瞬不瞬地钉在我的脸上。倏忽间,他的手在底下抽走了我的手机,我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空了。阿维侧过身避开我,低头查看刚拍的视频,我赶紧伸手去夺,被他轻松闪开了,敏捷得令人火大。

    “还给我!”我气急败坏,沉声说。

    “哥,跟你说过不要拍的啊。”他的手指点开一个工具栏里的按键。

    “别删!”

    “留着做什么用呀?”

    “你管我!”

    “留着自己欣赏吗?会看着视频自慰吗?是的话我就还给你。”他的手停住了,看向我。

    我瞪大眼睛,动作卡壳半秒。“我……”我差点被他带着走,一时语塞,但转瞬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脸掰正过来和我正视。我逼视着他小小吃惊的眼睛,带有警告意味地低声道:“给我听话,还给我。”

    阿维安静了会儿,睁着乌黑澄澈的眼眸,问:“哥,你喜欢我吗?”

    那一刻我彻底愣住了,脸上露出空白的表情,就像没有答案的填空题一样。我没想到这家伙措手不及地扔了个炸弹,但我更从来没细想过这个问题,甚至恍惚怀疑这个“喜欢”是哪种意思,是单纯看得顺眼不顺眼的喜欢,还是哥哥的喜欢,还是恋人的喜欢。我用使不出墨水的水笔在填空题上画圈圈。阿维无比认真地等待我的答案。

    我瞳孔有点晃动,没办法接住阿维的目光,上牙咬住被亲烂的又湿又肿的嘴唇,横下心想:我这样还不够吗?你也太贪婪了吧。于是趁机取走了阿维手里的手机,飞快塞进衣服兜里,他呆呆地目视我的举动,像第一次呆望自然界罕见现象的小孩儿。我从他身子底下抽离站起来。

    “哥?”

    “不要问我。”我背过身子去。

    下午,朋友玩得尽兴地回民宿,乌里留意到我破掉的嘴唇,大吃一惊地问我:“你的嘴唇怎么了啊?”我撒谎说在门口那块冰面上滑倒,嘴巴磕破了。民宿门口确实有块地特别光滑,已经有两三个人在那里栽跟头了。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真信还是假信。

    我餐桌边吃着碗里的水果,边用平板看纪录片,阿维和朋友在客厅玩电动。

    “诶?cao!快快快,快干掉我旁边那个!”

    “哈哈哈,你急什么?”阿维笑道,听起来一点事也没有。

    我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哥,你喜欢我吗?”“哥,你喜欢我吗?”“喜欢我吗?”就好像这家伙在我的脑子里面而不是在打电动。我无法集中精力看纪录片,旁白是男的女的都不知道。

    直到晚上我俩都没交流一句话,阿维基本上都在和其他男生玩,这就是唯一不正常的点了,照理说只要我在的地方绝对有他在,众所周知,不过其他人反而对他的活跃特别欢迎,没觉得哪儿不对劲,甚至更热闹了。他处处受欢迎,也熟稔融入的法则。

    我在浴室里冲澡时,暗自担心待会儿该如何与阿维共处一室,我俩之间因为中午的事情被按插入奇怪又陌生的疏离感。

    不过担心被证明是多余的,他不在房间,两张床和阳台空荡荡的,他在其他房间里。一想到昨晚那群气血方刚的男生聚众看A片我就咬牙切齿。阿维该不会也在看A片吧,他硬得起来吗?无语,关我什么事。他们现在在聊色色的事情吧?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还是两个都喜欢?好像中学男生私底下会做那种事……

    我辗转发侧,空气静到离谱,被子摩擦声,风在树叶间走动,房门外的细微动静,都能把屋子填充得满满的。我朝着天花板干瞪着眼。我喜欢阿维吗?我曾经那么讨厌他,觉得他那么多余,现在也经常会不爽,可是他亲我的时候我却没有任何很反感。我隐隐知道自己喜欢阿维但又不敢承认,不明白这算不算是喜欢,还是其他扭曲的感情在混淆我。人类的感情是如此丰富又难以言传,怎么什么都能轻易归类于喜欢呢?这都是表达和思考的懒惰,觉得不讨厌,不没感觉,就当作喜欢,也不好好研究里面的成分是什么,能否构成真正的爱情,而非被依赖感、占有欲、欣赏、心理投射等迷惑,况且他还是我弟弟。我曾在书里看到过,违反禁忌的事是快感的来源,我们两个人是不是正沉浸在巨大快感里呢?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房间的,醒来后他在自己的床上睡觉。白昼的光被挡在窗帘外,透过纤维间的空隙透进来,阿维的脸埋在松软的被褥里,头发软乎乎的像八十块钱的手机毛球挂坠。

    我心里涌出奇怪的情绪,胸口堵堵的。好不习惯。

    我在浴室的镜子里端详嘴唇上的伤口,唇色本身很浅,深红的伤口格外触目。虽然昨天是我开的头,因为种种原因导致各种不爽才会想恶作剧的,但他也对我了做那种事情。明明以前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会赌气不理我,这次他又在生什么气啊?他都把我嘴巴咬烂了,还有什么不爽的啊?烦死了。

    漱完口,我用毛巾擦了擦嘴,浴室门没锁,被轻易打开了。阿维睡眼惺忪地走进来了,身上睡衣扣子扣错了,第一个纽扣扣在第二个洞里,露出冷白色锁骨,头发也睡得乱蓬蓬的。我愣了一下,感到有点尴尬。他的视线在我嘴唇上停留了会儿,自然地问我:“哥,你洗好了没,我要刷牙。”

    又变得和平时一样了。

    “嗯……”我有点儿无措,擦着他的肩膀走出浴室。

    从第二天起他变得正常多了,亲和力一点儿也不见少。他跟我输出的废话量一如既往,我很佩服他的心态,以为这家伙这么快就好了,但又觉得奇怪,还是少了什么东西,这种感觉就像家里少了件比自己年龄还大的家具,时刻感到不安和不适应。

    “哥,你药吃了吗?”“热水壶里烧了热水哦。”“寒假只剩一个星期了。”“又下雨,衣服都干不了了。”他都在说这种话,一点言外之意也没有。

    阿维的眼睛清澈无比,看我的时候倒映出我的模样,看别人的时候倒映出别人的模样。曾经一但看向我,湖面便弥漫开一片暧昧的暗紫雾霭,湖底蔓延出深色藻类植物,我的形象在被湖水吞噬着。现在,我却感觉正在被一视同仁。

    小亲小摸都变少了。他乖乖上自己的床睡觉,也没有撒娇钻我被窝。单独相处的时候,我没有被突然一下抱住。

    放在从前,他的这种表现正顺我的心意,但现在我一点也不习惯。

    我知道我有做错的地方,故意勾引他又不负责,拍他的私密视频,却拉不下脸来道歉,更别说主动亲近表示补偿和愧疚。他在和我疏远关系,却又做的毫无破绽,就是因为毫无破绽,导致我都纳闷他是真的放下我还是在赌气。我们每天过得如此平常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拿这家伙怎么办。

    我们竟然正在冷战。

    距离开学只有三天的时候,mama说金粉阿姨又怀孕了,已经怀了四个月。金粉阿姨四十二岁了,能怀上孕简直就是一场奇迹,还决定生下来,我觉得她和她老公都是疯子。

    “金粉阿姨和她老公的感情应该特别好吧。”阿维笑着说。

    “嗯,非常好。”mama淡淡地弯了弯嘴角,我以为她能表现得更激动一点。

    爸爸喝了一口小碟子里的清酒,往嘴里夹了块洋葱片。金粉阿姨的消息就跟下酒菜一样,他很正常地表现出吃惊,考虑起风险因素。

    “高龄产妇生育的风险还蛮高的。”

    “她说没问题的,备孕工作准备得很充分,医生说她身体条件很好。”

    “那也比只是相比于其他高龄产妇而言,比起二十几岁再怎么好也差太远了。”

    mama缄默了几秒,嘴唇抿成直线,握着筷子的手一动不动。似乎沉思了一会儿,她把筷子伸向距离最近的黄瓜炒蛋,说道:“四十多岁怀孕的人有很多的。”

    “年轻人越来越不想生孩子,中年人却还想着再要一个孩子。”爸爸喜欢发表总结性言论,觉得有点可笑,就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摇两下头,一副置身事外评头论足的样子,而自己明明也是个中年人,他就没想过再要一个孩子吗?

    我突然想到爸爸mama好像从来没提过再要一个孩子,爸爸没提,mama也没提,阿维也没提,我们就这么简单组合在一起过日子。四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四种截然不同的个性。家庭就是把一群不同的人拼凑在一起,摩擦出各种火花,要么是爱要么是恨,要么就是没有火花死气沉沉。这也难怪,毕竟都是不一样的人嘛。

    这种话题其实能让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生孩子这点,但都压在舌头底下,好像有意在回避。我也意识到爸妈并没那么彼此深爱。

    他们在过有性生活还是无性生活呢?像爸爸如此高大英俊,mama如此气质拔俗,睡在一张床上正常性欲的人怎么会忍耐得了呢?或许是保密工作做得到位,纵使我在深更半夜出来喝水,也没从他们房间里捕捉到一丝动静,家庭药箱里也没有避孕药和安全套。我记得初中有个同学提起过他在爸妈房间里看到过避孕套。说话的时候口气吃惊,就好像打破了他对父母无性生活的认知似的,他会觉得恶心吗?我听着倒是觉得有点恶心,因为想象不出来。社会赋予父母身份的神圣性似乎把性欲都给抹杀了,无论语言还是行为,都要掩埋得密不透风才行,才能让孩子看不到性。只有出轨外遇这类题材的作品中,性才套上了某件外衣或被其他词汇代替着出现在家庭纠纷里。那是秩序与道德也压抑不住的人类欲求,脏了父母两个字,再怎么破镜重圆也终究是个悲剧。

    “是啊。”

    mama笑起来怪怪的,好像有其他人把她的嘴角提上去,好像她在扮演拙劣地什么角色。

    吃完饭,厨房里传出哗哗的水流声和碗筷乒乓的碰撞声。我拿着一个橙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厨房门口,看见mama洗碗的忙碌背影中掺杂着不自然的抖动频率。她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擦了一下脸颊,抽泣般的吸了吸鼻子。

    “妈。”我叫了一声。

    mama愣了一下,停顿了很久才转回身,睁大美丽的眼睛挑起细眉,装出很寻常的模样问我:“怎么了?”

    “水果刀。”

    mama哦了一声,飞快回头,低身打开腿边的柜子,拿出一把水果刀在水龙头下淋了一会儿,擦干净水分递给我。

    “切的时候小心点。”

    “谢谢。”

    我发现她眼睛有哭过的痕迹,和阿维一样眼皮会泛红。

    “妈……”

    “嗯?”她强撑着弯起嘴角。

    “没什么……”我迟疑了会儿,喃喃道。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近家里也没什么动静啊,吃饭的时候也好好的。但常识告诉我不要去揭露存心掩盖悲伤和秘密的人,如果不想去伤害她的话。

    橙子的汁水流了一手,还滴到了衣服上。倒霉死了,还是白色的衣服。我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脱下来想趁污渍还新鲜赶紧擦掉。阿维敲我房门的时候,我的脑袋还套在卫衣里努力拔出来,大喊一句:“进来!”说完不禁想起阿维和我冷战一周了。

    阿维把赵老师给他的资料整理打印完送进来,见我还在以别扭的姿势挣扎,一边把资料放到了桌子上一边诧异地问:“哥,你在干嘛呀?”然后,我的腰被冰凉的手碰了一下,浑身一抖。要来了吗?

    “你里面衣服都掀起来了。”阿维帮我拉下被扯上去的内衣。

    “帮我摘一下眼镜。”我想到眼镜还没摘,鬼知道这卫衣这么难脱。

    阿维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我微微抬起脸,闭上眼睛,感受到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脸颊,裹挟着一股凉气。他摘眼镜的动作很轻柔,我的心小小地动摇了一下,睁开眼,发现他距离我很近。我俩都愣愣地看着对方,阿维低头嘴唇轻触了一下我的嘴唇。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恍了下神,干嘛偏偏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偷亲我。

    但这家伙还是想要我的。

    想到此,不知道为何,我松了口气。

    再过一天就要开学了,假期总是眨眼之间的事。mama叫我和阿维跑腿,在小区附近的超市里买蔬果和生活用品。我换好衣服走出房间,阿维已经在玄关等着了,他一手插着口袋,一手在手机上滑动,眼神定在屏幕上。我换了鞋子,起身之际凑到他脸边,他吓了一跳。我鼻子嗅嗅,用探究的眼神审视他:“有烟味。”

    “啊……还有味道啊。”他往手心里哈了口气闻了闻。

    “抽烟了?”

    “嗯,就一支。”

    我有点陌生地瞧着他,他手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颔。

    超市里,阿维在货架前认真对比促销商品,脸上流露出做题时的思考表情,食指关节抵在下嘴唇上。十元一袋四条装加厚抹布小方巾,十八元十条装粗纤维百洁布,十四元六条装“一抹油渍就拜拜”的“黑科技”彩色抹布。他似乎碰到了难题。我盯着他,平静而天真的侧脸特别好看,鼻子挺挺的,睫毛又长又翘,额头饱满。

    “哥,你觉得买哪个比较好?”他转头询问我。

    我闪开目光,假意浏览着货架上一排排清洁用品,摘下了塑料包装上有个家庭伦理剧里经常出现的女艺人代言的抹布。

    “妈用的是这个。”

    “那就买这个。”

    我们推着购物车在过道上慢悠悠地穿行,我几乎不说话,只有在回应他的时候开口。在买牙膏时,我们碰到了八班实习老师,她估计就住在附近的,穿着灰色毛衣和藏青色法兰绒居家裤,素面朝天,脸透着憔悴的黄调。她正在选购沐浴露。我们和她不熟,便没有打招呼,只是多留意了几眼,她离开时看到了我们,眼神貌似对我们有些印象。

    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摆放着口香糖、巧克力和安全套,这几样东西之间仿佛存在某种联系。长得像口香糖的安全套外盒,广告语是“浓情丝滑”的巧克力,长得像安全套的口香糖外盒。都从口入,都会联想到甜蜜的味道。穿红色背心的青年收银员冷酷地用机器扫商品的二维码,篮子一点点地空掉,我看着就正大光明摆在面前的安全套,旁边站着阿维,突然萌生起想买一盒的冲动,当着他的面丢进篮筐里,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有几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打开他自慰的视频,虽然想到阿维之前问我“会看着视频自慰吗?”时会生气,但看着看着自己也按耐不住起了反应。几个纸团躺在垃圾桶里,就像实体化的羞耻感砰砰砰地敲着我的脑袋提醒我说——“喂,这不就是自慰嘛?”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他就像毒一样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产生成瘾性。我试着想去删掉视频,但总是下不了手,觉得太可惜了。我感到透不过气,像被什么透明介质包裹全身,然后塞进冰箱里冷冻,一点一点地往体内渗透入孤独的寒气。心里的某块地方早已经沦丧了,兵荒马乱的时候战火纷飞巴不得休战,如今在和平的年代里,却成为了渴望踩踏的无主的荒蛮之地。真是可笑。

    开学以后,阿维每当从赵老师那里拿到资料总会第一时间复印给我,上面几乎归纳了所有的类型的习题以及让人眼前一亮的思路,比人手一份的公开性资料还要详细,可见花了不少心思。但我不理解为什么赵老师不干脆全班都打印一份,提升班级整体成绩难道不是更有利他的职业生涯吗?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得到过赵老师的小灶,阿维也不知道,但他并不在乎,连一丝好奇也没有。

    上数学课的时候,赵老师唾沫纷飞地解析一道题,声音洪亮,像神父努力劝说坏人改邪归正般苦口婆心。我心头一闪而过一个词——“虚伪”。他设了个思考题,同学眼睛忙碌地抄写题目,这道题我做到过,作为常规题出现在资料里。他开了个玩笑,教室响起低低的笑声,我没笑,近乎冷漠地程序式解完题,打开水杯喝了口水。

    “阿西,你来说一下这题怎么做。”他和善地看着我,估计出我解完题目了。

    我站起来,固执地讲了自己的偏门方法。赵老师笑了笑,评价“不常用,但是个新思路”后,又开始点人回答。我猜会点阿维,果然阿维被点到名,我觉察到赵老师的视线全程都会往他那儿扫,脸上挂着器重又有点难以形容的笑容,好像从阿维脸上能看到极光。“很好”“非常棒”云云的赞美之词穿过我的耳朵,我翻了个白眼。明明都做过一遍了,这种程度起码得有吧,有什么好夸的。

    夜自修放学,我和阿维在红灯口停下,身后传来一声“吱——”,一辆自行车滑行到我右边刹车停住,差点擦到我。阿维抓住我的胳膊往自己那边拉过去。等绿灯亮起,骑自行车的男生扯下一只耳机,脚一蹬便骑远了。我不骑车回家单纯是因为走路比骑车更放松身体,阿维有自行车也不骑。

    我忽然问阿维:“你最喜欢的老师是赵老师吧。”

    他怔了一下:“完全不是哦,是老曹。”

    我略微吃惊:“赵老师对你这么好听了不得很伤心?”

    阿维皱了皱眉头,表现出厌恶。

    “赵英武就是个恶心的老头罢了。”

    我愣住了,没有听懂。虽然我不喜欢赵老师,但阿维这么说话毫无理由啊,明明得到那么多偏爱,而且这家伙几乎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他,”阿维看着我,“很恶心。”

    “为什么?”

    “哥,这你就不用弄清楚了。”

    阿维向前走。

    “喂,站住。”

    我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不小心趔趄了一下。阿维反手扶住我的手臂,我不解又有点生气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不能弄清楚?”

    “因为……原因有点倒胃口。”

    “说。”我用命令的口吻。

    “这……真的不是特别想说。”他很为难。

    我执拗地盯着他,越不说就越想知道。

    “哥,你再这么看我就要亲你了哦。”

    “别耍滑头。”我感到无语,“烦死了,不想听了,你以后也别跟我说话。”我不耐烦地走开,手臂被他拉住。

    “好好,我说,”阿维正了正色,表情变得冷漠,他回想起什么反胃画面似的,眉毛微微蹙起来,道:“高二的时候,他有一次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讲题目,然后摸了我这里。”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裆部,“事后他跟我道歉,说是不小心的。”

    我慌忙抽出手环顾四周,还好现在人比较少都没有注意到这里。不过下一秒,脸顿时僵住了,我一时说不出话。

    “为什么…?啊……真恶心……那你为什么不疏远他?”我吃了苍蝇似的皱起脸问。

    “他说他是不小心的。”

    “你傻吗?他说不小心的就是不小心的了?”

    “他后来没碰过我,毕竟是老师嘛,关系不能搞得太糟,碰过一次算不得任何证据,与其闹僵不如就当成在利用他,你现在不也是做着他的资料吗?”

    我露出古怪的神色,看着阿维像看着一个怪物。所以这就是高中以来的各种竞赛赵老师都推荐他上的原因啊。

    “你也……不正常”。我说。

    他看着我,抬了下眉毛。

    “就碰了你一次?”

    “不算肩啊,手啊,背啊,那就一次。”

    “你不是恶心吗?”

    “恶心透了。”

    一团幽冥之火从地狱里燃烧起来。

    我现在想,非常想,极其强烈地想,把赵英武的手给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