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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口跟踪暴打(慎:攻暴打受)

    等他慢悠悠地走到他们年级的走廊时已经上课一刻钟了。还没走到班级,就听见他们班数学小老头在骂人:

    “解个一元二次方程方程都不会解!这个是初中的内容吧。”

    他站在门口,看到山炻被叫到了黑板上,宽大的校服歪歪垮垮地罩在身上。他的头发还有点潮,贴在脸上,阮家贝想到了刚刚浴室的一幕,脸蓦地有些泛红。

    “报告。”

    数学老师一看是他,脸上有点缓和:“你来的正好,来,你给他求个这题的根。”

    他看了眼,黑板上的题是5x+2=3 x2

    他都不需要用笔,在脑子里快速地运算了一遍:“2和-1/3。”

    “看到了没有,这么简单的题,你在上面磨磨唧唧老半天,人家都不要动笔。”数学老师吹胡子瞪眼的。

    “就这样还趴在后面睡觉!你下去吧!好好听讲!” 虽然现在已经不能体罚学生了,但如果有个教鞭在,他肯定会打山炻的屁股!

    这种题对阮家贝来说简直就是问你1+1等于几,他只是随口答了,根本没多想。却没想到山炻觉得自己在装逼,又给他记了一笔。

    山炻最近也闹心得很,这几天他天天放学送闻柳回家,对方笑咯咯地说三年没见,第一天听到名字差点没认出他来,印象里他还是小学时黝黑瘦小的样子。山炻乖乖地点点头应和着,令人闻风丧胆的炻老大在她面前简直就像只温顺的大狗狗,尾巴都要随风招摇起来了。

    他是个很直接的人,喜欢就去追,从不拐弯抹角。

    那天晚上他就在网上找了首酸诗,也不管内容合不合适,结尾是“我对你的爱如滔滔洪水,泛滥不绝。”看了一遍,自认为很满意,誊写时发现自己的字歪歪扭扭,上不了台面,就又找了个字写的好的小弟又写了一遍。

    小弟看了一下内容,神情有些古怪,心说这年头还流行这种风格的?但看了眼老大势在必得的样子还是闭了嘴。

    字迹清秀绝伦,挑不出毛病了。山炻最后还特地附庸风雅地用了信封滴蜡,看起来复古又浪漫。

    确定万无一失了,他一大清早放进闻柳的课桌。

    体育课回来以后收到了她的回信,他惊喜地拆开来,娟娟字迹,就像她的人一样。而内容却是委婉的拒绝:山炻,你很好,但是现在这个阶段我想好好学习,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之前送我回家︿_︿

    山炻看了简直想捶胸顿足,又感觉一阵火上来,恨不得撕了这封信。学习学习,学习就这么重要吗?

    她这么看重成绩,那她理所应当喜欢成绩好的人吧。而众所周知,他们年级成绩最好的就是那个小矮子。

    他感到一阵火没处发,觉得自己居然被那个东西比下去了。突然想到刚刚自己在黑板上出的糗,平时他对这些都不甚在意,他想到阮家贝随口报答案的样子,明明对方也没有看他,可他就是脑补出了那股轻蔑。

    他情绪上来的时候很难控制,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像是有仇一样,那种拉扯头皮的疼痛感反而能让他暂时放松。妈的,到时候把你们全剃了。他愤愤地想。

    他怒目圆睁,狠狠盯着阮家贝的后脑勺。他的脖颈又纤细又白净,头发也是蓬松柔软的样子,山炻又想起来中午他怯怯地盯着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无辜又弱小。

    真他妈有女生会喜欢这种娘炮吗?他气乐了。

    闻柳像是在说什么,阮家贝侧着脸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中午说的话都白听了吗?这他妈不是挑衅是什么。

    自己他妈的竟然被个娘炮比过去了。

    他说不出来现在对闻柳到底是哪种喜欢,似乎是一种使命。之前也有金发碧眼的毛妹撩拨他,他从没有动心。他对闻柳的坚守不是一天两天,而他自己也似乎潜意识地相信只要自己回来,他们就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他没想到对方会轻轻松松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他连生气的立场都没有,更何况指责对方“变心”?

    这个事情让他的理智分崩离析了,他每次暴躁得发狂,恨不得拿小刀刺自己手时,都是想着闻柳涓涓细流般的声音压下去的。

    她简直是他的信仰,而在这一秒就瞬间崩塌,对方一直在往前走,只有自己还守着幻想中的城堡。

    下课了,他前桌想跟他搭话,被他踹了一脚桌子:“别烦!”然后气冲冲地走出去了,对方讪讪地回过头去。

    阮家贝课前去帮化学老师拿器材,迎面看到山炻走来,对方目不斜视,阔步向前,

    却在经过他的一瞬间,他耳边一麻:

    “你死定了。”

    ——

    阮家贝放学后很早就溜了,他瞻前顾后,一路心惊胆战地,同时在反省自己到底又哪里惹到他了。

    他们家并不好找,跟一条条横平竖直的大街不同,他们家在老城区一个纵横交错的弄堂里,穿错一个都不对,刚住进来时自己都迷路好几次。

    但他的直觉还是告诉他自己被跟踪了,尽管他一路上换了好几条路线,对方却像装了人rouGPS导航一样,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近乎绝望,耳边只听得见自己喘气的声音,以及那幻听似的脚步。

    “咚!”后脑勺被一粒石子击中,如果是个靶子的话,算是正中了红心。

    而他刚到家门口,这种就差一步的安全让他感到绝望。他知道这个距离他掏出钥匙冲进门的可能性非常小。

    阮家贝转过头,看见山炻还是松松垮垮地穿着那件校服,简直像个无害的高中生。

    “还挺能跑的。”山炻不急不缓地说,垂着眼皮子看他,看不清情绪。

    他走近阮家贝,看着那样小小的一个人,即便害怕也要抬起头瞪他,有些可笑。

    他推了他一把, 都没用什么力,但对方就一趔趄地坐倒在地上。

    他气笑了:“碰瓷呢你。”

    但他也顺势蹲在地上,像个二流子一样,双眼平视着他的:“挺得意的吧你?”

    “啪!”

    下一秒他就甩了一个巴掌:“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阮家贝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还没缓过来另一个巴掌也不期而至:“还敢跟她说话?”

    阮家贝被打脸歪在一边,他用舌头顶住脸颊肿气内侧的口腔粘膜。山炻站了起来,用阴狠的眼睛俯视着他,不带一丝怜悯。

    “汪汪——!!”一只小灰狗跑过来,愤怒地咬住山炻的裤脚,不自量力地想把他拖走。

    “小灰!”阮家贝的眼里闪现出一丝急切,“你快走,别过来。”

    那小狗不过才几个月,却呲着牙齿,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恶狠狠地怒视着山炻。即便弱小,也本能地去保护他。

    而他不过是给它喂过几顿饭而已。

    山炻忍不住笑了,这点咬合力对他来说简直像隔靴搔痒,但他觉得有意思的是阮家贝。

    “你对自己都不在乎,倒关心这狗?这是你的狗朋友?”他一脚踢开了那只狗,小狗吃痛地嗷嗷叫着。

    阮家贝忍不住骂道:“你这个疯子!!”

    山炻听到他骂他,却神经质地兴奋起来,他抬腿一脚踹在阮家贝的肩膀上,把他踹翻在地,阮家贝下意识地就想保护自己的肚子,却在下一刻直接被怼了一脚。他像一只鼠妇科的虫子一般把手脚蜷缩在一起,疼得打滚呻吟,内脏的灼烧使他感觉自己是摊被车轮碾过的西红柿,变成一滩烂泥。

    明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服软,这也是他一直都默认的生存规则,但他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有种不吐不快的孤勇:

    “…呵呵…你这种人…配不上闻柳。”

    说完这句话,他自嘲地想,阮家贝,你被打死也活该了。

    但他不后悔。至少在这一刻。

    太久没有被顶撞过了,听到这句话山炻竟然有点耳目一新。但紧接着他就被阮家贝的眼神刺激到了,虽然对方已经躺倒在地,可看向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堆垃圾。

    他发了疯似的去踢他的肋骨,尽管这个地方不会怎么损伤,相比内脏那种会陷进去的地方,踢起来硬邦邦地更掷地有声。

    然而他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阮家贝没有向他求饶。

    接踵而至的外力攻击使他的肌rou已经麻木,他像个丧失痛觉神经的动物一样,安静地看着对方对自己的暴行,他甚至还咧嘴笑了一下。

    山炻看到他那个阴恻恻的笑容,后背有点发凉,就像被什么阴魂不散的东西附身了一样:“cao你妈的,真晦气!”他大骂了一句,最后再重重地给了他的背一脚,把他掀地一轱辘。

    至于山炻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已经不知道了。

    他躺在昏暗的巷子里,脸朝上,四肢摊开,像死尸一样躺在这污水横流、垃圾溢出的陋巷里。

    被这巷子剪出的四四方方的天空,在他狭窄的视线里灰蒙蒙的,投映在他也宛若尸体般无神且一眨不眨的眼中。

    身体已经失去了感觉。

    被踢打的部位不知道有没有溢出鲜血。应该没有吧,可能只有淤青,毕竟他没用刀。

    有乌鸦落在错综复杂的电线上,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像在对他说话。

    小灰从角落旁走到它脸旁,挡住了那逼仄压抑的天空。它呜呜咽咽地舔他的脸,像是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没事,不怪你。”他轻轻道,用手抚了抚它柔软的灰色皮毛。

    啊,我真他妈的是个丧家之犬。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