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瑰

    秋天的雨总是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空气潮湿黏腻，连带人的脑袋也昏昏沉沉。

    程湘最近总是想起以前高中时认识的那个女孩。

    其实早已经断了联系，只是一个月前很偶然的一次，想起了她，之后那张脸便时不时地从某个地方钻出来，浮现在她脑海里。

    上课走神的时候会想，吃饭的时候会想，跟许言她们聊天的时候也偶尔会冷不丁地冒出来……程湘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毛病。

    那天是大风天，天阴沉沉的，弄得人心情也低落三分。程湘从长途车站出来准备打车赶去火车站。风吹得很急，云层又低又厚，自南向北翻涌着，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程湘被风吹得都有些站不住脚，裙子贴在腿上，长发从后往前包住了脑袋，贴在脸上。她忍不住在心里自嘲：我现在看上去应该像个疯子。

    漫长难熬的五分钟后，程湘终于坐上了车，没心思整理仪容，只用手将贴在脸颊的头发往后一窝就算了了，但短暂的触感也能让她知道头发被风吹得像干草。然后她心烦意乱地盯着手机，计算到底能不能赶上。

    前方红灯，司机抱怨着拥挤的车流，又亲切地尝试与程湘搭话，以此来调解车内有些沉闷的气氛。程湘神色恹恹，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她是乐于同陌生人交流的，只是现在实在没什么兴致。

    她抬头透过车窗向外看去。路边种着一排栾树，高大的树干掩住了路边的店铺，只能看到那些蓝的红的招牌整整齐齐码成一排，隐约露出“批发”的字样。

    吸引她注意的是一丛火红的月季。栾花簌簌落下，星星点点地缀在其中，花枝在风中摇曳着，墨绿色的叶子衬得花分外娇艳。花丛正中间的两朵挨在一起，看起来与其他被绿叶拥着的花并无二致。只是风吹过，当其他花花叶叶紧紧相贴时，其中那朵稍高些的花，弯下了腰身，越过绿叶，与另一朵花瓣相接，像是在接吻。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那个女生。顶着一头乌黑如墨的短发，白皙莹润的脸带点婴儿肥，嘴唇染了玫瑰色，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乌溜溜的眼珠里总是透着狡黠。那是一张充满活力的脸，带着笑，笑起来的时候两眼弯弯，丹唇轻启，露出洁白的牙齿。

    时隔几年，那是程湘一时间对她的全部印象了，以前的交际往来已经模糊，名字也记不大起来了。程湘甩了甩脑袋，不以为意，思绪也随着重新上路的车飞走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张脸却在脑中随着这次偶然的想起而越发清晰起来。

    程湘在心里擅自给她起了个小名，更确切地说，是代称——小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