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戏台江湖
武林大会的擂台打了一个月，最后就剩十人，其中大热门没被安致恒刷下来的三个都在，还有司花教主江胭也在，江胭这大美人是十人之中唯一的女侠，美得惊心动魄。 擂台只是个开始，就算打到现在了，武林盟内部长老的弟子是不需要打擂台直接进军决赛，而长老们也是，若是想争武林盟主之位，只要出来说一句，也能占其中名额。 安致恒和薛翘珣看了一个月，只知道擂台上没什么高手，哪怕是江胭，在他们眼中也只是稍微有点本事，他们期待着武林盟长老出手，毕竟他们是十年之间被林志豪换进来的，也就是幕后推手换进来的。 林志豪的儿子还不到八岁，收的几个徒弟最大也不过十岁，他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徒弟出战，剩下的那些长老都是老谋深算的江湖高手，几乎也没派自己徒弟出来，只有一个长眉老道模样的家伙站了出来，江湖人称怒眉法师。 怒眉法师这老头是只出名的老狐狸，年少时候出名，手上沾了血腥，被道观赶出门，自成一派，若他要争做武林盟主，必然是有戏可看。 薛翘珣奇怪着，小声对他道：“我觉得到现在为止，江湖气最重的便是这怒眉法师，江胭不是他对手。” “擂台上的名门正派实在怎么看都有点说不出的奇怪，过于规矩和脸谱化，感觉非常不舒服。”安致恒也是这么想的。 到目前，一个多月围观下来，这擂台上的江湖气还不如蝴蝶夫人的客栈里浓烈，实在是过于虚伪，嘴上说的都是侠义道，又挑不出什么错处。 赤涉有自己的专席，而且还有好几场都客串了讲解玩玩，自然和武林盟关系很深，他说的东西半真半假，安致恒手下查出来的事情，有一部分也和赤涉说的一样，撇除一些夸张成分，林志豪的存在就是一个幌子，是幕后推手用来给武林盟内部换血，让江湖正道换成自己的人，再靠传闻带动节奏。 现在在这里的，便是一个假江湖，一群演员。 安致恒感觉这热热闹闹的气氛非常恶心，在场的一部分是老演员，负责带动节奏和舆论风向，一部分是和自己一样的江湖散人，一部分是来看假江湖笑话的真高手，还有一部分就是被演员骗到的真傻子，而江胭便是这些真傻子的范围之中。 薛翘珣和他喜欢在彼此耳边细语，而且还半捂着嘴角说，心中也和他猜的差不多，小声道：“你好歹对江胭也笑过两次，不能就看着美人蒙在鼓里吧？” “怎么？淮君看不过，那你去提醒她，要我去做甚？”安致恒觉得江胭蠢，看不上眼，连朋友都不想和她交。 “我瞧江胭只看你，不看我，她可不会听我劝。” 安致恒偷笑一声，调戏道：“莫不是淮君疼她，不疼我了？” 薛翘珣翻了个白眼，轻轻掐了他一把，认真道：“若是不疼你，我怎么会站在这？” 听到这个答案，安致恒非常满意，便不调皮了，他对上江胭的目光，见到她耳朵微微泛红，朝他腼腆一笑，安致恒指指台上她身边的其他人，然后摇摇头，江胭不解，给他使着眼色，他还是摇摇头，便拽着薛翘珣走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江胭虽蠢，但不至于蠢到连这么明显的暗号也看不懂，她决赛第一场马上就败下阵来，躲过一个杀身之祸，第二天在决赛赢了两人的鲁大刀，晚上就被杀身亡，可见若是江胭继续赢，也只会有鲁大刀的下场。 他们对之后的决赛没有兴趣，便留意着城里的真高手，一对打扮朴素的黄衣夫妇引起他们注意，打听了几天才知道，这对黄衣夫妇就是神医三针和明秀山庄大小姐，十多年前在江湖上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少年侠客，神医三针功夫了得医术也高明，救了明秀山庄十多名弟子，大小姐对他芳心暗许，可是庄主不同意，大小姐为爱与家门断绝关系，从此夫妇二人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救死扶伤，得了一段佳话。 一个年少有为，一个敢爱敢恨，不绝配也难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庄主偏要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反正十多年过去了，夫妇二人也早已和家中和解，继续低调地在江湖上行侠仗义。 毕竟神医三针低调了十几年，现在出现在越江城，怎么看都觉得不妥。 安致恒的手下查到，神医三针是为了一味药材而来，那药材是用来救明秀山庄庄主的，既然为了救岳父，他出现在这里就不奇怪了。 这么大名气的好人，若是为了新盟主站台说话，是不是就会更多点信服力呢？ 安致恒一直运筹帷幄，将目前一个多月来武林大会发生的事都摸得清清楚楚，只是薛翘珣觉得没那么简单，既然是个假江湖，在越州城中都有不同的目标，真江湖人士在这里，又是一个什么角色？ 这台戏是给谁看的？ 其实薛翘珣根本就不在意江湖怎样，安致恒要查清楚十年前节度使府灭门真相，只能陪着他罢了，毕竟灭门之仇，谁能忘记？ 本质上这一台戏就是个有很大问题的存在，一个用十多年时间部署的假江湖，就为了江湖上那些三教九流的生意吗？背后的保护伞肯定是有朝中高官，朝廷之中谁会有这么多时间精心部署，用假江湖来逼真江湖隐退，妥妥的劣币驱逐良币。 薛翘珣十三岁进军营，十八岁上朝，朝廷中的嫩崽子，短短三四年就被斗垮，文臣之中的门道，他一介武夫实在摸不透，而且安致恒也明知这是个假江湖却也乐在其中，明明他背后的瑾山教才是真正的江湖魔教，他从小就是江湖中人，虽然留在瑾山没有入世，要明白这些门道很简单，他却觉得实在有趣。 这也是薛翘珣觉得奇怪之处。 在擂台的最后一天前夜，他们二人月下对酌，薛翘珣趁机问他：“现在的风向你我都知道，当年安家的事不止是江湖之中问题，还和朝廷政敌有关，我们光查这些能有什么结果？” 安致恒打趣道：“武林盟这个戏台班子算什么江湖？我们还留着看结局，不就是在等谁会多手去拆戏台吗？” “若是没有人拆戏台，是不是你就要出手了？” “才不，可以等着看第二场戏，这戏班子都演了十年，也不差在多演几天。”安致恒只想看现在十年前的真江湖都是个什么下场。 薛翘珣给他倒一杯酒，自己夹了几颗花生米：“先不看江胭之流的小辈，当年武林盟内部的长老现在还活着的，只听说了道姑莫云歌和她的道侣百草谷魏明，我想去寻寻他们。” “据说隐居在独孤山庄，而庄主独孤蔑外号独孤将军，是魏明的好兄弟，倒是有几分江湖味。” “噢？阿九早就查出了？” 安致恒依旧无辜道：“手底下的人稍微提过两句，那时没想到武林盟是草台班子，便没放心上。” 薛翘珣看破他想去独孤山庄的心思，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们若贸贸然去，独孤蔑又没听说过我们这两个小辈，能见到莫云歌和魏明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淮君可有头绪吗？”安致恒的眼神之中透露了自己的想法，这法子肯定是有，既然都是演戏，他带的人就不能客串当演员吗？ “别卖关子，说吧。”薛翘珣给他捧捧哏。 反正瑾山教名声太臭，他带了不少人出来，都躲在暗处的七角旮旯，寻个由头让独孤山庄一些旧友带他们过去，先让瑾山教掠劫一把独孤山庄当幌子，他们二人帮着独孤蔑打退魔教，博取他信任。 那神医三针夫妇，便是独孤蔑的旧友，他们要先取得神医三针的信任，再想办法打听独孤山庄里有些什么东西勉强能当个宝物，值得两个后辈去求。 独孤蔑年轻的时候得罪人多，所以和他过命交情的朋友，基本是大夫，一个是百草谷魏明一个是神医三针，都救过独孤蔑数回性命。 至于如何博神医三针信任，便要看擂台之后，谁是新任盟主才能定夺。 究竟神医三针在惦记什么药材，岳父病重还特意跑来越江看这假江湖的破戏。 十年前的武林盟背后和朝廷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能靠莫云歌和魏明才能知道。 第二日一早，他们就造访赤涉的别院，赤涉正准备出门去武林盟看热闹，便和他们二人一道走了，安致恒让丫头给赤涉一个木盒，毕竟木盒里有什么，赤涉最清楚，他们差点忘记这大嘴巴，只好从赤涉手中散播剩下的消息了。 木盒上有一道小封条，背面写着三个字，复龙草，正面看勉强能看出一个痕迹，赤涉会反看文字，一眼便知是写着复龙草。 安致恒在赤涉耳边小声道：“我这朋友身患重疾，需要一味药材续命，阿九寻了很久，也没有消息，本想趁着武林大会，各路奇人异士齐聚，结果至今也打听不到，只好求助赤涉先生了。” 这忽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