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03.温热的肢体

    即便弗雷在心里期许，跟他同笼的新人别再那麽悲惨

    事情并不如他所愿

    从那之後连续好几天，未雨每天都是被粗鲁地带回牢笼

    回来後就整个人倒地不起，时而昏迷时而发出痛苦的哀嚎

    弗雷只能把他抱回该躺的地方，两人之间的交流仅止於此

    过了夜晚，他们早早就被带到个别训练室、几乎没什麽独处

    唯有的独处时间，是白天训练时间之前、睡醒睁眼後的空档

    弗雷总会发现未雨比自己早醒来，却什麽事也没做的静静坐着

    他就这样坐在牢房铁柱前、静静盯着远处的光源，像是渴望那扇唯一的窗

    跟夜晚回笼的狼狈样相比，清晨的他更像是活着的人，特别是盯着光的表情

    弗雷也尝试过向他问话，那是久处一室、忍不住想开口的本能

    然而，未雨却从来没回话过。既不会开口、也不会点头摇头

    唯一的反应，只有听见问话後转过头、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弗雷

    就宛如跟玩偶待在一块儿般，却又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颤抖

    或许这样也好，弗雷不禁想着

    少了对话就能避免太多交集，不会有更多互动

    只要把这个人带回蓆子，知道他还有在呼吸就好

    只要他是天使的替代品，训练员应该不至於把他的身体毁掉

    ※

    很快地，事实便推翻了弗雷原先的想法

    这天被带回牢里的人，手脚四处擦伤破皮、浑身严重发抖

    当触碰他的额头，才发现已经发烧了....那些人却毫无动作....

    跟天使的状况相比，这个人根本还是过着玩具的生活

    「喂」

    弗雷终於忍不住对外面低吼，站在不远处的训练员便走了过来

    「怎麽，有什麽事吗、我们弗雷大少爷」

    「你们是不打算治疗他吗...? 」

    「喔....那不关我的事，今天不是我训练的」

    牢房外的训练员一副事不关己，瞥了一眼未雨又看向远方

    这态度让弗雷着实火大，伸手就揪住对方衣领冷眼瞪着

    「拿药来...退烧药和伤药」

    「哼哼....我们弗雷少爷对未雨产生同情了是吗....」

    「少废话，快拿来」

    换作天使的情况，如果今天因为训练弄破皮了、哪里痛了

    只要身体出现异常，这些人都会自动替他擦药或给他药

    就算不是主动，至少也会拿药来给弗雷叫他帮忙擦上

    因为天使是最重要的仪式者，同时是未来最珍贵的商品

    「是、是......拿药就拿药，你可好好亲自照顾啊」

    同笼人的待遇落差太大，看不下去的弗雷终於忍不住替他发声

    作为博士的儿子，即使同样是实验品、他在这里多少还是有特权

    因为他也是仪式者之一，如果不配合或搞破坏，训练员也会很麻烦

    即便他们对他态度不佳又爱嘲讽，若不是什麽太嚣张的要求都会接受

    「拿去、大颗塞後面，伤药看是要涂哪」

    「给了就快走」

    「去...帮你拿药还这个样，嚣张的小鬼」

    这名训练员虽然面露不悦，看起来态度已经算是比较好的

    有时候在外面守的人更加下流，甚至会调戏牢里的男孩

    离开之前，这名训练员还笑着留下一点暗示

    那是关於未雨的训练内容，听得弗雷不禁握拳

    等对方走之後，回头看看倒在地上的人

    弗雷只能把他先抱回蓆子，再把他翻过身来

    为了把退烧药放进未雨体内，弗雷不得不掀开盖住臀部的那块布

    只是当他将那块布掀开时，却看到鞭打的痕迹...红肿的臀部....

    想到刚才训练员留下的话，还有眼前被鞭打红肿的惨状

    弗雷不禁感到怒火中烧，是他高估了这些训练员的品行

    尽管愤怒，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让眼前的人快点退烧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掰开一边臀部，眼神尽量回避不去看着

    动作同时，皮肤的刺痛更使得未雨发出哀嚎...让他心头一紧...

    弗雷只能加速动作，用拿着药的一手抓准位置、往中间推入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帮别人塞药，所以很快就能完成这件事

    只不过，在他的手指将药往里头推的瞬间

    指尖却传来柔软的触感....还有紧紧地吸附力...

    那是未雨身体的本能，是多年习惯异物、久久未被进入的饥渴

    突然被湿热柔软吸住、弗雷愣了一秒、接着立刻把手指抽回

    指尖短短几秒的温度，彷佛还停留在上头....扩散到他的全身

    〈这什麽.......〉

    难以名状的感觉，在他全身的血液中蔓延开来

    让他无意间放空几秒，之後才慢慢地回过神

    「...擦药吧...」

    决定不再探究原因，紧接着转开药罐、将指节沾上药膏

    他用沾药的手指轻涂着这些伤痕，受伤的地方比想像中多

    每当他的手指划过，未雨就会痛得发出呻吟

    听着阵阵哀嚎，上药的弗雷胸口同样感到难受

    此时他的心中想着...原来其他人的遭遇并不如他所认为

    他曾经以为，即便是训练、还是会有人道的界线存在....

    直到看见未雨，他才知道居然有人受到这样的虐待...

    〈这就是.....每天拖着不稳的身体回笼.....的原因〉

    慢慢上完药後，他没有再把他翻回正面、因为背面都是伤口...

    发烧的未雨也不断发抖....他的手紧抓毯子...就像想要温度般....

    尽管不想干涉太多，眼前的人及他的遭遇...都让弗雷没办法无视...

    人体最需要温暖时怎麽做他很清楚....他曾经那样对如同弟弟的天使...

    那不是什麽困难和特别的事，只是弗雷犹豫...是否该跨出自己设下的界线

    想了很久之後，他决定别再去想那些复杂的问题.....还是帮人要紧.....

    「就这次.....」

    最後，弗雷拎着自己的毯子和一丛乾草

    在未雨的身旁躺下，让他侧身躺进自己怀里

    这个夜晚，对於发烧的同笼者、弗雷踏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