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满山妖物皆堕魔
阎罗靠在墨离胸前，长长的白色发丝随意的披在身后，眼睛眯了起来，像小猫一样露出了一副餍足又惫懒的表情。 原本幽静雅致的庭院此刻一片诡谲，满院都透着破百腐旧的气息，花草树木完全枯死，偏偏院中池水汩汩，伏在上面的生物如同一缕缕头发，随着血色的水波飘来荡去。 那血红的颜色又深又浓稠，鲜活又诡异。就连阎罗都是在靠近的时候才察觉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墨离像是从未察觉到山中的异样，抱着阎罗距离那池水越来越近，并且神色温柔的说：“你看，当初你就是在这里出生的，莲心还在这处池塘里。没想到过去这么久，池水还是这么清澈透亮。” 墨离的神色着实有几分感慨和念旧，可阎罗却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的手臂紧紧的勾住了墨离的脖颈，很想大骂一句你瞎吗？终究还是忍住不提，实在有些不想接他的话岔。 可墨离却向着血池子的方向走了过去，甚至作势有种想要将阎罗放进池子里的意思。就在阎罗盘算着说点什么阻止墨离的时候，一只满身腐朽气息，已经腐烂了大半个身子，翅膀尖都露出骨骼的小鸟盘旋着飞了过来。 “小黄鹂？”墨离听到了翅膀扑棱的声响，抬起头就见到了骨鸟露出一个轻浅的笑来。那只骨鸟围着墨离和阎罗两个人转了一圈，然后非常自然的落在了墨离的肩膀上。 “山神大人，真的是您！”它的声音里透着激动，阎罗将视线转移过去，正好对上了那只鸟完全腐烂的脸部，它尖锐的喙已经干枯发黑，黑洞洞的眼眶里透出血红的颜色，看着很是渗人，唯有那自带的清脆富有韵律的嗓子，还听出一些当年的一点风采。 “嗯，是我。”墨离伸出指间轻柔的揉了揉鸟头，唇边笑意加深。“太好了，你们都还在。” 鸟儿顺从的贴着墨离的指间蹭了蹭，开心的扑棱了两下翅膀，然后那根看上去还算完好的翅膀就被它抖下了两片羽毛，可它现在太高兴，都顾不上心疼了。“您不会再走了吧？我要去通知小伙伴们。” “不走了。”墨离的表情温和，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但另一边儿的阎罗却觉得诡异极了，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墨离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这个地方的异常一样，就好像他们两个人看到的画面，是完全交错着不同的世界。似乎墨离，只能看见他曾今在这座山上待着的时候，那些生物或者植物曾经的样子。 阴森诡谲的魔气围绕着小院越来越浓，一只又一只奇形怪状的生物出现在了两人周围，其中不免有连阎罗都能感受到危险的强大气息，阎罗觉得事态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严重。 自天庭的前一任战神陨落之后，天庭就一日不如一日的衰败了下去，所有神仙都陷入了享乐的狂欢和争权夺利之中，几乎鲜少管人间事。他隐隐是知道这几年人间不太平，却不曾想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甚至在这一瞬间看向墨离的眼神都变得复杂了，就算没有墨离这个可能会毁天灭地的家伙存在，这样的世界，又还能支撑多久呢？ 墨离的面容沉静，神色带着几分温柔的将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妖魔。 他是这座山所孕育出的山神，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一直是他下庇佑着这座山林和附近生存的百姓。 现在，曾经他想要保护的、无论是妖还是人，统统都死去了。痛苦和不甘仇恨重新让他们变质成了另外的生物站在他的面前，那些可爱的家伙们，终究是不在了。 墨离温和的笑着问：“都来齐了没？”他的视线看向了去叫人回来的小黄鹂，那温柔的眼神之下，有着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悲伤。 “来齐了哦，大人，我把他们都叫过来了。”小黄鹂欢快的不住从墨离身边盘旋。 “你做的很好。”他笑着肯定了小黄鹂，然后将阎罗从怀中放下，对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抱歉，我没能保护好你们。” 这个行为，让在场所有刚刚还十分兴奋可以再见到大人的妖精炸开了，他们七嘴八舌，手足无措的安慰着墨离。 “不，大人，这世界上没有比您更好的存在了。” “您不要这样说，全是天庭那帮狗杂碎的错！” 在山间的小妖和精灵们的心里，墨离大人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好的存在了，他们将墨离视为信仰，看做成了最重要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小妖的心智其实都还是稚童，却能达成一致的满山生灵全部堕魔的原因。 因为有人伤害了他们视为信仰的墨离大人，而他们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这种不甘最终导致了所有妖精一致的结果。他们渴望力量，渴望给大人报仇的力量。 墨离等众人喧嚣着的吵闹音调散去，才又开口：“无论如何，这里面我的确占了很大一部分责任。现在，我回来了，所以想问一问大家伙，你们还愿意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去天庭复仇吗？” “当然了。” “大人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阎罗沉默的看着这一伙准备出发的魔，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总是在偏离自己预想的轨道，越来越无法控制了。他上前几步拽住了墨离的衣袖，小小的扯动了两下像是在撒娇。“我也要去。” 阎罗心中一瞬间转过了许多思考，其中他最忧虑的还是如果这群人就这样上了天庭，那天庭会不会彻底秩序崩溃，人间界又要怎么办？无论如何，这三界终究还是乱起来了。 血红色的雾气裹挟着滚滚黑云奔涌，渐渐远离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