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耽美小说 - 反噬在线阅读 -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严柏在狄路失踪三天后收到了一盘录像带,严柏哪有心思去看劳什子的录像带,他急得要死,这几天的心卡在嗓子眼,无法落下,早知道该和狄路一块取钱去的。

    狄叔叔那边的人找了他三次,都没有狄路的消息,严柏跟着查各种监控,不放过任何细节,终于在第三天下午的监控中看到狄路的去向,大致有了方向。

    严柏晚上回到家时,已经相当疲惫,但总算没有再那么急切,他这才去看那录像带是什么。视频显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严柏的心不由得揪在了一块,这是绑架录像带。

    视频中的狄路正昏迷,被绑在凳子上。

    接着是狄路被脚踹,被拳头揍,他看到狄路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严柏不得不承认,听到和看到始终是不一样的,听到狄路被揍他只会偷偷想象再暗骂活该,而看到真实的画面后,他再次喘不上气来,但又隐隐约约地痛快,扭曲得很。

    至少在严柏看来,狄路是凶残的,是暴力的,是能够碾压一切的,曾经恐惧的对象如今像个白蛆一样扭动。

    接下来的画面,让严柏终生难忘,他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他看到三个人脱下狄路的裤子,轮番将丑陋的yinjing塞进了狄路的肛门,没有润滑液,没有缓冲,刚开始插不进去,就先用三根手指直接狠插,插得肛口血淋淋的,再借着血液cao进去,视频中还传来那几人嬉笑的声音。

    严柏浑身僵硬,他眼睁睁地看着狄路抽搐,陷入了绝望麻木,最后昏厥过去。

    视频最后的画面,是狄路放大的脸庞,笑得很丑,说着想自己了,让自己等他回家。

    严柏心里憋着一股气,慢慢地喘不上气,疼痛难忍,严柏用手按压自己的心脏,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搏动,严柏用手摸了摸脸颊,在不知觉的情况下早已泪流满面。

    他想起了狄路mama那些未发出去的短信中的第二封:

    你好,严柏。我是狄路的mama,也是狄石峰的妻子。

    我原本并不知道你过得什么样的生活,只知道你同狄路玩得较好,因过分溺爱狄路,没有注意到狄路的言行是不适宜的,等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你被狄路校园暴力长达已将近三年时,我作为狄路的mama,羞耻又愧恨,没能教育好狄路,我罪该当死,我作为你的邻居,没能及时也无能为力去帮助你,多次去学校恳请老师将你们分开,让你不再受伤害,但人微言轻,又多次劝告狄路,狄路并不放在心上。

    因为长期被家暴,我憎恨狄石峰,我由衷地希望狄石峰可以下地狱,我无数次臆想狄石峰被千刀万剐的画面,无数次想象失去我后狄石峰有多悔恨,可是我太清楚这一切都是妄想。狄路与狄石峰的相似让我触目惊心,我无数次希望狄路不要和狄石峰一样,但事与愿违。

    我想,我们处于相似的境遇,我没有理由请求你原谅狄路,我同样会尊重你的做法,只是拜托不要告诉我。

    严柏,对不起。

    严柏是无数次想过狄路被暴力惩罚,甚至恶毒地想过狄路会死于意外,永远不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在看过狄路mama的短信后,他开始计划并实施,散播狄路同父亲一样是暴力狂,让同学孤立狄路,不给狄路想要的承诺,让狄路被自己左右,甚至狄路被揍时,他也只是隐隐痛快。

    但他从来没想过狄路要走一遍自己走过的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强jian带来的痛苦,那毫无快感,他至今仍抵抗狄路插进他的身体内,那让他感到割裂,有罪,耻辱,恐惧。

    他憎恨狄路,但他同样欣赏强大的,骄傲的,优秀的狄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狄路是个要强的人。

    严柏彻夜难免,一晚上反复深呼吸,但总时刻要窒息,他实在难以接受狄路会遭受如此,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狄路被jian的麻木表情,又会想起狄路同他待一起时的快活。

    严柏是在开学前一天才见到狄路的,据说李叔毁掉之前与光头的‘霸王条约’,又给了丰厚的酬金,这事才算有个结果,只不过狄路相当狠,事后直接剁掉了强jian他的那三人的yinjing,叫那三人再没地方硬。

    严柏几天没睡安稳觉,整个人尤其憔悴,在阳台硬撑到载着狄路的车开进小区内,他看着狄路从车里出来,穿着黑色卫衣帽衫,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头都不抬地进了隔壁别墅。

    严柏心里难安,待车走后,他第一次去找了狄路,他在门口反复抬起手又放下手,最后还是咬咬牙敲门。

    开门的是狄路,狄路没料到严柏会找他,有些惊讶,也有些开心,又有些唾弃自己,他看着严柏脸上的每一个纹理,几乎想落泪。可是那些恶心的触感在身上迟迟未消散,不管做什么,他总会想起那三个人抓住他的胳膊,按住他的大腿,插进他的里面,所有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那简直糟透了。

    被找回的第一天,狄路在医院看着窗外,医生护士说的话让他无动于衷,狄路原以为剁掉那三人的jiba自己就可以潇洒地放下这些事,但并不是这样,他被鲜活的记忆反复凌辱,连续几天在自杀和自厌中反复横跳,直到李叔说严柏一直在等他,说严柏这几天做了很多事。

    他终于忍不住在医院哭得和傻逼一样,在经历过那些事情后,狄路第一次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严柏,也不配喜欢严柏,甚至他没有勇气第一时间去找严柏。

    狄路不敢想又反复想自己对于严柏的存在是否和那三人一样,令人恶心。

    严柏看着狄路脸上的伤痕,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他上前双手穿过狄路的腋下,紧紧抱住狄路,他绝对比任何人知道这个时候有多需要拥抱,遗憾的是当时他并没能获得任何一个安慰的拥抱。

    在严柏的胳膊覆盖在他的背部时,狄路才感觉到那些恶心的触感散去,他小心翼翼地搂住严柏的腰,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关怀,生怕这个拥抱消失不见,狄路将头搭在严柏的肩上,偷偷落泪,心中仍是卑鄙地想,所以我才会比任何人喜欢严柏,想要和严柏永远在一起。

    两人第二天大包小包地收拾好东西,好在严柏之前连同狄路的收拾了一大半,文理分科两人仍分在了一个班,同他们分到一个班的还有刘静,杨星亮大壮他们去了理科,这次新班主任倒是随性,让他们随处坐,两人同之前一样坐在了一起。

    严柏发现狄路变了,变得很沉默,眼中总有化不开的浓雾,不再像之前唧唧歪歪,也不会再做一些过分的亲密接触,只是每天晚上要和他十指相握拥眠。同样,狄路也不再强迫他做一些事,比如不干涉严柏的任何社交,也不插手严柏做任何事。

    新的一学期即将过去,狄路到后面几乎不再说话,也不会向他讨吻,也不会再穿情趣服,惯做的事情便是发呆,偶尔盯着窗外可以看一整天。

    严柏还发现,狄路总如同惊恐的雏鸟,厌恶抵触任何人的肢体接触,除了自己没有人再能碰狄路。

    严柏对这些变化其实不太适应,他的世界不再只有狄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自己的世界构图越发清晰,其他人仅能在他的世界匆匆穿过,只有狄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长久地驻扎于他的世界,原本的嫩芽逐渐长成小树,之后又埋于漫长的寒冬。

    狄路状态一直不太好,他本就不擅长克制感情,无论是愤怒,还是欢喜,他总一贯地表达出来,并不会太多在意对方怎么想的。

    而现在哪怕他只是简单听着课,习惯性地将视线放在严柏身上,他仍觉得身上有密密麻麻的,黏腻的,恶心的触感,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总是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再消失的无影无踪,哪怕几秒的画面也让他瞬间落入刺骨的冰湖中,他渴望拥抱严柏,就像开学前的那个拥抱,那会让他忘记所有,沉溺于短暂的安息和幸福中。

    但他必须要忍耐,他有不敢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那就是他强jian了严柏,就像那三个混蛋一样。

    他一想起严柏的过往对他的抵触,愧疚后悔会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独自抗过这些对于他无疑是痛苦的。狄路每天会编造盛大的幻想,他幻想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严柏没有被他孤立,殴打,强jian,他们还会像小学那样,如同亲密的两只蝴蝶,流连于花间,没有任何隔阂。

    他沉溺于幻想中,试图逃避现实,但严柏偶尔一些不起眼的动作,比如习惯性地抬起胳膊遮住脸,比如睡时紧绷的身躯,比如长期无正常社交的尴尬局促,处处提醒着他,是他毁了严柏。

    多么讽刺,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自己的心意,而最喜欢的人,最想要珍惜的人,最想要共同携手度过一生的人,还未来得及享受一切,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烙上了伤疤,永久地不再会治愈。

    明知道的结果日复一日地击垮狄路,严柏对于他而言如同太阳,如此温暖,又如此灼眼,他不再能轻松地直视严柏,狄路只敢偷偷地观察严柏,轻轻拂去严柏的不安,解决严柏的困惑,然后感激于严柏对他的宽容,哪怕严柏碰了碰他的手,他转头就要憋住自己的眼泪,不让它落下。

    并不是只有狄路知道严柏的好,很多人会知道严柏的好,狄路看着严柏熙熙攘攘的社交圈子,他想挤进去霸占严柏又不敢这样做,他只能孤单地站在圈外期盼严柏能够看向他。

    长期绷着的情绪终于在严柏最后看向他时击垮,狄路看着严柏向他走来,拉着他的手回到只有两人的宿舍。狄路在被jian后的第五个月终于忍不住上前拥抱严柏,他凑在严柏的耳旁,哽咽道:“严柏,对不起。”

    这句道歉在狄路的心中横亘已久,他数次想说,但他错过了最佳的时间,他不应该在自己被jian后才向严柏道歉,那显得他卑鄙无耻,狼心狗肺,也不应该像之前那样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之后,再次强迫严柏做一些不愿意的事。

    他从来没有和严柏真正道过歉,而怀有愧疚之心的道歉如今是真的不再能忍住才脱口而出。

    “严柏,对不起,我曾经伤害了你,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我不祈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平安度过余生。”

    严柏听完,愣在了原地,这是狄路第一次没有以暴力犯,也没有以荒唐的追求者的立场,而是以曾经最好的朋友向他道歉,眼泪瞬间涌满了眼眶,严柏才明白,不是狄路之前为达目的才和他道歉,也不是甘愿选择既往不咎,也不是觉得之前的道歉太迟,而是他仍然苦苦等着这声道歉。

    从有隔阂开始已有四年半的时间,严柏终于不在狄路面前掩藏眼泪,崩溃大哭,心中也不再有不甘。

    寒冬褪去,不再有鹅毛大雪,只徒留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