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怪物老攻对我身体恶欲初生
祁咎自懵懂起,便知道自己是个不受人待见的“怪物”。 他明明和覃灼明几乎同时落地,可他一生下来,却是满身色斑,体毛浓密成猴,就连眼睛,也是极具渗人的血红色,仿佛受了诅咒般,天生就是这么一个面目可憎的怪胎。 而他能够活下来,不仅多亏了他母亲残存的良知向父亲苦苦相求; 还有那生得极好的弟弟,硬生生地浇灭了他父亲一半的怒火,才勉为其难地肯留下他这个怪胎在家里苟延残喘。 可代价却是,他连随父亲姓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所以才会取名为祁咎,预示这一辈子都活该为那不知所起的错误买单。 而随着记事了以后,祁咎便再也没有感受过家人的温暖。 他被关进了一座“牢房”里。 那里没日没夜都暗得出奇,冷得渗骨; 就连房门都是活生生的一座铁门,只有门下有那么一处洞口,令他整日都像条畜生般接纳着自己的一日三餐。 这座被命为房间的监狱,里面一应俱全,却是没有任何一丝人性的温暖。 他也曾隔着铁门的洞口哽咽呢喃,学着他弟弟的样子叫唤着一声又一声爸爸mama,也曾尝试着缩小自己的身体奋力挤出… 可无一例外地,迎接着他的都是开门后男人怒不可遏的拳打脚踢—— “老子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恶心的东西?!” “你再跟老子嚷嚷,你就和你那婊子妈一起给老子滚出去!!” …… 那些个龌龊恶心的话语,总是会在深夜里无穷无尽的殴打中层出不穷。 祁咎每每,也只能在事后抱紧自己残破的躯体缩在角落,冷冷地倾听着门外女人嘴里哭泣声中的没有办法,最后在无限的绝望中啃噬伤口,一复一日。 而更可悲的,是他每时每刻都能听见门外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还有那开得极大声的动画片电视,充满了欢声笑语、激情澎湃。 他的弟弟,在牢门的另外一边享受着他从未有过的宠爱和重视; 他每天都能听到他弟弟覃灼明的欢声笑语,而他,却连开口呢喃几声都会被恶劣地怒斥狠踹。 渐渐地,连家里的保姆,都开始不拿他当一回事地将饭菜随意克扣。 那些个残根剩饭也让年幼的祁咎彻底明白,若是他再不做任何举动,他迟早得在这无人知晓的牢房中活活饿死。 他开始将矛头转向了他素未谋面的亲弟弟。 他开始深夜里悄悄叫唤着他弟弟的名字; 一声声哽咽无措的“明儿”,每每在深夜隔着铁门唤出的时候,都在极具悲念色彩的音调里辗转起伏,悠悠传晌。 终于,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的不懈努力下,他弟弟覃灼明在某一天夜晚开始闻声寻觅。 在隔着一扇从未接触过的冷冰冰的大门外,覃灼明睁大眼睛,以稚嫩的声音小声敲门询问,“有人在吗?” 祁咎在这一刻无疑是紧张到了极点。 他想从铁门这小洞中爬过去; 可多年的挨打经历令他望而生畏,他只好不断涕泗横流,一句卑微的乞求“你能钻过来吗?”,硬是被他吞吞吐吐地念了好几遍才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对面覃灼明的耳朵里。 而覃灼明自然毫无警惕,麻溜的钻过去之后打碰了洞口旁边剩余的饭菜碗碟,在弄得一手油的同时,他顺势抬头,隔着窗边的月光,面前男孩的相貌在此刻无疑一览无余。 在那么一双明亮眼眸的注视下,祁咎有些难涩地退避三尺。 他将头颅埋进自己的衣裳内,只余一双血红色的大眼与对面的覃灼明四目相对。 七八岁的孩童已是有了辨别美丑的基本能力; 祁咎一整颗心都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似的,生怕覃灼明一被自己的容貌吓得放声大哭惊动父母后,自己又得挨一顿责打。 却没想到对面的男孩只是歪起脖子,望着祁咎的眼中不见丝毫畏惧嫌弃反而黑得发光发亮,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上,甚至还笑得眉眼弯弯。 “你是孙悟空吗?怎么全身都是毛啊?” 不是恶语相向,也不是被吓得放声大哭。 就这么几句轻飘飘的问候,却让当初尚在低谷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顿时,祁咎脸上泪流满面,浑身颤栗; 那扯出的笑容虽然比哭还难看,但在月色的倒映下,竟也是有了几分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稚气与韵味。 自此以后,覃灼明每晚都会趁着父母睡着以后,偷偷地钻到祁咎的房间去找他玩。 而祁咎,也终于能在覃灼明和自己热情对话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以前只有隔着铁门才能听到的电视播放的一些动画人物。 年幼的覃灼明对此毫无心眼; 不仅将两人的会面完全保密,还愿意滔滔不绝地和这个他在家中的唯一玩伴推心置腹。 他们明明是亲兄弟,却不得不以这么一种略显残酷的方式见面玩耍。 覃灼明惯会偷偷地给祁咎塞小零食和小蛋糕,祁咎也会真心地陪伴他这孤独的弟弟聊天游戏。 只是孩童间的秘密交往在成年人的眼中,总是显得格外的破绽百出。 被发现后的祁咎无疑又是在睡梦中被男人直接抡起,接着就是一记惨无人道的暴打。 破风的皮带一下又一下地甩在他光裸的躯体上; 明明每一下都疼到战栗,却在原本就色彩斑斓的皮肤上看不出丝毫印记,只有被打出血了,才能隐隐约约地观察到被打的位置,浸染的血液沾染了整片浓密的体毛,夹杂着幼小孩童强忍的哽咽低咛,在数不尽数的咆哮呵斥中奏成了深夜诡异的长歌。 “老子好心养着你个畜生,你娘的还敢碰我儿子?!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个怪物!省的你将这一身的晦气都传到我儿子身上!!” 祁咎默默地忍受着男人疯狂的鞭挞,血红色的大眼开始积攒朦胧的泪水。 他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气到五官扭曲的男人,无限的悲哀在心底油然而生,他得拼命忍住,才能勉强将那句“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儿子吗?”给咬碎牙关,然后吞进肚子里。 最后,还是覃灼明大哭着挡在祁咎面前,才让男人收了脾气,练起他心爱的儿子摔门而出。 自此之后,覃灼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铁门前。 白天还好,可一旦到了晚上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祁咎根本就睡不了觉。 因为他不知道男人会在什么时候,进门就是对自己一顿发泄怒意的暴打。 因此,每当他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趴在铁门的边上,头靠着墙,对着门洞就是一声又一声卑微到骨子里的叫唤。 有时候偶尔会惊动他的父亲,最严重的一次,他差点被那个男人给按进被窝里活活闷死。 那些个门洞旁边的饭碗菜碟,也会在男人盛怒的时刻一个个狠狠地砸碎在祁咎的脑门上; 油渍顺着脑袋,夹杂着鲜血汩汩流出,淌进眼睛里,刺痛一抽一抽地开始蔓延至全身,在冷得异常的房间里伴随着疼痛瑟瑟发抖… 而他,甚至连房间的灯都不敢开。 这种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他九岁的时候才被破格放了出来。 彼时,祁咎那永远没有办法的母亲才肯撕心裂肺地抱住他孱弱的身体痛哭流涕。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能够出来的原因,还在于他那天真善良的弟弟为了自己连书都不去读的威胁。 只是他就算苦尽甘来可以出去了,仍然被强制屈辱性地连待在家都要戴着口罩过日。 而原因,也不过是他那面慈心恶的父亲不愿意看到他这张畸形的脸。 出来后的第一天,覃灼明兴奋异常地牵着祁咎,在这所他住了六七年的大房子里四处介绍—— “哥,这是我画画的地方,那里是放玩具的。” “这里是大花园,以后我们可以养小动物,那里是我们睡觉的地方。” …… 祁咎戴着口罩,静静地跟在覃灼明身后听着。 起初,他还会眼含羡慕地点头示意; 直到他独自站在覃灼明画画的房间,看着那满房间琳琅满目的绚烂色彩,看着那通透进房间的适宜光线。 这个房间哪怕是不开灯,也是亮得犹如梦境,到处都是阳光渗入,美得令人侧目。 祁咎在这一刻,突然想起关了他整整三四年的房间… 那个地方不仅没有这个画室一半大,就连白天,也是黑得仿若深夜。 而他们睡觉的房间就更不用说,大到可以容纳下两张床铺,还有沙发电视等的单独摆设,零食柜和书桌更是一应俱全,连地板都是毛毯覆盖,一眼望去便知是精心布置、独一无二。 祁咎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原来他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居然能这么大。 多可笑啊… 他明明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这么多年来却像个外来者一样,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斥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惊叹与艳羡。 他看着那只紧紧拽着自己、娇生惯养的小手,看着那张吹弹可破的细嫩脸庞。 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超越羡慕的恶劣情绪—— 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同为父母生的小孩,他却生了这么一副皮囊,丑陋得连他自己对着镜子都会被吓到害怕,而他的亲弟弟,却可以生得如此耀眼明媚,惹人疼爱。 又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的弟弟就可以受尽所有人的宠爱,连带着自己的那份,全都可以毫无保留地给予。 难道他就不是父母的小孩吗? 难道长成这样,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吗? 为什么他的童年是拳脚相加,而他弟弟的童年却是兴趣泛滥、呵护备至? 这种情绪就像一粒种子般地埋在了他年幼的心底蠢蠢欲动。 覃灼明越是想将他拥有的一切全都奉上,祁咎就越是内心难耐地煎熬挣扎。 而这一切情绪的爆发点还在一张相框上; 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都笑得那么的锋芒毕露,祁咎在冷眼瞧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那佛口蛇心的父亲也是会在不面对着自己的时候笑口常开。 “砰”的一声—— 祁咎趁着无人在家的时候将手里的硬物直接摔向了洁白的墙面,碎片顷刻间落了一地,连墙面都给砸出了一个明显的疙瘩,相框顿时四分五裂。 深埋的种子终是在那一刻突破了最后的良心底线。 从此,它的生长注定背负着浓郁的鲜血滋养,穿透着皮rou的浇灌,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在血海弥漫中屹立挺拔; 愈演愈烈,枝繁叶茂… 终将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