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出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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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出逃1 黎明前,离越独自一人在杂物间冰冷的地面上睁开眼。 他坐起来,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看到敞开的窗户和一截绑在水管上的绳子,阴沉沉的笑了。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就把手机丢在一边,然后摸出上衣口袋里的烟,衬着黎明前昏暗的晨光,沉默着抽了一根。 青烟缓缓升起,将离越那张冷峻的脸也遮在其中,只隐约看到那双黑眸中不断翻涌的黑雾,比那破晓前的云还要厚重压抑。 不到两分钟,下属恭敬的敲响了门。 离越神色不变,屈起一条腿,指尖夹着点燃的香烟漫不经心的搭在膝上,看着那明明灭灭的烟头静静出神。 门外的人也不打扰,安静等候着。 直到那根烟彻底燃尽,离越才垂眸冷淡的应了一声,让人进来。 昨晚这些下属被他安排到楼下,本层楼不曾留人守卫。原因无他,教学楼里空荡不隔音,他不想被人听到祈言叫床的声音。 那么甜美勾人的声音,他一点都不想被别人听到。 这种仿佛刻在骨子里的独占欲如今也给他带来了一些困扰——如果昨晚有人守着,祈言绝对不可能顺利逃出去。 但是能在这种时刻不离的情况下还能搞到迷药来对付他,不得不说,他还是低估了祈言想要逃跑的心。 离越嘲讽的想,说不准他早就想好退路,只等着自己上勾了。 下属为离越披上干净衣物,恭敬的立在一旁。 在看到只有男人一个人的杂物间时,他们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神色逐渐严肃。 离越瞥了他们一眼,古怪的哼了一声,“放心,这次先放过你们。” 因为就连我,也放松了警惕,怪不得你们。 他觉得养着的鸟终于学乖了,却没想到,他只是在装乖。 男人披着衣服一脸冷淡的向外走去,清晨的微风中飘来他冷冰冰的一句话。 “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他能走多远。” 那些人沉默的出现,又沉默着离开,狭小逼仄的杂物间重新恢复无人时的寂静。 清晨的微光透过大敞的窗户一点点投射进房间内,在那些人离去很久之后,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架矮小的半身柜,在晨光下微不可见的晃了晃。 那点动静微不足道,像是掠过水面的波纹,很快就消失不见。 * 离宅。 男人坐在玻璃花房的藤椅上,娴熟优雅的泡了一杯茶,甘甜的茶香配合着鼻间微涩的草木味,让人心旷神怡。 下属在一旁站的笔直,冷硬的脸庞上难得露出几分紧张僵硬,“先生,已经吩咐扩大搜寻范围,通往外省各线路均已留下眼线,暂时没有消息传来。” 离越眼神未变,斟茶的手却顿了顿,他沉默了一瞬,突然轻笑出声。 下属垂头不语,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这家伙真的是……” 他摇了摇头,端起小巧的茶杯抿了一口,“他很聪明的,不要小看了他。” 下属的额头也溢出了一层薄汗。 是的,的确不能小看祈少爷。 按理说,他一个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少爷,四肢不勤,到底是怎么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更别提离家出动了这么多的搜寻人员,如今已经过去了一整个白天,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他是早有预谋有人接应,还是碰巧命好? 这名在离宅任职多年的保镖队长第一次对这个矜贵冷淡的小少爷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离越好整以暇的喝了一杯茶,望着天边火红漫天的云彩,突然道:“你说……他现在在哪儿呢?” 他的神情中透着几分玩味,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漫不经心地,对注定的结局不感兴趣,只是对这从未有过的体验感到新奇。 毕竟,从未有人在将他暗算之后,还能安然撤退。 祈言不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直到现在,还没人能找到他,这让他不禁好奇,在背后帮助他的人,究竟是谁? 男人看着天边的那抹红霞,黑幽幽的瞳孔里也倒映出一片血红,不知想到什么,他勾唇笑了,将那张脸衬的更加邪肆不羁。 下属在离开时,斟酌着问了一句,“先生,祈贞还在刑堂关着,如何处置?” 那个蠢女人不知是太过恶毒还是真的蠢,在找人下药对付祈言的时候,自己居然也来了学校。 离家保镖自然将她一并抓了。 但她毕竟是祈家的人,那群混子被断了手脚扔在路边等死,却把祈贞带回来关进了刑堂,等待家主发落。 离越抬起眼,视线幽幽地瞥过他。 祈贞? 他冷哼一声,托着腮,将手边茶水一点点洒在脚边的泥土里。 他从来没把祈家放在眼里,让祈家吃的脑满肠肥也不过是用来牵制祈言,让他能乖乖听话。 可是现在看来,祈言从来都没乖乖听话过,那祈家也不用再留着了。 离越又泡了一杯茶,漫不经心道,“打断手脚,送回祈家。” 那个女人居然想伤害他的漂亮小鸟,那就应该受到惩罚。 之前一直没动手,也只是想给祈言找点麻烦。为的就是有一天,祈言能放下一切戒心,求自己为他出气。 像任何一个愿意撒娇的情侣,躲在爱人的羽翼下,让他为自己摆平一切风波。 男人十分乐意为自己的漂亮小鸟解决任何麻烦,他甘之如饴。 可惜,祈言从来没给过他这个机会,哪怕那群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威胁他挖苦他,祈言都没向自己低过头。 离越心想,没用的东西,还是丢了吧。 …… 傍晚,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学生捧着书本从教学楼里涌出,在通往食堂的道路上,刚才还安静的林荫路变得吵闹起来。 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混于其中。 他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微长的头发盖住了眼帘,显得沉闷又孤僻,穿着普通又老土的格纹衬衫,黑色背包白色球鞋,像极了每一个沉醉于学习不擅交际的模范生。 他缓步跟随着人潮走进食堂,在窗口买了几个馒头,慢悠悠的啃了两口,就着水吃下后,将剩下的馒头塞进书包里,又买了瓶水,就离开了食堂。 周五的傍晚,校门口的车站挤满了学生,有去城里逛街的,有要回家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只有这个男生傻呆呆的站在那里,魂不守舍地,一副学习没学够的样子。 有人看了他一眼,笑嘻嘻的和同伴们交头接耳,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呆愣愣的看着车流,嘴唇都有些苍白干裂。 车来了,学生们一拥而上,他也跟着人群挤上了这趟开往郊区的末班车。 拥挤的公交车上,汗味混合着吵闹的笑声,明明是嘈杂恼人的,但他却觉得安心。 靠着最后一排的窗子,他抱紧了怀里的书包,缓缓阖上酸困的眼。 一夜的提心吊胆,冰凉的指尖和压抑的呼吸。 他不敢走错一步,生怕前方就是万丈悬崖。 所幸,他成功了。 他真的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