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章:好学生坏学生争风吃醋/一家三口见面,发现端倪
三人在帐篷内睡了一晚。 时凌被那两根插在他xue内的roubangcao得狠了,水汪汪的xiaoxue酸涩胀痛,又麻又爽,后来连这场荒诞的性事怎么结束的都不晓得,只觉自己的身子都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迟缓,最后任由徐朝跃和谢枫伺候着清理掉自个儿身上和腿间的污浊,将他抱进睡袋。 过了一夜,时凌的情况好了一些,但还是不太能走路—— 叫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不留情地折腾了半夜,这娇滴滴的美人整个下身都很不对劲,恐怕就算能够行走,姿势也不大好看。于是老师便专门为他联络了景点的工作人员,带着他去坐缆车下山。 回学校的大巴开了两个小时,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好在年级主任也没指望他们在玩了两天后还能静下心来学习,便只是要求众人待在教室: 说是自习,其实干什么的都有,坐在讲台上的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事。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声一响,班里的学生就都作鸟兽状散,只有时凌被看自习的老师叫住,问他要不要打电话叫家长来接。 成为了伤员的时凌无疑是老师们的重点关怀对象,生怕这娇滴滴的美人路上又遇到什么麻烦。 “不用了。”时凌乖乖地摇头,抿了下唇,“我自己能打车回家。” 时凌没告诉时夏自己受伤了的事,反正他又不是真的连半步路都走不了。 老师见他坚持,也没多说什么:“好吧。不过,我也不可能真的让你一个人回家,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这样,起码叫个同学来送你,这总行吧?” 时凌迟疑了半秒:“同学?” 他还没来得及细思这个所谓的“同学”指的是谁,老师却已像早有准备似的,向走廊远处招了招手。 “谢枫,过来一下!” 时凌的眼皮一跳。 话音落下没有多久,一道熟悉又高挑的身影就很快出现在了时凌面前。 谢枫神情坦然,先是瞥了一眼乖乖坐在位置上的时凌,随后才转回头去,低低回答:“赵老师,怎么了?嗯——好,我知道了。可以,我没有别的事情。” 赵老师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情事,十分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当是学生会长乐于助人、脾气很好。 “时凌同学脚上有伤,行动不太方便,我给你写个请假条,麻烦你多照看一下他。” 殊不知这举动无疑是把羊送入虎口。 冷淡的优等生喉结轻滚,一副似乎和时凌不熟的模样。应着,那双墨一样黝黑的眼睛又状似不经意地朝时凌扫了过来,和他刚好对上视线。 “不麻烦。那,时凌同学,走吧?” 光看对方这幅形象,谁又能相信,这个在老师眼里无比可靠的尖子生昨夜是如何联合另一个坏心眼的二世祖、将时凌的小逼干到现在还是红肿sao痒着的。 然而时凌根本没办法拒绝。谢枫在学校老师们面前的形象好得神怒人怨,他要是开口拒绝,反而会显得奇怪。 偏偏对方表面瞧上去如此正经,没在老师面前表现出一丝异样。 ——那有力的手掌钳在时凌的手臂下方,轻轻松松就将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双性美人搀扶起来,故意发问:“这样能走吗?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抱或者背……” 话没说完,时凌就被他吓得忙不迭点头:“可、可以,就这样吧。” 声音微弱又小,仿佛知道谢枫这样俨然已算相当收敛。而他只要说出一个“不”字,谢枫也绝对会言出必行,当着众人的面,将他像只猫崽子一样毫无面子地扛在身上、拎在怀里。 他就这么在对方的搀扶下,慢吞吞地朝校门口走。 十分钟后,时凌顺利地坐上了出租车。 然而一同登上车辆的不仅只有谢枫,竟然还有另一个将他腿根间的xiaoxue摧残得潺潺泄水的罪魁祸首——徐朝跃。 对方是突然之间出现的。 当时的谢枫已经紧跟在时凌身后坐进车内,正欲关门之时,门外却忽然伸来一只手臂,挡住了即将关合上的车门缝隙。 来人的手指骨节清瘦,根根分明,却又力气极大,转瞬间就把车门拉开一道近二十厘米的宽度。 谢枫惊异地侧眸抬头,看见徐朝跃那张微微带笑的脸。 他毫不掩饰地略一挑眉,看上去似乎很是惋惜: 对方居然赶上了。 徐朝跃何尝不懂谢枫那表情的意思,虽然是笑着的,笑意却并不真诚,微微磨着后槽牙道:“可以啊,这种事情居然不叫我。” 谢枫置若罔闻。 倘若不是为了在时凌面前表现得成熟一些,谢枫说不定还会直接摔上车门,叫司机开得越快越好,将这家伙远远甩在后面—— 对方说的无疑是废话。谁会愿意和情敌共享成果? 并且谢枫相信,就算换做是对方遇到了这种情况,肯定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反应。 但现在的他只是一言不发,淡淡地正过身子,余光瞥见徐朝跃低埋下头,冲着车内道:“师傅,麻烦开下左边的门。” 然后,就造成了接下来的情况。 ……时凌的左手边是徐朝跃,右手边是谢枫,两边的手臂都被人紧紧贴着。要不是时凌长得明显要比两人小上一号,三个人未必能完全坐下。 这两人谁也不愿意去副驾驶的位置上待着,都要和时凌一起挤在后座,仿佛只要谁离得远了些,就是比对手落后一截,因此互不相让,谁也不肯认输。 待到二世祖坐定,谢枫发凉的嗓音这才随之响起:“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哪?” 徐朝跃哼声闷笑:“我的消息灵通得很。” 这两个人,搞得像是在打哑谜。 时凌左边看看,再右边看看,有一肚子话想说,又怕被司机听见,最后只得目视前方,正襟危坐地装傻,如同被一对高大的猎人夹在正中、瑟瑟发抖的兔子,生怕被卷入两人之间的漩涡。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下了出租车后,两人依旧没有离开。高大英俊的男高中生们将五官精致的美人围在中间,如同一对忠诚的护卫。 这两人霸道得令时凌无法招架,都快把他课余的生活缝隙给填满了,走哪儿都是徐朝跃和谢枫的影子。 时凌就算在情爱上再怎么一窍不通,过去这么久了,也不可能没察觉出来他们是在追他,甚至,总是在暗地里互相较劲。 可是—— 时凌悄悄瞥了走在身侧的二人一眼,控制不住地咬了咬指甲盖。 可是他应该答应吗? ……不知道。 十七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时凌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还在发育中的青涩身体日趋成熟,在感情一事上却仍还生疏得很,只是隐隐地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在这两个人中选择一个,另一个人别看现在对他这么好,之后肯定不会再来找他了。 时凌尝过那种感觉,自然知道被人冷落的滋味儿不好受。 可就算非要让他挑一个……时凌也选不出来。 答应,还是不答应。左边,抑或是右边。 ……人为什么一次只能和一个人谈恋爱呢。 时凌现在一种甜蜜的苦恼里。 漂亮的男高中生愁眉不展,宛若一朵被雨打蔫了的小喇叭花,直觉自己的面前横亘着一道巨大的挑战。 而就在时凌犹豫的当口,那两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冷嘲热讽。 “刚才不是就说你可以走了吗,跟过来做什么?” “凭什么让我走?你过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是老师委托我把时凌送回家的。至于你?好像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吧。” 电梯门“叮”地一声关上,将他们的话音彻底隔绝在狭小的空间之内。 时凌无奈地按下楼层按钮,听见身侧的徐朝跃“切”了一声:“官威还挺大。你是老师派来的,我是代表自己关心同学,这就是正当理由。再说了,时凌昨晚都答应要跟我交往了,真说起来,你才是那个……” 乍一听见对方提起自己,时凌差点吓得当场跳起:“你可别乱说,我、我哪有答应你——” 前一夜被cao得太狠,他昏昏沉沉,在陷入无意识状态前隐约听见一句落在耳边的“要不要交往试试看”,却不知道是谁说的。 他借着高潮的劲儿半途昏睡过去,假装没听见那句话,醒来后记忆回笼,看着两人的目光更是纠结又苦恼。 本以为这件事情只要自己装傻,就不会有人在意,没想到,还是叫徐朝跃这家伙提了起来。 “喂。”向来冷静的谢枫也有些不爽了。他先瞧了瞧时凌,然后才抬头看着对方,冷着声道,“你别混淆视听。他什么时候答应了?那个时候他都昏过去了。” 话题渐渐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两人依旧浑然不觉。 “昏过去之前,时凌还说了一声‘嗯’呢,我可听得一清二楚,赖不掉的。” “我怎么没听见?” 谢枫下意识地反驳。愣了半秒,陡然反应过来:什么嗯和啊的,明明是那会儿的时凌被他们俩插在xue里的jiba搅得软绵绵浪叫所发出来的声响。 这家伙总是满嘴乱跑火车——如此理直气壮、胡说八道的态度,差点让谢枫也绕不过弯来。 “呵。”他不怒反笑,“强词夺理。时凌——” 左边,优等生的眼眸沉沉地望了过来。而右边,坏学生的视线同样也在对他虎视眈眈 ,仿佛只要时凌说错了一个字,他们俩就会一同将他分着吃了。 双性美人惊得悄悄打了一个寒颤。 “你说,昨天晚上,你答应他了吗?” 徐朝跃玩味地笑着,也接话道:“你大胆讲实话,别怕,有我在后边兜着呢。某些人就算生气了,也撒不到你头上。” “……”时凌又是一阵摇头,“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别问我。” 开什么玩笑,就是因为他们俩都在,自己才会这么紧张的。 谢枫再次觑了那混不吝的二世祖两下,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这回竟破天荒地抓住徐朝跃递来的话题聊了下去。 “忘了?” 他笑了笑:“既然醒了,那就现在选吧。我和他之间,你选哪一个?总该有个更喜欢的吧。” 对方的语气虽与平常无异,却也不难让人听出那平静音调下的暗潮汹涌。 “你们怎么又开始了……”时凌神情复杂,错愕与无奈多得要溢出来。 怎么每次一到这种时候,这两人就自顾自地把接下来的选项都全部列好了,再紧接着把选择权交给他? 他是真的选不出来。 可心里的一道声音又告诉他,如果今天不得出一个让二人都满意的结果,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黏答答的小喇叭花努力地转动脑筋,歪着脑袋这边瞧瞧,再那边瞧瞧。 最后实在没办法,头一点、心一横,破罐子破摔地哼哼唧唧道:“我又没有谈过恋爱……怎么知道谁哪个更适合我。实在不行,就都先试……试用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见谢枫和徐朝跃都是一脸思索着的表情与模样,似乎都在认真考虑,于是不由又大着胆子,加快语速,一口气把剩下的话全部说完:“——谁表现得好,我就答应谁,给谁做男朋友!” 越说,他的声音越是响亮,仿佛回过味来之后,也觉得自己这个方法实在是妙。不仅两边都不得罪,他自己也轻松了。 徐朝跃摸着下颏,加重了笑意:“试用?” 他咂摸着这两个字,感到新鲜得很,面上的神情古怪而又莫名,叫时凌一时间也看不出好坏。 “可以啊。不过,怎么个试用法,一次试用多久?” 时凌还没思索出确切答案,谢枫便接过了话:“一次一周,另一个人不许插手。” “哟,一次一周,听着倒是很爽。”徐朝跃单手插兜,闲闲地将手搭在美人薄薄的肩上,“不过最重要的是,谁先?如果让我先来……倒是可以同意这个建议。如果不是,那还是免了吧。” 一个星期的时间,都够叫笨兔子被人从里到外吃遍五回了,谁同意谁是神经病。 “……”谢枫道,“那你想怎么样?” “要我说,那就一人一天。我单数一三五,你双数二四六,至于剩下的周日……” 谢枫早就看穿了这人的本质,冷笑道:“也归你了是吧?” “这可是你提的,我自己没说。”徐朝跃挑了挑眉头。 “你……” 谢枫额侧的青筋微鼓,刚想再说什么,电梯内的楼层数字倏然停顿,提示音也跟着悠悠响起。 一旁观火的时凌总算松了口气:“喏,我到家了。你们就别跟来了,我爸最近不忙,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家了……” 这两个人和他一起出现,不说被时夏发现了会不会怀疑些什么,时凌的脸皮这么薄,自己就要心虚死了。 可他的话语没有起到任何阻拦作用。 电梯“轰”地打开,高中生有些别扭地挪动步伐,扶着墙边慢慢地往前蹭 ,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就此消失,反而紧跟着他走到楼道边上—— 两只温热的手掌各自从后边扶了过来,同时不轻不重地抓住时凌纤细的小臂:“都成这样了,还要自己走?” “你、你们……”时凌瞪大了眼睛,有些急了,“我是脚扭了,又不是腿瘸了。你们这样,让我爸看见了怎么想……” 忽地,他话音像是被人按了暂停开关,悄悄落了下去。 过了转角处,时凌的眼前蓦然闯进两道一高一低的身影。其中一个,赫然就是他的父亲,时夏。 ……而那站在时夏身旁的,则是一位时凌从来没见过的高大男人。 时夏自己就有一米八零,按理来说并不算矮,那男人却明显还有比他高上近一个头,身上穿着时凌认不出来、却也明显觉得那肯定价值不菲的西装革履,愣是把周遭的楼道衬得狭窄又逼仄。 一瘸一拐的漂亮男高中生脚步放缓,迟疑地顿在半路,望向站在自己家门口的两个成年人:“爸?” 时凌在陌生人的面前望而却步,疑惑的目光先是从父亲的脸上扫过,然后,微微定格在那个男人身上:“这是……” “小、小凌。”时夏回应着他,露出掩饰性的微笑,一双柔润的眼睛却在飞快地眨,如同受惊的鹿。 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在这时候刚好回家 ,如此碰巧地撞上他和邢渊在门口道别的场景。 美人脸上的惊慌与无措一闪而过,磕磕巴巴地用干咳掩饰:“这位是邢叔叔,是、是公司生意上认识的朋友,刚好顺路送我回来。” 看样子暂时并不打算和对方详细介绍邢渊。 说完,时夏还瞧了男人一眼,似乎有点担心他会生气,邢渊却只是颔首表示默认。 “……公司生意?”时凌的目光狐疑地在二人之间打量数圈。 这个人穿着他完全不认识牌子的昂贵服饰,站在灰扑扑的楼道间里,简直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到像是位处于两个世界。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给他的感觉很奇特,就像…… 就像什么呢?时凌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夏接着转过来向邢渊介绍:“这个……就是我的儿子,时凌。” 语气有些紧张。 邢渊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垂眸瞧向来人:“你好。” “……邢叔叔好。”时凌也只得张嘴。 “那个,既然回家了,就赶紧进来吧。”顿了一顿,时夏如梦方醒,“小凌过来——咦,你的脚怎么了?” 等对方朝前走了两步,时夏这才发现时凌身上的异样之处。 “别提了。”小美人苦着一张脸,闻言,立刻朝父亲可怜兮兮地撒娇,“秋游的时候脚扭到了。” 他的一侧裤脚高高挽起,袜子卷得极低,露出双性人仍还泛着红肿的脚踝伤处。 “严重吗?你们老师都没打电话给我……”时夏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又奇怪道,“你怎么回来的?” “也不算很严重……喏。”时凌语音含混,臊眉耷眼朝后一指。 “他们把我送回来的。” 时夏讶异的目光一路向后,直到——看见了两个明显穿着同校校服的男高中生。 “谢谢两位……”时夏说着一愣,“等等,你们不是小凌班上的同学吧?” 他这才来得及端详二人。 这两个男生高高大大,长相竟然还都十分惹眼,一个看上去明显更为沉稳,另一个则要散漫许多,就连校服都穿得更加随意。 时夏虽然经常缺席家长会,可能甚至叫不出哪怕一个儿子的同班同学名字,但如果时凌班上有这样的人在,他不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 徐朝跃和谢枫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自己只不过是和情敌一起护送某个笨蛋回家,就真的撞上了对方的家长。 怎么办? 平日里插科打诨地说着垃圾话,但一旦见到了时凌的父亲,两人竟都无比一致地拘谨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半秒停顿过后,谢枫率先开口:“叔叔您好,我是谢枫,之前在手机上联系过的。” “啊……”时夏露出恍然的神情,“你就是谢枫?” 经对方这么一说,他也反应了过来。时夏虽然没有见过谢枫真人,少有几次去时凌他们学校,也总能在校园内表彰优秀学生的展示栏上看到对方的照片。不过光看图片,和亲眼见到真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徐朝跃见状,也不甘示弱:“叔叔好。我叫徐朝跃,是时凌的……好朋友。这不见他脚扭了,就过来送送他,怕他路上不方便。” “既然您在家,我们两个就不打扰了,让时凌安心养伤——” 说着,他碰了碰身边人的手臂。 谢枫会意,也说:“我们先走了。” 在没决出个胜负高下前“见家长”,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况且眼下时凌家里明显有另一个需要招待的客人“捷足先登”,他们也不用自讨没趣。 年长的美人动了动嘴唇:“这就走了吗?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了。”两人已然转身折返。谢枫一边后退,一边摆手,“我们马上还要回学校。” 徐朝跃则远远冲时凌做着手势,拿出手机指了指示意:“到时候联系。” “走吧你。”谢枫在背后猛推了他一把,阻止这个人再和时凌眉目传情。 “你就是羡慕时凌和我有话聊。” 转过一道弯,他们回到电梯门前。 徐朝跃哼笑一声,修长的指节夹着薄薄的手机飞快转动几圈,眼见四周没人,他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你和时凌平常在微信上,除了学习就没说别的了吧?不像我……” 他说话慢悠悠的:“你知道笨兔子给我发过什么吗?” 谢枫面无表情地瞥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那意思是——你觉得我会问吗? 谢枫并非不好奇,只是他看透了这人的性子,想也知道徐朝跃说不出什么能让他高兴的内容。与其自己找气受,不如让这个人憋着。 徐朝跃见谢枫没有回应,倒也不生气,照旧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双手插兜,等着下去的电梯再上来。 只是有那么几秒,他也有些晃神。 徐朝跃“咦”了一声,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个男的有点眼熟?” 转念一想,这可能么? 他父亲是从商的,家境十分优渥。平时除了待在学校里的日子,最常做的就是被他爸带出去见世面,参加一些晚宴和商业聚会。 如果他还有印象,说明应该是近期见过的…… 思绪中途被谢枫打断。 对方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冷冷地道:“可能是你的错觉。电梯来了。” 算了,可能也确实不是那么重要。 徐朝跃不禁又朝后望了一眼,跟在谢枫的身后飞快离开。 …… 另一边,门前只剩下了三个人。 时凌看着相当轻松自在,对面前这位高大的陌生来客没有什么特殊的抵抗情绪,看着时夏呆站在原地不动,反倒非常奇怪地瞧着他道:“人都到家门口了,你不请他——邢叔叔进来坐坐?不是你说,是他把你送过来的吗?” 时夏:“……这、这倒也对。” 时凌都开口了,他如果这时执意要把邢渊送走,反而会暴露马脚。 时夏于是清了清嗓子,在不远处的邢渊那投射过来的、带着稍许揶揄的目光中微红着脸,装模作样道:“那,那邢先生进来坐一会儿吧……我给你倒杯水,你休息一下再走。” 浑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那麻烦你了。”邢渊眉头微挑,觉得事情真是出乎意料。 哪怕在门外直接撞上了对方的儿子,他最终还是进来了—— 他假装自己没看出对方面上的尴尬与窘迫,尽管那可能会让时夏觉得为难,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邢渊也不想就此拒绝。 片刻后,男人坐在客厅中的沙发上端,静静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与摆设。 这里就是时夏的住处:小户型的二居室,两间卧室一间给时凌,一间给时夏自己,甚至连个书房都没有。 客厅的面积不大,但处处都能看出被人精心打理过的整洁痕迹,邢渊沉吟着,目光每落到一处,就不禁于脑海中勾勒出时夏曾在那里忙碌过的身影与姿态。 时夏端着一次性水杯走出厨房,轻轻放在邢渊面前:“家里没有好茶……冰箱里只有些饮料,都是小凌爱喝的,你喝点水解解渴。” 这是邢渊第一次来他家。时夏难以克制地感到些许拘谨和放不开,反而搞得好像是他头回来到这里做客,而邢渊才是这个地方真正的主人。 毕竟对于时夏来讲,自己去邢渊的别墅,和对方来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家”,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邢渊那位处于富人区的住处虽然豪华奢丽,却缺少人气,让人觉得那地方对于男人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暂栖之所,注定不会被 投入太多的感情。 但这里的的确确是时夏和时凌赖以生存的避风港湾,他害怕自己在邢渊的面前捉襟见肘,而允许对方踏入自己的庇护之所,同样也是时夏下定了决心才迈出去的重要一步。 邢渊将杯子捏在手里:“没有关系。” “那我再去切点水果。” 他刚才翻了翻冰箱,里面还有好些他昨天早上采购的新鲜水果。刚好,他也可以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有时凌在旁边坐着,时夏连和邢渊对视都需要一定勇气。他可不保证自己能像邢渊这样气定神闲,做什么都滴水不漏。 停了一下,时夏转身,又朝向时凌:“小凌……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不舒服就回房躺着吧,等下我帮你把喷雾找出来……” 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一大一小的男人坐在一起的场景——那画面着实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做贼心虚,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连探索之间,居然觉得两人眉眼间的神韵有点说不出来的像。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时凌的长相大体还是随了时夏自己,几处五官大多柔和精致,唯有那面部轮廓更微妙地带着邢渊的影子,骨相立体,下颌瘦窄、眉骨饱满,更有英气。 之前还没注意,这样一仔细对比起来…… 时夏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他也想不通,时凌的性格一向古灵精怪,连时夏自己都不太琢磨得透,以前家中就算偶尔来了客人,对方也都会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知道这回是吃错了什么药…… “不用。”与之相比,时凌回答得特别干脆,“校医帮我上过药了。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玩会儿手机。” “那好吧。”时夏咬着下唇,不好硬赶,也只得满腹狐疑地重新回到厨房。 邢渊做出依旧在看屋内陈设的样子,饶有兴趣地侧耳听着父子间的谈话内容,什么也 过了几秒,似乎是确认过身在厨房的时夏不会听到自己说话,时凌的声线才犹疑着响了起来:“……喂,你不会是我爸刚交的男友吧?” 对方特意压低过的嗓音依旧轻轻脆脆,透露出不加遮掩的好奇与试探。 邢渊挑了挑眉,难得有些讶异。时夏的儿子居然会主动和他聊天,而且一开口就是如此直白的询问—— 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男友……邢渊琢磨这个词。 有那么明显吗? 年长的男人笑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为什么这么说?” 时凌哼了一声:“我又不傻。你以为我没去过我爸的公司?就他们那个地方,天天坐办公室,哪遇得到像你这样的人——哎,我可没有夸你长得帅啊,你不要洋洋得意。再说了,我们家都好久没来过客人了,以前也没见过他往家里领什么‘顺路’的同事……” 邢渊倒是没想到,时夏的儿子居然这么敏锐。不过既然是青春期的学生,对单身父亲的感情问题敏感一些也很正常。 邢渊也不是没有察觉,从自己一进门到现在,那小美人的视线就一直隐隐约约地投射在他身上。 “唔。”邢渊只得道,“算是吧。” 时凌不依不饶,用一种审视又警惕的目光上下瞧他:“你和我爸怎么认识的?” 那样子,俨然是要替时夏严格把关,生怕他被人骗了。 邢渊觉得好笑,答得倒也坦诚:“我和你爸是大学同学,不过很久没有联系了。至于再一次见到……确实也算是在他工作时认识的。” 时凌没说话了,照旧直勾勾地看着男人,殊不知,邢渊也在暗中观察着他。 这就是时夏的儿子。男人心中思忖,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他本以为,自己面对时夏和另一个男人生育出来的孩子时心情会很复杂,但简单的相处过后,又觉得其实还好。 是因为对方长得很像时夏吗?乍一看去,简直是完全翻版过来的美人胚子——虽然那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某种神态也同样不容忽视。 如果对方长得再像他的另一个父亲一些,自己可能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了。 邢渊想着,不由暗自发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未免太过幼稚。 不过话说回来…… 男人看向时凌身上的高中校服。 对方既然在上高中,今年起码有十六七岁了。十六七年前,不过也才是他们本科毕业没多久的时候。邢渊后来选择了继续深造,时夏却仿佛就此人间蒸发,从A市消失了。 按这么推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后没过几个月,时夏岂不是就已经怀孕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 邢渊蹙起眉头,淡淡地思索着,但又什么都没有显露出来,只是抬起头、四处打量,试图从哪里找到蛛丝马迹的佐证。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客厅内的一架小置物柜上。 柜子分好几层,上边杂七杂八地摆了不少东西:像是旅游纪念品一样的小摆件、相框、小型玩偶、杂物,都被时夏布置得井井有条。 邢渊目光下落,看见那放在柜子最显眼处的一张父子合照。 ——估计是一块儿出去玩的时候拍的,时凌那时候看着比现在更小一点,身高只到时夏的耳朵边上,一大一小的两个美人笑盈盈地互相靠着,身后是碧蓝如镜的天空与湖水。 邢渊心中一动。 他看见柜子上还有几本相册一样的东西,压低了声音询问:“我可以看看吗?” 男人的手指已经抚上了相册的边角,将几本整齐堆放在一起的小册子从一排书籍里抽拿出来。 时凌这会儿已在低头敲着手机,不知道是在跟谁聊天,闻言,才略有些诧异地掀起眼睑:“……随便,你看吧。” 邢渊耐着性子,一页一页地翻起相册。 从第一本外壳最为老旧、甚至已有些发黄脱皮的相簿看起,上面记录满了自时凌出生后的许多照片,再长大些后,才是二人的合照。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在邢渊循着从前往后的时间线翻遍每一张照片之后,依旧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出现。自始至终,画面中都不曾有过第三个人的影子。 邢渊若有所思,将手上的相册全部慢慢推回架子。 “你爸爸……我是指另一个,从来不和你们一起拍照片?”重新回到沙发边时,邢渊状似无意地问道。 “那个人啊。”时凌无聊地撇撇嘴,“你还是问我爸吧,我连见都没见过。” “没见过?”邢渊下意识地重复。 “对啊。”时凌道,“除了我爸,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据说他们分开得特别早。自打我有记忆起,就从来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或许可能见过吧,但我那时候太小了,什么都记不住。” 邢渊没再说话,回想着刚刚获取到的信息。 看相册可以瞧出,时夏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不应当没有保存过任何与丈夫有关的相片。所以,那个男人很有可能在时凌出生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对方甚至可能不知道时夏当时怀孕了的消息——又或许,根本就不是时夏的丈夫。 邢渊的眉头重又蹙了起来。 正在这时,时夏端着水果盘从厨房中出来了。 邢渊本还有些其他问题想问,一见到对方的身影,又把所有话语通通咽下。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把冰箱里有的都准备了点……诶?你、你怎么……” 时夏才将十根纤细白嫩的手指放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就眼见着男人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 他先是惊讶,很快又明白过来:“这就要走了吗?” 竟然还有些不舍。 “嗯,公司里忽然有点事情。”邢渊不动声色地抓过扔在一边的西装外套,搭在自己结实修长的臂弯里,“就不打扰你们了。时先生——” 他思索了两秒,装模作样地换上时夏之前用来称呼自己的措辞:“我们改天见。” “……好的。”时夏跟着他一路走到门边,先是回头瞧了一眼,确认时凌没有在往这边看,才松懈下来,轻轻攥住了对方的袖口,“那你路上小心。” 邢渊离开了。 望着对方消失在楼道内的背影,时夏总觉得对方的步伐有些匆匆。大概是真的有事要忙吧—— 也不知道下次见面,又要等多少天了。 时夏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关上门,转过身来。一回头,却被时凌吓得倒退半步。 对方正在看他。 小美人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一只手举着叉子,将切好的水果块往嘴里送。 时凌神情复杂,咀嚼间将脆生生的水果咬得咔嚓作响,不满地含混着嗓音道:“……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