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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相识/赌局开始

    揽月山庄,是离王城不远的一处云岚阁私产,八月正值酷暑,庄内却温度凉爽风景宜人。言时舒于便于庄内凉亭中同自己对弈。

    说起云岚阁,在中原江湖中则尤为神秘,十几年前中原江湖可不像如今这般平静,各门派争斗不止,灭门惨案不时发生。

    云岚阁这个原本在西域的门派就是此时出现在中原,一开始中原江湖自持身份皆看不上从西域而来的人。除了这类原因更重要的是云岚阁中所有人都擅长巫蛊之术。

    蛊之一词,这在中原可是大忌,上到皇室下至平民皆对此避讳不已。

    一开始有想出风头的门派瞧不上西域蛮人,派人上其门派寻滋挑衅后被灭族,几个大门派联合欲灭之后掌门被俘。

    云岚阁掌权人言无倒也没为难众人反而道:“云岚阁是在下一手创建,巫蛊乃我族世代延续,若非自保不会以此害人。在下只是想在中原待上一段时日,还望各位海涵。”

    众人见阁主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羞愧答应,言无见此满意当下将人放回。

    至此,云岚阁一直成为中原江湖中一个神秘的门派,有强大的实力,财力雄厚行事却极为低调。甚至隐秘行踪进而逐渐被人忘却,成为饭后闲谈,直到三年前云岚阁换了一位阁主。

    外界不知云岚阁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如今这位阁主名为言时舒,言无唯一的徒弟,是位中原人。年仅17便成了阁主,是个极难对付之人,更有甚传言道是他杀了自己的师傅。

    言时舒一改上代阁主处世之道,阁中教徒得了命令不再藏于暗处,常以蛊术害人,为完成任务不择手段。

    如今的云岚阁早已变成了江湖情报处,不管出处,不论善恶,只要给了银子任何想知道的事都可以帮忙调查,刺杀护送无所不为,已然成为亦善亦邪的门派。

    “阁主,太子已派人送信至云岚阁,同意见面,时间为三日后。”

    说话的人是伏术,西域南羌人,身材高大,五官挺立,有着南羌人独有的青色眼眸。为言时舒心腹,年长他两岁,二人一同长大,幼时言时舒曾救伏术,因而他从不担心伏术会背叛自己。

    “你觉得太子如何?”言时舒继续摆弄手上棋子道,他一向不会质疑自己的决定,可与皇族结交的风险之大,惹怒皇权的后果不是江湖门派可以承受的。

    “属下觉得阁主此举虽冒险,却是最快的法子,阁主近来动静太大也需要遮掩一二,素闻太子与皇帝不和,这是极佳的办法”

    “我原以为当上阁主,所有事情便会迎刃而解,却没想到连近那人身旁都万难。”

    一声叹息,言时舒低估了权势,以江湖的势力如何能与那人对抗。

    “这不是阁主能预料的。”

    伏术抬头望向言时舒,在人后言时舒一直是不在意仪表的,身着红色便衣,头发随意束于身后,一身慵懒之意。

    “罢了,这些事提了也无用,伏术,三日后你去隋州查一个人。”说着将一副画像放于桌上。

    伏术没有看画像急道:“三日后与太子会面,属下要在这里保护阁主。”

    他一向极为听话,为数不多几次违令也是会危急言时舒性命。

    言时舒微不可查挑了挑眉毛,这倒是意料之中了,他自是知道伏术的担忧,多年来自己行事狠戾决绝,身边早就没多少值得信任的人了。他起身走到依旧跪着的伏术身前,抬手抚摸伏术随意绑起的头发,如这人一样坚硬却意外的衷心,帮言时舒处理了许多事。

    “呵,如今我还需要你保护吗?伏术,你知道的我最信任你了,别让我分出精力安抚你了,去隋州吧,那里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是啊,如今的言时舒今非昔比,他才19本不该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内力。内力是练武之人的根本,非勤加苦练短时间难以有如此快的提升,他为达目的用了阁内禁术,如今有绝对的实力保护自己。

    “属下逾矩了,阁主保重。”说完拿起画像看了眼言时舒便离开了,若仔细观察,画像中人眼睛与言时舒无二……

    三日后,言时舒早早起身洗漱换衣,挑了件淡青衣物,更显得言时舒一身清冷之意,没有过多点缀只木簪绾发配了块玉佩。

    言时舒望向镜中,他的五官已经很柔和了,皮肤是许久不见日光的白皙,纤长手指伸出在口脂上粘了点抹于唇上,又在眼尾出蹭了蹭,一副惑人之资。

    服侍的婢女碧竹几人在旁边侍奉。

    “好看吗?”言时舒随口问道。

    “阁主自是好看的。”碧竹闻言下跪谨慎回答。

    “世人皆如此,容易被虚假东西迷惑,失了心发了疯,进而生出怨怼毁灭之感。”似有些嘲讽在里,不知话中人指谁。

    碧竹与其她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回答。

    言时舒但也没真想听什么,说完便起身赴约了,传说中那位阴晴不定的太子殿下。

    东宫门口,言时舒掏出请柬给看门侍卫,得知是太子客人,忙将人迎进,由总管江清带其拜见太子,江清在看见言时舒样貌后,不由得在心里嘀咕如何除了皇后,他还没有见过长的这样好看的男人。

    言时舒从进门时便谨慎观望了下,到底是太子居所,极尽奢华守卫森严。作为未来王朝继承人首选太子的安危涉及到帝国的发展,尤其是在没有竞争者的情况下更是权势滔天。

    宣桦殿,太子会客之地,江清待人进入行礼道:“殿下,云岚阁阁主奉命觐见。”说完站于一侧。

    言时舒紧跟其后跪地道:“在下言时舒拜见太子殿下。”

    萧逐钧在言时舒进门时便看愣了,人都有欣赏美的本能,尤其是言时舒这样容貌昳丽,堪为天人。

    “平身”坐下后又道:“其他人都下去吧。”

    待屋内只剩二人时萧逐钧方道:“起身吧”

    “谢太子殿下。”此时言时舒才可以直视太子,传言倒也不能全信,太子身材高大,相貌中上一身尊贵全然不是庸人之资,与这样的人打交道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用过于拘礼,前几日曾有箭矢射入东宫,可是阁主命人所为?”

    “正是在下,在下也是有不得已之苦衷,才敢冒死如此,还望殿下海涵。”言时舒跪地求饶道。

    从萧逐钧的角度看言时舒下跪,能清除看到其紧握不安的双手,上挑眼尾殷红,萧逐钧看着那一抹红出了神。

    “罢了,念你事出又因,孤不做过多追究了,阁主冒险见孤所谓何事。”

    “为报在下师傅的灭族之仇,那人位高权重乃是内阁首辅王谦祈。”

    “王大人?他为官清廉且不与人为敌,阁主可有证据?”这倒令萧逐钧意外了,王谦祈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此人如何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此人因一己私欲屠杀了纳佑部落,只有在下师傅和少数族人逃出。”

    “所以你这是为师傅报仇,可据孤所知,云岚阁的上代阁主是你亲手杀的?如今冠冕堂皇的报仇,言时舒你是在耍孤吗?”

    萧逐钧惊于其容貌,可美则美矣,若犯了忌讳一样留不得。

    听着话中杀机言时舒依旧抬头平静直视道:“我是杀了师傅,可我与王谦祈也有私仇,他害我生父,此仇不报,我愧于生父。”

    接下来二人都未出声,似是很长时间又或是一瞬,言时舒手心出汗等待着审判,他在赌,用这副躯体来赌太子的恻隐之心。

    萧逐钧审视着,看着言时舒毫不退缩且并未多言,良久道:“孤姑且相信,可孤与王谦祈并无私怨,孤凭什么帮你?”

    言时舒赌赢了。

    “话已至此,倒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言时舒毫不畏惧抬头直视萧逐钧,他已经等不下去了:“我要他死。”

    “这简单,杀他可以,可孤能得到什么?”萧逐钧走上前去手指挑起言时舒下巴摩挲道。

    言时舒濡湿双眸,眼尾是化不开的红,伸出手指腹在那儿按了按,感受指下轻颤滑腻触感,身体的微微颤抖出卖了主人的紧张,萧逐钧嘴角上扬,这个交易似乎有点儿意思。

    言时舒跪着不动令他轻薄只道:“但凭殿下开口。”

    萧逐钧似不满他的回答,手上用了点劲儿,换来对方偏头离开,落在空中的手指收回暧昧气氛瞬间乌有,萧逐钧眯眼冷道:“是孤在问你,你能给孤什么?”

    “权利人手太子必不会缺,金银财宝怕是也不屑,那不知在下可入的了太子的眼?”言时舒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赌上这具身体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他甘之如饴。

    “你要用自己来做交换?阁主真的令孤意外。”

    “在下不才,自知有几分姿色,与殿下相伴乃是在下的福分。”

    “呵,不过是用身体做交易罢了,阁主何必说的像是倾心孤似的。”

    没理会萧逐钧话里暗讽言时舒忙问道:“那太子可是答应在下了。”

    “且看你表现。”言时舒要杀的人于他而言什么重要的人,萧逐钧向来不做让自己吃亏的事。

    此行言时舒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并未急着离开,起身又道:“殿下可知巫蛊之术?”

    这是极为冒险之法,将此时说出先前所议便毫无意义,更甚者很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听到巫蛊二字萧逐钧瞳孔猛缩,拔起一旁佩剑指于言时舒咽喉处,往前一点便可取他性命。

    “阁主慎言,此等邪术阁主如何得知?”

    “纳佑一族世代皆善巫蛊,因此几次招来灭族之术。言时舒自幼得师傅传授,知其一二,若殿下不嫌弃,在下愿率众人效忠殿下,若日后有任何不利,皆由言时舒一人承担。”

    萧逐钧清楚言时舒此举,就算今日他不说,自己也能查到,与其那样言时舒主动开口可就是两种结局了,他在将自己的弱点全盘托出以示忠心。

    “阁主如此,孤若真杀了你倒显得孤狭隘了,今日之事孤不希望第二个人知道,下去吧。”说完将剑收回,巫蛊?萧逐钧厌恶此术,却不会恐惧这些。

    “是,在下告退。”

    待人走后江清进来,他在门旁隐隐听见里面争吵心都揪了起来,虽说太子武艺高强,可见的到底是江湖中人,江清生怕太子有什么闪失,却不敢多劝。

    “殿下觉得此人如何?”江清见太子一直看向门外,便小心询问道。

    “年纪轻轻敢杀师傅夺位,一个中原人能令西域蛮人臣服,绝不是泛泛之辈,且此人也是位赌徒,连自己都敢赌进去了。”

    “老奴逾矩了,那他找殿下所谓何事。”

    “内阁首辅王谦祈,他想要此人的命。”

    “王大人?那可是殿下的人,一个江湖中人竟敢如此,殿下此人不可留啊!”江清原以为言时舒是个攀附权贵之人,没想到是如此城府极深。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拿自己来换,与孤合作,如此倒也有点意思,父皇不是也善于此道吗?”

    江清知道太子此举八成又在与前事过不去,遂不敢多言。

    言时舒离开东宫后,只身在城外漫无目的的走着,看周围人来人往,忙于生计。忽然一幼童疾跑撞向了他,言时舒不知为何没有避开,任其撞上在衣服上留下脏污。

    那孩童跌落在地,言时舒还未开口,便有一妇人抱起孩子连忙赔礼道歉。

    妇人见言时舒身着华丽,只当是哪家贵公子道:“公子赎罪,幼子顽劣,冒犯了公子,求公子开恩。”

    言时舒自不会与之计较道:“无事,日后别在闹市奔跑,免得冲撞了行人。”妇人麻衣着身,孩童衣物尽是补丁,该是贫苦之人。

    给了其一锭银子换来跪地道谢,自己仿佛真的成了大善人不由自嘲一笑。

    他们过着平凡的生活,享受短暂一生的喜怒哀乐,走着走着言时舒又觉得自己与他们实在格格不入,施展轻功回了云岚阁,他该去的地方。

    言时舒羡慕这些人间烟火,却永远不能摆脱命运的枷锁,蛊虫入体的那一刻,一切皆成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