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峰回路转
翌日，因着昨日的不愉快，李长生并没有露面。李小五出面，驾着马车护送张医师和李福往村里驶去。 一路上，李福将李父的症状向张医师大致描述了一下。 张医师是个约三十出头的男人，师从名家，听了描述心里已有了个大概的底。说道大概有七成的把握，具体还得看诊再说。 李福没想到困扰父亲多年的病在这医师的眼里如此容易，听他描述，七成已经是极大的把握了。随着马车驶入村里，不由得心情越来越激动。 但是还未到家，就听闻家里传来很多的吵闹声。 待到家门口，院子外面围了一圈邻居。 李福心里更加不安，快步往里走去。只见屋内狼藉，像是被人翻了一通。 李槐和李荷一边哭一边整理杂乱的房间，看到李福进来了，忙跑过来抱住。委屈的控诉道：“哥，那个天杀的小偷，他把少爷给咱的钱偷了。” 李福闻言快步向屋内角落走去，使劲的扣墙角，没看到，银子，没了！他要给父亲治病的银子没了！一时之间，心情大起大落，一下跌坐在了凳子上。李医师还在外面等着呢，他该怎么办！ 院子外断断续续传来乡亲们讨论的声音。 “他们家都穷成这样了，怎么还招贼了呢。” “就是，这贼怕不是眼瞎了。” “你们还不知道呢，前一阵子福娃子认识了个公子，那公子看衣着就是个富贵人。” “对对对，自从那公子住进他们家，福娃子时不时就从镇上买东西回来呢，这贼可不就惦记他们家呢。” “昨天福娃子又出门了，家里孤儿寡父的，这贼可不就下手了嘛。” 李福听及此，内心不由得有几分愧疚，终究是自己太过疏忽了。 此时从后头赶过来的李小五和张医师听了院外的讨论，终于把事情理解得七七八八。 不过李小五只是少爷派过来赶车的，此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道“李大哥，莫急，这小偷这么了解你们家的情况，定是村里人，等张医师看完诊，我就带你去报官吧。” “我们张家看诊都要先收钱，你要是交不出钱那就算了吧，我今日还得赶去下个镇子呢。”李医师只觉得晦气，原想着这汉子和李少爷认识，又有李少爷推荐，虽然穿着朴素，但医药费肯定是有的，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张医师，您也知道我们这山沟沟里没什么大夫，您是第一个说我爹能治的，您先帮我治吧，我给您打欠条行吗，之后我一定给您还上。”李福勉强振作起来，这个救治机会他盼了多久，现在就在眼前，真的不能再错过了。 旁边的李槐和李荷听到父亲的病有救，也一同过来哀求着。 张医师明显有些不耐烦，道“我只是看诊就要五十两银子，后续还要花费药钱，你给的起吗？况且你钱都被偷了，还不一定能找回来。”随后对李小五道“小哥，麻烦你转告李少爷，少爷要我来看诊，我给少爷个面子，但这面子他接不住，我也只好走了。”言罢就要往外走。 李小五见这局势僵持，有点为难。但转念一想，少爷对李福如此和颜悦色，想必是把人当好兄弟对待的。少爷叫自己过来，不就是要他帮衬着李福嘛，要是少爷知道事情搞砸了，不得削他。于是道“张医师留步，不如这样，您先给看诊，随后随我回李宅取钱，怎么样。” 见张医师有点犹疑，他又道“我们少爷和李大哥情同兄弟，他绝不会放任不管的，您放心。” 他望向李福道“李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李福听闻此言，不由得有些犹豫。李少爷已经帮他太多了，他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况且李长生对自己抱有那种心思，要是他又找人借钱，那就更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李槐和李荷不由得开心的看向李福，道“大哥，李少爷肯定会借咱钱的，你快答应了吧。” 李福正欲答应，突然听得隔壁一阵咳嗽声，随后传来李铁柱虚弱的声音 “是阿福回来了吗，你来爹这，爹想和你商量商量。” “烦请张医师再稍等一会，我有几句话要和阿福说。” “三丫头，你去给张医师和小五兄弟沏壶茶。” 李福推门进入隔壁，看着躺在床上日渐消瘦的父亲，内心酸涩。勉强挂起个笑脸，道“爹，那个张医师是镇上张家医馆的名医，咱的病他肯定能治呢。” “阿福，你听爹说，爹就是烂命一条，不值得你花这么多钱去治的。你看咱们村里那家人治病花这么多钱啊，咱穷人有穷人的活法。”李铁柱枯瘦的手搭上李福的头，眼神怜惜。 “不会的，爹。我救了李少爷，他会借钱给咱的，你信我，我一定会治好您的。”李福坐在床头，将头上的手拿下来，瘦得能看见骨头，他只觉得心如刀绞，是他太没用了，照顾不好父亲。 “你以为你单靠这救命之恩就能借到吗？你靠什么去借，他又凭什么会借给你？我不准你去！”李铁柱压着声音，愤懑的说到。 “为什么不让我去？我们兄妹几个为了治好爹你的病盼了这么久，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要？” 李铁柱听李福执意要去，压低声音又气又急道“一个多月前，你在村长家吃席吃醉了，那天李少爷和你，我都听到了。你糊涂啊你，你现在还要去麻烦人家，你这不是羊入虎口？” 李福只觉得有如一道惊雷劈下，在他的脑海里轰隆作响，将他的思绪搅得七零八碎。父亲他都知道了，他知道了。那段隐秘又羞耻的往事，他原本想将之尘封的，现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父亲提起。 “是我拖累了你们，原本你们应该过得更好才对。不要再为了我去找李少爷了，我就废人一个，不值得。” “父亲！阿槐和阿荷小小年纪就没有母亲了，您难道还要让他们没有父亲吗？”李福心意已决，下定决心一定要给父亲看病。 李铁柱听闻此言，急火攻心，竟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