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互道别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互道别情 严惟洲又细细询问那人的身法手段,但方云漪当时连那人的影子都没看清,委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严惟洲说道:“靖太昌这两次谋干大事,身边只带了裴、黄、邢三大香主。我只道他手下更无其他高手,不意还有这等硬爪子。” 方云漪说道:“说不定无涯盟立了千儿八百个香主坛主,从前散落在四海各地,并未天天跟在盟主身边打转儿。这会子听说盟主遭擒,他们才赶来救人呢。” 严惟洲想了想,说道:“正邪之间必有一场大战,这人日久总要露出庐山真面目。” 方云漪说道:“我本想着远走高飞去天竺,不成想还是跟无涯盟纠缠不清,好似狗皮膏药甩都甩不走,当真恼人。” 严惟洲反问道:“天竺?” 方云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万俟兄弟和东迦罗的计划简要说了。 严惟洲眯了眯眼睛,说道:“那天在小龙山,我问你要不要跟我走,你说你不能,怎么你又愿意去天竺了?” 方云漪抱膝坐在树洞里,垂眸望着地下一堆落叶余烬,低声道:“我是为了他们,他们也是为了我。” 严惟洲的目光也转向那炭黑灰烬,默然不语。 方云漪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鬼门峡谷的?” 严惟洲盘腿坐在地下,两手扶着膝盖,低声说起缘故:“那日我离了小龙山,不一日赶到溟烟山脉。我本想着无涯盟总坛既然在此,那些魔修终日进出,沿途必会留下痕迹,只要捉到一个活口,或是慢慢搜寻过去,总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窝巢。 “不料那溟烟山脉纵横千里,我找了三两日,连一个活人都没看见,至于车辙蹄痕足迹,更是毫无线索。 “后来我想,鬼门峡谷既然是‘峡谷’,那必是极为低洼险要的所在。我一径儿寻找山沟山谷,就这么在溟烟山脉中越走越深。 “昨日,我观得远方有南北双峰耸立插天,其中必有险峻山谷,于是一路寻来,果然闯入一片极为幽深的峡谷。 “我步入其中,只见四下里鬼火磷磷,荒草丛生,折枪断剑不计其数,又有累累骷髅骸骨,人族妖族皆有之。我走到峡谷中间地带,看见一块半塌的石碑,写着‘鬼门峡谷禁地入者死’,我方才确信我找对了地方。” 方云漪又佩服又惊叹,说道:“可真有你的,居然就靠一双脚胡走乱闯,硬生生找到了鬼门峡谷。”回思方才绝壁栈道一路走来惊心动魄,又道:“原来这底下的峡谷恁地荒凉恐怖,却怎么会有那许多骸骨呢?” 严惟洲说道:“想是那无涯盟因地制宜,历年来或是抗拒外敌,或是处决盟中不听话的魔修,或是折磨人质对头,就是将他们推到峡谷之中摔死了事。经年累月下来,那鬼门峡谷就变作了大坟场。” 方云漪想象那等残忍画面,不禁脊梁骨爬上了一股寒气,望了望对面山峰,说道:“亏他们还敢把总坛建在山上,夜里能睡得着么?” 严惟洲说道:“我猜想,无涯盟总坛必定构筑在南北双峰的峰顶,只是不知双峰之中哪个更加关键,于是任意折向南方,攀上南峰山脚,却发现无涯盟设下重重碉堡铁门,把守得甚为严密,再到北峰一看,也是一般情形。 “若要硬闯,他们自然拦我不住,但我单桥匹马杀进无涯盟总坛,又不能把他们一锅端了,不过白费力气。那时已是今日傍晚了,我仔细记下双峰的防守布置,准备回来传信给你们。” 方云漪点了点头,说道:“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严惟洲说道:“谁知我正要从北峰下来,忽见一队魔修武士匆匆到来。 那碉堡的守卫询问他们有何要事,那领头的武士拿出一枚黑豹石符晃了晃,说道:‘盟主派我们上北峰看守龙太子。’ 那守卫疑道:‘盟主不是要亲自对付龙太子吗?他老人家前两天将龙太子押来囚禁的时候,还特特传令下来,说过不许任何人去看他呢。’ 那武士不耐烦道:“靖盟主贵人事多,这几日忙得很,没功夫整治那龙太子,所以派我们看守囚室,免得盟中有些不老实的人阳奉阴违,轻举妄动。’ 那守卫还要再问,那武士就举起黑豹石符,厉声道:‘见符如见人,你连盟主之命都敢违抗吗?’ 那守卫只得升起铁门,放他们进去。” 方云漪听得津津有味,说道:“原来靖太昌憋着一肚子坏水,确实是想狠狠整我一顿,只是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勾当,把我丢在那密室十多天,他都顾不上过来看一眼。” 严惟洲说道:“你是靖太昌最仇恨敌视的人,他怎么会撇下你不理会?我猜他不是腾不出手来,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方云漪想了想,说道:“你是说他功力未复吗?” 严惟洲点点头,说道:“那一日在武威关,靖太昌意欲为你种下混元魔王符,不想害人反害己,到头来大量损耗了自身功力。他被狐狼二族联手擒住,现在看来自然是有意为之,是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引诱你们放松警惕,后来才能在营地中出其不意把你抓走。 “但我想,靖太昌逃离武威关之时虚弱无力,并非全是假装,只怕他内功根基确实大受折损。如今他把你抓回了总坛,但总要自己恢复万全,才能来整治你。 “而无涯盟中勾心斗角,只怕也不太平,所以他又派武士来看守,那不是为了防你,而是为了防备无涯盟中异心之辈,不想刚好为我引了路。” 方云漪两手托腮,笑问道:“你本来不打算闯这龙潭虎xue,可是听说我被抓了,你就来救我了,是不是?” 严惟洲随手折了一根草梗,轻轻拨了拨那堆余烬,灰烬滚滚而落,暖烘烘腾起一股热气。他低低嗯了一声。 方云漪面露微笑,催促道:“后来呢?你接着说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严惟洲说道:“我当时心里有些怀疑,便施展轻功,跟着这群武士进入铁门,一路上潜踪蹑迹,尾随至半山腰处。他们掉头折向小路,不久就爬上空中栈道。每个人腰间以绳索相连,又带了钉靴飞钩之物,行动得十分缓慢。 “我远远跟在后面,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才来到那鬼井密室的洞外。 “他们各执兵刃分守洞口洞外,我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们有别的动静,于是从栈道现身,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打发了。” 严惟洲和方云漪离开密室之后,若要原路下山,只怕龙太子逃走的消息传出去,总坛各处岗哨加倍守卫,群魔倾巢而出漫山遍野到处搜寻,他们不熟悉道路,看来难以轻易脱身。所以他干脆领着方云漪先上山来,看看动静再定行止。倘若能擒住一两个厉害角色做人质,那就方便得多了。 方云漪则想:“他嘴上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当时情景必定十分凶险。那栈道狭窄是不必说了,洞口内外也都局促逼仄,又临着万丈深渊,就是寻常走路都难受得紧,他还要和那些武士性命相搏,可真是惊心动魄。”不由得叹道:“你可真是厉害,我如今虽学会了龙华神功,但也难以望你项背。” 严惟洲说道:“你从没有过一门心思苦练武艺,自然难以达到最上乘境界。” 方云漪说道:“可我爹爹从前也不如何苦练狠学啊。” 严惟洲说道:“他老人家是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凡人如何能比?” 方云漪笑道:“你老人家也不差了!”又问道:“你把那些武士都送到峡谷去了,后来如何研究出了那密室机关的启动之法呢?” 严惟洲说道:“我走入山洞,发觉洞中有许多岔路。不过他们前几日送你进来的时候,在地下曾留下足迹、火把灰烬种种痕迹,我由此寻到了那云母机关室。 “只见墙前立着三纵三横九块绞盘,其中几块有拧动过的指纹印迹,就知道是开启囚室的关键所在,但不知是何种顺序。 “这个时候,我听到天花板传来一阵微响,我跃起身来,听到了沉重水声。我又见那墙壁上有些木臂滑轮正在依次滚动,于是反过来推想绞盘的顺序,连着试了几次,终于打开了机关。” 方云漪把自己在密室练功一节儿说给了严惟洲听,笑道:“幸好我练成神功,自行挣脱了铁链,才能潜入井底鼓捣那块砖头,然后反向催动机关,帮助你看出了门道。”想了想,又道:“也幸好那云母机关室里并无什么毒辣陷阱,否则你要是碰错了绞盘,两面墙壁就向中间挤压,要把你夹成rou饼,或者放毒箭放毒水要害你,那可就糟糕了。” 严惟洲淡淡说道:“毒箭毒水也没什么可怕的。至于其他机关么……人力终有穷时,那密室的水井机关固然巧妙,构筑却是太过复杂,还要在山体中凿出极大洞xue来运水、储水、放水,料来并无更多地方安置其他陷阱。靖太昌又用锁链锁住了你,他哪里想得到会这么巧,我们竟然‘里应外合’破解了机关。” 方云漪高兴极了,笑道:“严圣仙,你又救了我一回,这其中固然是有许多机缘巧合,也有我出了一点微末之力,但还是多亏你有恒心有本领。”话已出口,又掩唇说道:“哎呀,我又叫错你啦。” 严惟洲神情淡然,方云漪笑道:“我叫你圣仙叫得顺嘴了,总是改不了口,以后我叫你什么好?” 严惟洲反问道:“我没有名字么?” 方云漪笑道:“你是前辈高手,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敢直呼你的尊姓大名!” 严惟洲不言语了。 方云漪笑道:“你想要我怎么叫你呢?” 严惟洲说道:“这些都是小事。你歇一歇罢,等到天亮,且瞧瞧靖太昌他们有什么动静。” 方云漪笑道:“好。” 那榕树树根宛似组成了一堵厚厚的墙,严惟洲背向后靠,闭目养神。忽听得窸窸窣窣落叶碎响,但觉一具温暖的身子挨了过来,接着肩上一沉。 严惟洲侧目看去,方云漪屈膝坐在他身旁,悄悄将头枕在了他的肩上,两只手又轻轻抱住他的胳膊。 严惟洲低声道:“怎么了?” 方云漪闭着眼睛,低声道:“这山上风好大,冷得我慌。” 严惟洲心想方云漪在那密室关了十来天,必定惊惧交加,孤单忐忑,如今见到了熟人,自是分外依恋,因此没有挣动。 方云漪见他没有推开自己,心中暗喜,双目犹闭,嘴角却忍不住浮现笑意,小小梨涡浅浅凹陷。 严惟洲忽然问道:“方云漪,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高兴?” 方云漪睁开明亮的双眸看向他,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对视片刻,方云漪慢慢凑向严惟洲。 严惟洲意态沉定,不退不进。 方云漪便试探着咬住他的薄唇,含在口中慢慢吮吸。 严惟洲合上双眼,感到方云漪的唇瓣温软湿润,十分舒服。 不一会儿,方云漪那灵活小巧的舌尖,又有力地伸入他口中,四处挑逗他的唇舌,吻得愈发深入。 严惟洲伸手揽住了方云漪的腰。 方云漪轻轻哼了一声,一翻身就骑到了严惟洲腿上,双手抱住他的头颈,让他抬头与自己继续亲嘴。 严惟洲果然抬起下巴,两人头颅不断移动,唇舌亲密,甜唾溶心。 方云漪脸色晕红,腰身轻轻摆动起来,屁股左摇右晃,在严惟洲胯间不住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