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小舒,我好想你
马上要过年了,不论帝都还是清州,都是一片热闹景象。 这两天又下了几场雪,顾星舒那晚回来又病了几天,如今他被贾氏勒令卧床休息,要是过年伤风还没好,那他就一个人在院子过年。 顾星舒无法,只得每天待在屋子里,偶尔想出去看看雪景,摸瓜那大体格二话不说将他扛进屋,春竹顺滕则站在一边为他加油。 今天好不容易出了太阳,他按时吃了药,吃了饭,晌午时终于让他出门了。 他的院子不大,但堆个雪人绰绰有余。 “公子,这个披上。”春竹给他换了一个更厚的大氅,“刚好点,再生病夫人可要扣我们月钱了。” 本想拒绝,因为这个披风确实太重,又妨碍他行动,但一听要扣钱便乖乖穿上了,毕竟……他也穷。 大雪连着下了几天,虽然出了太阳但没融化,顾星舒带着三个人蹲在院子里滚雪球,墙头探出两个脑袋,活像鸵鸟一样四处张望。 顺滕耳朵动了动,突然起身看向墙头,见那两颗脑袋正在望他们这边,顿时无语凝噎。 “……公子,你说文老板像不像那街上乱窜的耗子?” 顾星舒随口一说:“是挺像的,贼头鼠脑。” 顺滕假装没看到,蹲下捏了一个拳头大的雪球,趁着顾星舒不注意的时候“咻”一下直直朝着那两颗脑袋砸去! “哎哟!” 只听一声惨叫,接着“扑通”一声,像是什么重量级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吓得顾星舒赶紧站起来将手中的雪球藏到身后,他以为是顾诞回来了。 结果转身一看,哪里是顾诞? 地上趴着的分明是文祖福,还有墙上挂的楚萧! “三郎……救命啊!你家猴跟我有仇似的,你管管啊!”文祖福不仅挨了一雪球,还被楚萧情急之下一脚踹了下来,太可怜了。 顺滕无辜道:“呀,这不是文老板吗?你怎么趴在地上呢,还没到过年时候呢,不用给我家公子行这么大的礼。” 春竹偷笑,站在顾星舒身边小声问:“公子,要不让文老板和他朋友回去吧?” 顾星舒望着朝他走来的楚萧嘴角抽了抽,让文祖福回去可以,可就怕某人不肯:“罢了,去备茶,再让厨房做点小吃。” “好嘞。” 楚萧也不管趴在地上的文祖福,从墙上跳下来,背着手漫步过来,拱手行礼笑道:“三郎,好久不见。” “……黄兄。”顾星舒点了点头,看了眼文祖福,又看了眼墙,忍不住气恼道,“下次黄兄若是想来,方可从我顾府大门进来,没恶犬,不烫脚。” 楚萧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三郎这是在邀请我常来?” 顾星舒:“……” “没问题,一定会常来的。”楚萧看了眼地上的雪球,蹲下捧了一把雪捏在手中,“三郎,你这个雪球滚大了。” 顾星舒气冲冲蹲下,把自己的那颗雪球挪在自己面前:“难不成黄兄见的雪人屁股脑袋一般大?” 楚萧并不觉得尴尬,指了指他手中的雪人身子说:“我以为三郎是要做一头雪猪呢,是在下见识浅薄了。” 顾星舒:“……” 因为两个……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顾星舒原本灿烂的心情顿时变得苦涩起来。 楚萧和文祖福非要参与进来,也不知道是谁先起了头,还是谁说了一句“我们比赛吧?”于是本来只是闲暇时间的兴趣变成了后来的三人比赛。 一个时辰后,顾星舒院子里的雪基本都不见了,而在他门前多了三个雪人,也不能说那是雪人,总之那是三个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大笑的四不像。 顾星舒滚的雪人确实像猪,楚萧滚的雪球像蛤蟆,至于文老板的最好认,他就认钱,所以他堆了个自己,其它不好认,众人是从那雪人脖子里的金算盘认出来的。 回到屋内,热气顿时包围了三人,文祖福踢掉鞋子直接钻进了顾星舒被窝里,他向来这样,顾星舒也见怪不怪,只将他鞋子摆好。 转身瞬间感觉一个人影闪过,再回头一看,地上又多了一双黑色鞋子,顾星舒猛地看向他的床,发现楚萧也爬到了他床上。 顾星舒太阳xue忍得生痛,深吸一口气。 “三郎,你的被窝还是那么暖和!”文祖福穿的单薄,他本就不喜欢穿太多,今天来之前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堆雪人的。手脚冻得冰凉,他又不想认输,一直忍到现在,终于可以暖和了。 楚萧一样,他们今天来是找顾星舒要酒喝的,并不想堆那什么所谓的小雪人。 “三郎,你冷吗?要不要上来暖和一会?” 顾星舒心想冷你妈呢! 老子床都被你们霸占了,冷了还能三人挤一张床不成?! 顾星舒不理俩人拂袖而去,楚萧看了眼自己鞋子没被顾星舒捡起来,撇撇嘴有些失望。 春竹过来将楚萧和文老板湿透的鞋子拿过去干烤,又换了新的木屐给俩人备用。 “公子,先喝点姜水暖暖身子吧。”春竹替他拿下披风,顾星舒终于轻松了许多。 他忍不住抱怨道:“这大裘太重了,而且保暖也一般,下次不用给我准备这个了。” “那可不行。”春竹笑着说,“这虽然重了点,但是夫人亲和大娘子亲自缝的,夫人可说了,这个出门一定要让公子穿上,若是不穿……” “不穿就扣你们三月钱。”顾星舒颇为无奈,他自己都记住了,只要他不听话,娘亲就扣这三孩子的月钱。 “对,所以公子为了能吃到零嘴,就必须穿。”春竹将披风拿过去挂在衣架上,转身这才看到自家公子床上躺着俩人,心说好家伙,这俩爷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顾星舒在外面喝茶吃点心,里面俩人有些昏昏欲睡,顾星舒这床太暖和了,地龙又烧的旺,他们都不想离开。 楚萧推了推文祖福,小声说:“去喊三郎过来睡觉,外面那么冷,他生病不能再受风寒了。” 文祖福迷迷糊糊点了点头,起身光着脚去把正在吃点心的顾星舒强行拉了过来。 “我不睡,也不困,你们休息便好。”顾星舒还惦记他那两口没吃完的点心呢。 文祖福就不干,拉着他让他坐下,还专门给他把鞋脱了,随后把顾星舒往里推了推,自己也挤了上去。 “顾三郎,别动了,让我睡会。”文祖福呢喃道,“昨晚没被小娘子折腾的没睡好,好困啊。” 顾星舒:“……” 他就这样被无缘无故拉上了床,还被挤在两个男人中间,床虽然不小,但三个成年男子躺在上面就显得太小了。 他翻身也不是,不翻身也不是,左边对着文祖福流口水的脸,恶心,右边对着不说话已经熟睡的楚萧,反胃! 哪个都不是他想面对的。 翻来覆去,思绪纷繁,他根本睡不着。 楚萧就这么突然又出现在他面前,虽然他现在是顾衡,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当今皇上,更不知道顾星舒是谁,和楚萧有什么关系。 但顾衡的灵魂里住着他,顾星舒。 他清楚的知道上一世俩人是什么关系,颠鸾倒凤,不知节制彻夜不眠。 如今再次躺在一张床上,他只要稍微侧侧头就能看清楚楚萧那让人窒息的美貌。若是有人问大楚有什么值得让人垂帘的,他想第一个就是楚萧了吧。 这个男人不仅长得风华绝代,甚至还是大楚的主宰者,他拥有万里河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小舒……别走。” 顾星舒脸色倏地一变,他僵着身体不敢再动弹,因为楚萧的胳膊搂住了他。 良久后那人没再动作,顾星舒这才轻轻吐了一口气,而眼眶却不知不觉红了。 原来,在他睡着的时候,也会梦到自己吗?顾星舒忍不住想,是不是楚萧心里其实还是爱着自己的,只是,他有不得行的苦衷才会那样做呢? 不会的,楚萧不会爱他的。 顾星舒翻了个身背对着楚萧,眼眶湿润,泪珠再次汹涌而出。 楚萧爱任何一个人,唯独不爱他顾星舒,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有价值的东西,等他的价值利用完了,也就没用了。 所以他替楚萧平定叛乱,收回失地后,他就得死,因为他是顾星舒,只因为他想为了心爱的人坐稳皇位而自作多情,所以他该被乱箭射死了。 如今想想也是觉得可笑至极,哪个君王会娶一个男皇后? 楚萧好像在找热源,又往他身边靠了靠,这次甚至搂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后颈,轻声说着梦话:“别走……我好想你。” 别走,我好想你。 顾星舒心理建设彻底崩溃了,他败给了这声我想你,败给了重情重义,唯独不记仇的自己! 他恨不得现在就推开楚萧给他两拳,然后警告他远离自己,可他始终抬不起手,他贪享此刻的这个拥抱,哪怕是楚萧认错了,做梦了,他也愿意做这个人的替代品。 而在顾星舒看不到的背后,楚萧是睁着眼睛的,他根本没睡,刚才的话也只是试探顾星舒。 所以不论是顾星舒此刻颤抖的身体,还是听到他喊“小舒,我想你”时突变的脸色,都被楚萧尽收眼底。 他听着怀里的人悄声呜咽,手不自觉的又收紧了几分,心中忍不住在想:真的是你吗? 这个人,真的是顾星舒吗? 那日顾星舒醒来,楚萧已经走了,文祖福还在鼾鼾大睡,他将缠在他身上的手脚挪开,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早就没有了体温,但那种感觉,顾星舒还能感觉到。 没过几日,李顺德鬼鬼祟祟又出现在墙头,这次顺滕不在,顾星舒倒是看到了。 李顺德大概也有些尴尬,坐在墙头将手里的一个包裹给他,说是他家爷让转交给顾星舒的。 楚萧给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