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活着看你造化了
顾星舒吃痛,按住伤口的手掌都在发抖,这幅身体太弱了,若是前世的他,纳达尔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哼!你生气只是被我说中了吧?”顾星舒冰冷的语气嘲讽道,“因为你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当年是楚萧杀了你的族人,而段峦统只答应给你复仇,却从来不让你私自出这冀州。” 顾星舒眯着眼睛望着纳达尔玛渐渐变冷的目光就知道他猜对了,纳达尔玛也只是段峦统的一枚棋子而已。 “他是不是还告诉你,楚萧之所以要杀你的族人,是因为楚萧杀了顾星舒,而你和顾星舒关系不清不楚,顾星舒握着军权不放,目的就是怕你们里应外合吞没整个大楚?” 纳达尔玛瞪着他,想反驳,却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 因为顾星舒现在所说句句属实。 “纳达尔玛,你有没有想过,当年顾星舒,会不会也是段峦统的杀的呢?”顾星舒如愿在纳达尔玛眼中看到了惊讶,他忍着痛继续说,“你更没想过,当年你亲口告诉顾星舒,说藩属达尔罕和大楚鹰眼来往密切,而那个人,就是当今的国公大人,段,峦,统!” “不可能,不可能!”纳达尔玛气急败坏,起身一脚踹翻了顾星舒,接着又在他大腿上划了一刀,“你胡说,你是狗皇帝派来的人是不是?你信不信我今天让你再也出不了这个门!” 顾星舒再次遭受毒打,痛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额头冷汗直下,藩属国的匕首虽小却锋利,刀刃割在皮肤上就痛不欲生,比直接捅他一刀都要难受。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问问,段峦统不就知道了。”顾星舒吃力地说,“纳达尔玛,杀了我,你最多出口气,但你如今苟活下来的族人,若是真受了段峦统的利用,替他造反逼宫退位,这次,就算是顾星舒活着……也保不了你了!” ** 冀州一处宅子。 顾星舒失踪已经过了两日,顺腾摸瓜一点风声都打探不到。 当晚顾星舒被劫持走,顺腾摸瓜本想跟踪过去,可谁知半路被人发现,顺腾摸瓜俩人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被引开,俩人都遭遇了毒打,而顾星舒被带到了哪里去却至今不知道。 刘文韵虽然知晓顾星舒的计划,却不清楚他何时行动,等到知晓时,顾星舒已经被劫持走了,所以他带来楚萧的暗卫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保护作用。 “衡儿是个有办法的人,他能去见那藩属人,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脱身。”崔桦嘴上虽这么说,但他心里比在坐的任何人都着急。 顾衡身体弱这是其一,他的计划并没有完全告诉他和刘文韵,所以他们俩人也不清楚这次去见的人到底是不是纳达尔玛。 “可顾公子已经失踪了两天,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刘文韵看向崔桦,说,“我必须上报给皇上冀州的情况。” “万万不可。”崔桦揉了揉太阳xue,说,“刘大人,我与衡儿约定的时间为三日,若是三日之内他还没有音讯,那我们再行动,” 刘文韵本就不满顾星舒瞒着他行事,此刻听了崔桦的话顿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崔公子,我是大楚官员,本官如何行事只听命于皇令,顾公子这次行动本就违背了圣意,甚至独自行动,若是坏了大计,岂是尔等能担当得起?” 崔桦冷声道:“刘大人,恕在下直言,衡儿如今以身涉险为的是谁?您难道真信他的单纯只是为了给我大哥某个一官半职吗?” 刘文韵嗤之以鼻:“本官不知。” 为了谁不是他作为臣子该cao心的事情,只要不是敌人,一切都好说。 崔桦不满他这个态度,刚要说什么,房门被推开,是顺腾摸瓜回来了。 掩去情绪,他连忙起身,急切地问:“有消息吗?” 顺腾点了点头:“我和摸瓜盯了两天,发现有几个人频繁出入一个地方。” “哪里?”刘文韵率先问道。 “西城一处旧宅,我打听了附近的百姓,说这处宅子几年前被人买了,但不长住,前两天突然来了人,不过他们早出晚归,百姓不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刘文韵思索了一会,又问:“可看到三公子下落了?” “如果没有转移,公子应当就被关在这里。” 崔桦紧握的手终于松了:“能进去吗?” “进不去。”顺腾摇摇头,“前门后门都已查过,里面只有三间屋子,毫无遮挡物,如果有埋伏,进去也是没命出来。” 房间内一时间众人都沉默着。 找到人却救不出,也不清楚顾星舒到底有没有危险,他的计划可不可行。 摸瓜从怀里拿出一张手绘地图放在桌上,顺腾接着说:“崔公子,这是周成府上的地图,因为进不到内部去,我们尽力了。” 刘文韵与崔桦对视一眼,立马上前查看。 顾星舒走之前交代给顺腾摸瓜一个任务,那便是搞到周成府上的地图,越详细越好,拿到手若是无误,立马派人送往帝都。 冀州城能够私养两万多兵马,定然不能轻举妄动,但最主要的还是周成府上的地图,若真有地下通道,那必然要先摸清楚地下到底是什么。 “这已经很详细了。”刘文韵看完后不得不在心里佩服一声顾星舒,这人虽是个闲散公子,却有如此智慧,若是从了军…… “这一张是整个冀州的。”顺腾又拿出一张大的摊在桌上,“公子让查的方圆百里以内都在上面,不过并未见到有校场之类的地方。” “这地图非常重要,今晚就得送走。”崔桦立马拿笔开始写信,一边又吩咐道,“顺腾,今晚你们俩好好休息,明天还得辛苦你们俩继续去盯着。” “好。”顺腾摸瓜下去休息,刘文韵也拿出笔墨开始给楚萧写信。 俩人快速写完又相互交换看了一遍这才让人快马加鞭送走。 这是顾星舒的意思,名义上是怕两者互不相信,其实他就是预防刘文韵把不该说的事情多嘴上报给楚萧。 刘文韵思虑良久后突然问道:“三公子可会武功?” 崔桦摇头:“若是衡儿会武,清州怕是早就关不住他了。” 刘文韵没再追问。 —— 顾星舒自从来到冀州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是病着就是躺着,好不容好了,这下又受伤了。 他依旧被关在这间灰暗的房子里,与其说屋子,不如说地牢准确些。胳膊以及腿上的伤口并未得到处理,纳达尔玛走后他只能撕下衣服布料大致包扎一下。 自从那晚和纳达尔玛谈完后顾星舒再没见过她,这是一件好事,说明纳达尔玛确实怀疑了段峦统,此时肯定已经派人去帝都打探消息去了。 段峦统不让她进帝都,一是怕给自己惹来麻烦,因为他压根没想和纳达尔玛合作,二是怕被楚萧的人发现,毕竟是帝都,天子脚下他还做不到一手遮天。若是被楚萧发现帝都有藩属人,那必然要让远在辽东的木工前去查看当年放走的纳达尔玛,这样一来当年的一切都将败露。 而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会重生,还碰巧遇见了被他藏在冀州的纳达尔玛,这个变故,怕是楚萧先前也没料到的。 动了动手脚,毫无知觉,顾星舒睁开眼睛想起身,浑身酸痛却没力气支撑身体坐起来,闷哼一声他只得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 三天没有吃喝,又加受伤难忍疼痛,顾星舒此刻整个面貌惨如白纸,嘴唇干裂,一身玄青色长袍血渍污垢各占一半,他却连收拾干净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天最后一天,若是纳达尔玛还不放了他,往后再的计划都将打翻重来,只期盼楚萧动作快点。 心中这般想着,口中却不由自主叹息一声,想要扳倒段峦统,这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办成的事情,急不得,却又控制不住替他担忧。 他能想到的事情楚萧定然也有考量,只是纳达尔玛这个变故出现,楚萧的计划怕是也要延迟了。 门口有铁链的声音,顾星舒思绪被打断,有人来了。 他已经放弃了起身,门被推开一束光正好照在了他的脸上,显得顾星舒越是憔悴。 顾星舒没看清来人是谁,胳膊挡住眼睛询问:“拿到证据了吗?” 来人没说话,随后把门关上,走了几步后在顾星舒身旁席地而坐。 “顾公子,你可知道当年我两个孩子几岁?” 顾星舒闻到了血腥味,睁开眼睛扫了眼纳达尔玛,一身狼狈不堪,袖口还带着血,他猜到了,只是淡淡说:“你不该自己去。” “我的孩儿那年才不过三岁,他们没了父君,人人都骂我的孩儿是野种,可只有顾将军愿意教他们识字,还送了很多大楚的玩意儿给他。”纳达尔玛并不回答顾星舒的问题,只是像许久不见的好友一般倾诉衷肠。 顾星舒默默听着,其实他很意外纳达尔玛会亲自去找段峦统,可他也忘记了纳达尔玛其实是个非常有胆识的女子。 纳达尔玛絮絮叨叨讲了很多,顾星舒无心听她诉说,迷迷糊糊都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纳达尔玛说了一句话,瞬间惊醒了。 “我连冀州城都没有出去。” 顾星舒瞳孔地震,顾不得身上痛撑起身子看向她:“什么意思?” 纳达尔玛今天没有戴面巾,她的容貌顾星舒在前世就夸赞过,鲜有的美人胚子,可如今脸上交措着无数个伤疤,甚至五官都变了模样。 此刻她的眼中带着迷茫与不确定,又似乎在挣扎。 “我不清楚你到底是谁,我只能告诉你,你们被段峦统发现了,当然,也包括我,我们都走不了了。” 顾星舒握紧了拳头,镇定道:“你刚刚说出冀州城,那你的伤……” “当晚我从这里离开就准备往帝都去,可刚出城就遇上了埋伏,那些人都穿着夜行衣,不确定是谁的人,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们同样也是大楚人。” 顾星舒大概是受了凉,忍不住咳了几声后又问:“很有可能是段峦统的人,他不让你们出冀州城,说明也怕你们出现扰乱他的计划。” “他想当皇帝,我不会助他。”纳达尔玛眼中迷茫一片,她说,“我当年答应过顾将军,永不犯大楚,也不会踏入大楚一步,若不是为了寻仇……” 顾星舒明白。 “顾公子,冀州已经不是我族人可留之地,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会亲自去验证。”纳达尔玛起身背对着顾星舒,“我暂且相信你,不过我也不会帮你做什么。” “等等!”顾星舒又咳嗽了几声着急道,“若是段峦统发现你要离开,定然不会放过你,我虽不能帮你什么,但可以暂时保证你们安全。” 纳达尔玛眼中露出意外,不过也只是转眼即逝:“想拿我命,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门外突然进来两个人,非常着急在纳达尔玛耳边说了些什么,顾星舒看到纳达尔玛脸色瞬间白了。 “顾公子,我提醒你一句,冀州知府并非一头弱牛,若是你们没有十足把握,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话罢纳达尔玛快步离开了,走到门口后她突然停下,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扔给顾星舒,“能不能活着看你自己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