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事了
空气中的风不再带着燥意，炎热了六七月的N市终于渐渐降温。 距离上次出差回来并且过完中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靳荣恢复了平时的上班时间终于不用周末再加班，还升职加薪了。这对于现在虽然有房有车但是没有多少存款的靳荣来说是个好的发展。 这天临下班前，靳荣听到公司同事议论纷纷，好像在说什么学生跳楼？ 靳荣本来没怎么在意，每年十一二月和五六月都有这种事发生，他听到了也只是惋惜一条生命就此逝去，毕竟他也做不了什么。让靳荣停下手中动作的，是学校的名字。 ——“十一中？”靳荣出声问道。 十一中是徐安任教的学校。 同事见他问，点点头，表情怪异：“听说是个双儿，上高三呢，跳楼的时候大着肚子，怪可怜的。”同事一边说，一边跟别人感叹：“现在的学生太开放了，也不知道保护自己，年纪那么小能负什么责嘛……” 靳荣见不得他这副说教的样子，见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垂眸收拾东西回家。 靳荣开车回家正在楼下停车时，接到了徐安的电话，电话那头徐安声音有些疲惫： “阿靳，你回家了吗？我这边学校出了点事暂时回不来，冰箱里有做好的菜你热一热把饭吃了不用等我，我晚点回来啊。” 靳荣理解的“嗯”了一声：“你别太累了，你回来前给我电话我去接你吧？” 徐安嘴角牵起一抹弧度，温声道：“嗯，不用接我，我跟我们小区的李老师一起回来，你也认识的，放心。”见差不多了，他道别： “我先挂电话了，那边还在等我，你好好吃饭啊。” 听到回应，徐安挂断电话，脸上笑意散去，蹙眉走进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看着五十多岁的样子，姓方。长年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使得他的面容显得儒雅慈祥，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名好老师，好校长。 见他回来，校长开口道：“等会儿要跟警察去一趟警局，我和马老师也会去，小徐你不用慌，就把你平时了解到的如实说就好了，没事的。” 徐安看了一旁的马老师一眼，点点头。 不多时，他们三人和前来办案的警察一起离开。 …… “也就是说，那个学生平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谈恋爱？”警察问道。 徐安点头，脑海中尽量回忆道：“他学习成绩很好，高中三年一直全勤没有请过假，我们任课老师对他印象比较深。因为他不住校，平时也有多关照他，没发现他有跟人谈恋爱。” “不住校……不强制住校的吗？”他看向一旁做笔录的警员。 对方摇摇头：“不强制吧？又不是寄宿学校。” 方校长开口解释道：“是不强制住校的，这个在报名的时候由学生家长自己选择。毕竟我们学校很多都是本地学生，离家不远。” “这位……马老师的学生，也有类似的情况。” 见问到自己，马老师打起精神：“是的，一个月前我班里的学生……”她将当时的情况道出，最后她道：“当时也报警了。” 警察颔首，又问了几个问题，校长三人一一答了，就让他们回去。 “头儿，有什么问题吗？” 那警官摇摇头，现场勘察排除他杀的可能，看起来就像是寻常的自杀事件。 一所中学先后出现两位未成年双儿未婚有孕，其中一位跳楼自尽的事……似乎没什么问题，只会让人觉得少年人不爱惜自己，幸运有了孩子却又不负责。 可他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尤其是出事的两个学生都是非本地却不住校而是租房独自居住，家人也都不在身边……尽管只是一个猜测，他还是决定利用空闲时间去探查一下。 “去学校校长那里调取一下独自在外租房居住的学生人数和地址。” “是。” …… 楼道里一阵静谧，打开房门，徐安紧绷的神经在回家见到靳荣的时候终于放松，他疲惫的抱住靳荣。 靳荣搂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拍拍他的背：“吃饭了吗？你去洗澡，我给你煮个面？” 徐安在他肩上蹭了蹭：“吃过了，你呢？不会又煮饺子吧？” 靳荣见他不记得，道：“你不是让我把冰箱里的菜热一热，我吃完了，不信你去看。” 徐安转身后仰靠着沙发背，一手握着他，一手捏了捏鼻梁：“我忘了……你有好好吃饭就行。”他起身：“我去洗个澡。” 靳荣点头，跟上去走进卧室找到睡衣递给他：“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喊我。” 徐安接过，心里软软的，笑：“好～” 靳荣关上门走出浴室，坐在床头看着公司小群的消息。 打工王者：［十一中学生跳楼的事上新闻了！附带链接］ 花不语：［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逝去蜡烛］ 今年一定发财：[事情真相还没查清，这些媒体又在瞎编了。] 穷鬼是我：［每年都有这种消息，现在的小孩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了，动不动就死，想没想过家人啊？无语］ 林间小溪：［现在的成年人戾气太重了，动不动就指责别人，想没想过正常人的感受啊？无语］ …… 群里一阵安静，半晌 今年一定发财：［……哈！确实，不要随便评论别人啦，死者为大，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明年一定脱单：［对对对，比如我什么时候脱单呜呜呜我要寡疯了今年中秋都不敢回家！］ 今年一定发财：［……别看我，这id可是我先取的！］ 郝多钱：［哈哈哈哈哈你俩挺配，真的。］ 明年一定脱单：［呵！］ 今年一定发财：［呵！］ 群里因为两人插科打诨气氛热烈起来，不再尴尬，靳荣看着单独弹出的聊天框，是陆闻溪。 陆闻溪：［靳荣靳荣，你看新闻了吗？］ 靳荣：［看了，还看到你在群里怼人。］ 陆闻溪：［……见不得那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指点点的人，你会不会觉得我脾气太坏了？］ 靳荣点头，这一点和他挺像的：［不会，挺好的，吴前嘴太毒了，是该治治。对了，你怎么会看这些新闻的，我记得你不爱看新闻。］ 陆闻溪：［你那么了解我呀～我没看，是我弟弟回家说的，他在十一中读初三。］ 靳荣心想那不是你自己怼别人说管那么多不如多做点工作：［……那他吓着没？］ 陆闻溪：［没有，出事的是高三学生，他离高中部远着呢看不见，也是听人说的。］ 陆闻溪：［不过发生了这事我爸妈担心他准备给他转学了，我觉得没必要。每年都有学校出事，今年都不止十一中发生这种事，一出事就转学那还上不上学了。］ 靳荣能理解：［你爸妈也是关心你弟弟，不过都初三了转学还是不太好，突然换学校也挺影响学习的。］ 陆闻溪：［就是，那个笨蛋好不容易在十一中学习好点了，一转学万一又考不及格怎么办，我让我哥跟爸妈说去。］ 靳荣：［……］靳荣不太了解他们家的相处方式。 浴室里传来吹风机的声音，v信那边陆闻溪已经给他发了个道别的表情包去找他哥了，靳荣删掉对话框，打开之前那个小群。消息早已经99＋了，此时话题已经转到了涨工资上，并且疯狂暗示陆闻溪。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陆闻溪这会儿估计根本没拿手机，就算他看到了，公司的事一向是他哥陆总做决定，他不干涉。 ——因为陆闻溪的干涉而战胜陆家亲戚升职加薪的靳荣如是想道。 怀里钻进一个温热的身体，带着薰衣草沐浴露的清香，靳荣放下手机揽过他。徐安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他腿间扭身贴紧他的胸口。 靳荣：“说说，发生什么了。” 徐安伸手勾住他的手指，然后十指交叉握紧：“我们学校的学生跳楼没了……应该上新闻了吧，下午校门外好多记者。”他语气沉沉。 这个靳荣已经知道了，他另一只手不带情欲的抚摸徐安光裸的背，掌心的温暖仿佛透过骨rou传到他的心里，徐安呼了口气：“他，是我班里的。” 靳荣手中一顿，继续听他说。 徐安：“他平时学习很认真，基本全勤，也没有早恋的迹象……我从高一带这个班，到现在高三，三年的相处时间，我居然连自己的学生怀孕了都不知道……”他自责。 靳荣很理解他身为老师班里朝夕相处的学生骤然离世他会难过，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 靳荣皱眉：“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了，离了学校，学生就不归你管。” 不是他冷漠，而是事实如此，徐安把自己该做的做了，至于学生私人的情况他们有意隐瞒的话谁也没办法知道不是吗？ 徐安摇头：“不，上周我才家访过，去过他的出租屋，如果我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他的身体状况。” 靳荣觉得他陷入了死胡同，不赞同道：“你能怎么发现，他在学校正常上课那么多人都发现不了，你也说了他从来不请假，那他上体育课吧？这样都没人发现，你在他家就能发现？你不能把责任全归结到自己身上！” “体育课……”徐安一惊。 因为生理上的不同，女生和双儿在生理期不方便运动的话，是可以跟体育老师报告免去上课，不需要找班主任拿假条的。 ……所以，他可能也没有上体育课。 而这学期开始，体育老师就跟他提过每节课都有好多学生给他请生理假，比往常还多，他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装的只能给批。 徐安把这件事告诉靳荣，问他：“阿靳，你觉得……一个学校发生同一事件的概率有多少？”有的学校几年才有一个人出事，可他们学校接连两个，而且出事的人共同点太多了。 徐安继续：“现在女性都生育艰难，为什么我们学校会出现两个双儿怀孕的情况……这太奇怪了！” 靳荣：“你怀疑……”那就出了大事了！ 徐安点头：“是的，而且可能不止他们两人，我去联系其他老师，做家访。”徐安起身准备换衣服。 靳荣拦住他，“这么晚了，很多人都睡了。我知道你着急，先冷静下来。” 徐安呆了呆，顺着他的力道重新回到被子里。 徐安平日冷静睿智，很少有这样慌张过。毕竟，可能潜在里有更多的学生遭遇同样的情况。 靳荣试图让他冷静：“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那么我们应该做的是报警，而不是打草惊蛇。而且——”他转道：“万一不是呢？这样，高三体检是不是就这几天？看看能不能联系医院提前，查一查学校有没有别的学生也……也怀孕了，然后再想别的，好吗？” 徐安蹙着眉点头，哽咽出声：“是我太着急了，只是一想到那种可能，想到那两个学生……阿靳，我特别难过！” 平时在讲台上能说会道，讲起课来口若悬河的人，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有最真实的情绪。 ——他很难过，出事的人是他的学生，不到18的年龄，成绩优异，考一个好大学完全没有问题，他的人生本来还有很长…… …… 翌日，徐安到了校长办公室提出了体检的事，没提别的，毕竟只是他的猜测不能乱说。 方校长：“这个要看医院安排，学校太多了，不好随便调的。” 徐安：“本来下周一就到我们学校了，提前5天也不行吗？” 方校长理解他的着急，学校发生这种事他也不愿见到，“今天肯定是不行了，我问问吧，实在不行只能等下周。” 他道：“昨天出事的是你班里的学生，他的家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这两天小徐你就别来学校了。” 徐安知道校长是担心自己被家长迁怒，毕竟学生出事家长第一找学校，第二就是找班主任了，他点点头，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然而，就在徐安焦急的在家等医院的体检车，出事学生父母在学校大闹进了警局时，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