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药人

    并不是叶含墨。

    楚林长舒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楚林真的很怕，怕这个丑陋的浑身剧毒的药人，是美貌无双的叶含墨。

    幸好不是。

    楚林甩开这个药人，抱歉地对栾宁笑笑，“宁儿，我们回去吧。”

    “楚哥哥，你不喜欢这里，我带你去别处转转。”

    二人携手而行，栾宁银铃般的笑声越来越远。

    黑暗囚牢的最后一间，一双眼睛睁开了。

    那双眼睛已经哭了无数次，此时已再无泪水。唯有耳朵还算好用，听到了楚林的声音。

    当夜，已经睡下的楚林听到有人喊了一句“药人出逃了”，便又起来了，出门恰巧碰上栾宁。

    “宁儿，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楚哥哥。”栾宁眉头紧锁，“只是很奇怪，我感受到这个药人的蛊虫并没有跑出去，而是还在教内。”

    “还在教内可能是他没找到出教的路，你不妨催动蛊虫引他出来。”

    “没用的楚哥哥，这个药人不太一样，是个哑的，无法听声音找人。”

    “哑的？”

    “对啊。他刚来的时候嘴巴太毒，我听着烦索性给毒哑了。”

    “这种药人，不如一刀杀了算了。”

    “楚哥哥你有所不知，这个药人身中一种奇毒，竟可以抵消掉我们教中大部分毒术，一直留着他为的是弄明白这奇毒。”

    “既如此，我同你一起寻找。”

    不知是这药人藏得太好还是已经跑远，二人遍巡不着，楚林自己先回了房间。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种马男主的直觉一向很准，却也自负。他照常宽衣解带睡下，默默等着那个不速之客。

    似乎是确认他睡下了，床底爬出来一人，是那个出逃的药人。

    他举着一把不知哪里偷来的寒光凛凛的匕首，对着楚林的胸膛刺了下来。

    早有准备的楚林抬手一接，匕首竟碎裂成段。

    楚林翻身起来一脚踹到药人心窝，那药人吐出一口黑血来被他逼到了墙角。

    楚林拔剑指向药人，“你为什么要杀我？”

    药人沉默不语。

    “我倒忘了，是个哑巴。”

    “我叫宁儿进来，她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那药人一听栾宁的名字浑身一颤，不知是惧还是怕，身体竟直直地向楚林的剑撞去。

    楚林收剑不及将人捅了个对穿。

    “找死！”

    楚林一脚将药人踹到了地上拔出自己本命剑九霄剑，怀里掏出了一颗治伤灵丹欲喂给那药人吃。他记得，栾宁留着这药人还是有用的。

    那药人别过脸去，不愿受他施舍。

    楚林气得一巴掌打了过去，强行捏开药人的下巴将灵丹塞了进去。

    转身便要去寻栾宁。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

    他回身制住药人，拨开他乱糟糟的碍事的头发。一张布满各种疤痕的脸映入眼帘，丑得令人作呕，完全看不出叶含墨的痕迹。

    楚林又错了。

    他嫌弃地推开药人，还不忘擦了擦手。这般恶心的东西，他不懂栾宁为何一定要留着。

    栾宁很快带人过来将这个药人带走了，估计下场不会太好。

    很快到了分别的日子，栾宁有教务在身不便与楚林一同前往天海州，非要临走前要楚林一行人去他们教中仓库看一看，里面有不少修士的物品，也许有用。

    楚林不好拒绝栾宁的一番美意，随意地在库中挑拣。都是一些低等法器，他是看不上眼的。

    突然，一抹寒光闪过。

    楚林循光而去，在一堆破洞烂铁里找到了一柄剑，剑柄上的花纹与梵海剑派的花纹极似。

    楚林翻过剑来，剑身上刻着两字“紫霄”。

    他记得，“紫霄”正是叶含墨的本命剑！

    楚林激动地抓住栾宁，询问她这剑的来历。栾宁也不太清楚，一连找了好几个教中弟子询问，都不知道此剑来历。

    眼见线索又断了，楚林颓然地坐在地上。

    “楚哥哥，你别伤心，我再找人问问。”栾宁安慰道。

    此时一名弟子走了进来，看了那剑一眼，笑道：“大祭司您忘了，这是那个哑巴的剑啊。”

    哑巴？

    楚林脑海中浮现出了哑巴药人疤痕遍布令人作呕的那张脸。

    不会是他。

    一定是他偷了叶含墨的剑，结果被金蚕教的人误以为是他的。

    “宁儿，带我去见那个哑巴，我有话问他。”

    “楚少侠，”金蚕教弟子上前一步解释道：“哑巴那日受了你一剑，回去后估计又遭了顿打，现在正在养伤呢，不知道能否回答你的问题。”

    “先带我去见他。”

    楚林带着“紫霄”见到了哑巴药人，他厉声喝问：“这把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金蚕教弟子扔给哑巴一根树枝，意思是要他写字回答。

    哑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弟子见状一脚踹向哑巴，“贵客问你事情，莫要装死。”

    紫霄剑突然震动起来，发出一声剑吟。

    宝剑悲鸣，主人有难。

    而如今，面前只有这个哑巴药人。

    一个让楚林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摆在眼前，这个可怖的药人，正是叶含墨。

    果然得罪主角的炮灰，下场不会太好呢。

    楚林想过一万种与叶含墨重遇的场景，唯独不是今天这般。

    “楚哥哥，你还要继续问吗？”见楚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栾宁有些担心。

    “不问了宁儿，我不问了。”

    楚林将紫霄交给金蚕教弟子，揽着栾宁出了这间牢房。

    “宁儿，我们真的该走了，有事的话你随时传信找我。”

    楚林匆匆告别，带着鱼萱萱、紫非烟和几个师兄弟，离开了金蚕教。

    他选择性地，将叶含墨遗忘了。

    正如叶含墨的命运一般，被所有人遗忘了。

    只有紫霄，还在不停地为主人悲鸣。

    叶含墨伸出手，无声地说了句“剑来”。

    握在金蚕教弟子手中的紫霄震颤得更加猛烈，脱手而出飞至叶含墨身边。

    叶含墨指了指心口，默默闭上了眼。

    紫霄通灵，自然知道主人的心意，剑芒如水，狠狠地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