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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险途3

    废话不多说,酸与电蛇一般窜出去,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抽倒一大片,“哎呦——”弯刀噼里啪啦地、天女散花似的掉落,十几人各式各样地摔倒在地,后仰、斜哉、前扑,唯一相同的是都捂着肚子,蜷成了虾米,龇牙咧嘴地叫疼,毫无还手之力。

    刚打个照面自己就折损了这许多人,络腮胡子又惊又怒,不信邪地冲过来。

    昭厌应蜚一路来净是打架,不用言语就配合默契,昭厌捡了把趁手的弯刀,先是稍稍侧身,躲过他直来的攻势,接着弯刀一挑,轻巧地削掉一截络腮胡子的袖口,刀口鲜血汩汩流出,痛得他刀柄脱手。

    下一秒,雪亮的刀剑抵在他喉咙上。络腮胡子顿时慌了,大气都不敢出,颤巍巍举起双手,求饶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敢惹上少侠!”

    说着,眼珠下移,一边紧盯着刀尖,一边尥蹶子似的,狠狠踹了独臂青年一脚,啐道:“都怪这狗杂碎,胡言乱语颠倒黑白,少侠这般深明大义之人怎会夺你的冰莲,分明是你没本事还贪图别人的东西,狗东西!”

    “少侠,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听信了他的谗言,这才误会一场,呵呵。”

    独臂青年被踢倒,闷哼一声,散落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显得有些阴郁,窝在地上一声不吭。

    络腮胡子墙头草,随风倒,贪生怕死那伙的。昭厌料他掀不起什么波澜,就松了手,扔了弯刀:“行了,走吧。”

    络腮胡子立即点头哈腰:“多谢少侠,多谢少侠!”悄悄瞥一眼应蜚,发现他还冷着脸,忙道:“也多谢这位少侠,您们的大恩大德某人没齿难忘!”鞠躬着往后退,然后扭头一溜烟地跑了。

    应蜚冷冷地看着他们走远:“这么放他们走了?”

    “不然呢?难道一个一个抓过来都杀了?”昭厌抚平他打折的衣角,望着慌忙捡刀逃跑都打跌的几十人,平静说:“虽然他们的命不值钱,但真杀了不是浪费时间吗?脏了你的手。”

    应蜚抱胸,怀里倚着酸与,点头:“好吧。”

    烈日当空,离他们上山过去了四日,昭厌询问:“在雪月城里歇一晚吗?”

    “不用了,先离开再说,省得我们带着冰莲有人找事。”

    “行,我也觉得不踏实,虽然不怕事,但找上来也怪麻烦的。”

    雪月城城门不知何时多了两名士兵,拿着画像对着每一个出城人对照。雪月城因雪月山常年出入自由,从未有过审查出城人的情况。

    发生什么了?包括他们在内的准备出城之人心里升起疑惑。

    “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雪月城城主刚才突然下令说要对每一个出城人进行审查,我还着急等着回去呢……”

    “是啊,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事,你说怪不怪?”

    “你说这不让出城是不是有人在城里犯事了,或者是刺杀城主也未可知……”

    “不能吧,也没听说有人刺杀城主,那多大的事!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

    电光石火间,昭厌心里闪过一个想法,连忙偏头,应蜚也有预感似的偏头,印证了他的想法,嘴唇抿得平直,轻轻地眨了下眼。

    昭厌在心底咒骂一声,给应蜚使了个眼色,然后用帽子罩住头,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离着几米远的时候匆忙扫了一眼,又折回来,把应蜚拉近角落:“那张画像上画的人是我!”

    既然一张画像是他,另一张一定是应蜚了。

    生死人rou白骨的冰莲被人摘取,一旦走漏风声能令天下人疯狂,江湖人士、皇室宗族都会拼命争抢,届时一片混乱。雪月城城主封锁消息,严防死守,是妄想独吞冰莲。至于,他是如何得知的?

    当时虽然和络腮胡子起冲突,但凑热闹的不知道打起来的缘由,络腮胡子提起冰莲时大多含糊不清,观众只知道他们为了争一件东西,不知道这件东西是什么。只有被打下山崖的独臂青年、络腮胡子、昭厌、应蜚知道真相。现在城主有这番举动,明显是他们跑去告密的。

    应蜚勾起一侧嘴角,眼神发冷:“嗤,贪婪愚蠢的家伙,真该杀了他!”

    “现在城门肯定走不了了,要不我们找找能不能从别的地方离开?”

    “现在雪月城的大门肯定守得很死,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只能另想办法了。”

    与此同时,城门的两个士兵,一高一矮。

    高的那个说:“喂,守了这么半天连根毛都没有,这两人压根没出现啊!”

    “是啊,累死了,长得这么出众那一眼就能看出来啊!”矮的抖了抖画像,眯着眼打量:“诶等等…..刚才这个人……好像出现过!”

    高个惊呼:“嗯,是吗?快想想!“

    矮个咽了咽口水:“别急,让我想想,好像就是刚刚,我就瞅了一眼没在意,现在越看越像……就是穿个黑披风……戴个帽子的!”

    “嗨,就是他没跑了,谁大白天戴帽子,怕别人看见他长什么样呗……快,告诉城主去!”

    另一边,昭厌给自己脸上涂满煤灰,皮肤灰扑扑的,丢在人群里没那么显眼了,只有细看才能发现他五官的俊逸,昭厌对自己的新形象十分满意,又把魔爪伸向干净的应蜚。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昭厌准备偷偷溜了,从包子铺的炉灶里捧了把煤灰给自己一顿鬼画符,搞得像戏里的丑角。

    应蜚捏住他的手腕,不能进退分毫:“不行。”

    “来吧,没事。”

    应蜚黑幽幽的眸子露出嫌弃的眼神。

    “不让动就不让动,使那么大劲干嘛。”昭厌悻悻地收手,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哼,算了。”

    “想出城并不难,城内外虽然驻扎有大量士兵,但这些人拉不住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怎么了?”应蜚正专注思考脱身的办法,昭厌趁机抹了他一鼻头的灰,像瓷白的盘子上落了一点污渍,一看偷袭成功了,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应蜚立刻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威严减弱了,不然昭厌怎么敢戏弄他了,而且凡间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挑衅。

    “胆子大了!”他掐了把昭厌的脸,直到他喊痛才放手,蹭的虎口都是灰。

    做完这些动作应蜚自己都愣了一下,刚才自己好幼稚……

    “好了好了,回归正事。”昭厌打了个响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只是什么啊?”

    顺着他的手势望向街对面团在阴影里的大白,“……我把它忘了。”

    大白彻底粘上昭厌了,走到哪跟到哪,但它很聪明,不瞎捣乱,看见昭厌隐在街角还懂得把自己藏起来。

    “还是那句话,我带不动它。”应蜚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让酸与带着翻出去。

    “其实也不用你带它。”昭厌摸了摸下巴,想起大白在雪月山的从天而降:“他可以自己蹦出去。”

    应蜚想象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指着大白露在外面一甩一甩的、毛茸茸的尾巴,道:“你确定它不会把城墙震塌吗?”

    昭厌脑海中蹦出来大白蹲在墙头的样子,结果下一秒城墙碎得稀里哗啦。要真这样,明摆着是打到家门口耀武扬威呢,雪月城城主更得追杀他们没完了。

    悄悄跑不行,难道要正面刚?

    还没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一列士兵路过他们时有人认出了应蜚。

    太阳西斜,刚才还是阴影的地方此时将巷道的一粒灰尘都照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应蜚那张脸实在过目难忘,一下就被认出来了。

    士兵们没有冒然上前,领头的那名立即向空中放出信号弹,呼朋引伴,喊来周围巡逻的士兵:“城主通缉的人在这,快来人!”

    没过多久,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从街道两侧跑来。

    昭厌心道这城主早有预谋,派士兵巡逻,一旦发现异常不可轻举妄动,立即召集其余人,来个瓮中捉鳖。

    马上的将领仔细对照了画像,长枪一指:“就是他们,拿下!”

    哗啦啦,几百只刀剑拔出,泛着凛凛寒光,漫漫长街,挤满了雪月城的兵将。

    两人箭在弦上,正要突出重围,突兀地响起一阵拍掌声。

    伴随着“城主——”,一位羽扇纶巾的男子摇扇出现了。

    开门见山道:“二位,大动干戈就不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把东西交出来——你们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要给我以后就是我雪月城的座上宾,给你们最高礼遇,否则……”

    他话没说完,几个小兵有眼色地架起剑,表情凶狠。

    他笑得眉眼弯弯,衣袂如雪:“好了,看二位的打扮不是一般人,而且本事也大,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人各有命,看你们的选择了。”

    应蜚恍了一瞬神,大概有多久没人敢这么跟他讲话了,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幼时颠沛流离的生活渐远,比这更难堪更具威胁的话他都听过,只是再一次听到,竟还有些不习惯。

    他说:“不可能,你滚吧。”长指拨弄酸雨的玉石鞭鞘,蜻蜓点水般拍打着面颊,整个人像是用深海沉铁铸造的宝剑,尚未出鞘就寒气逼人。

    城主听了这话面色不改,朝向昭厌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这位公子……你可要好好想想哦,别为此丧命,不值得。”

    “你没资格评判,我认为值得就好。”昭厌除了在应蜚那吃瘪外,还没怵过谁,铁剑竖宰跟前,保持着战斗的姿态:“况且,你别太小瞧我们了。”

    “还真是硬骨头啊……”他叹息着垂下头,再抬头时气质骤变,森冷肃然:“既然你们不肯听话,那就别怪我喽,让我来看看你如何能走出这雪月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