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初遇

    法国，巴黎。

    夜色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幕，将整个巴黎包裹在其中，沉闷又密不透风。

    “求求你，利亚，别杀我！”

    葛文像一只落水狗一样，跌坐在少年的脚边，哭着乞求着原谅。

    血液和汗水的味道让利亚皱紧了眉。

    皮椅上坐着一个精致到极致的少年，昏黄的灯光轻柔的洒在铂金色的长发上，美丽到雌雄莫辨的五官仿佛是造物主倾心打造一般。

    但很显然，此时少年的心情不佳，湛蓝色的双眼中显露出一派嫌恶的神色。

    利亚将右脚轻轻抬起，昂贵的皮鞋重重的踩在葛文伤痕累累的脸上，鞋底的纹路碾过他头上露出血rou的伤口。

    葛文吃痛的大叫，但巨大的恐惧感让他不敢反抗，他死死的抓住少年的裤脚，像是在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求求你，少爷！是蓝尼让我这么做的，饶我一条命吧！”

    利亚看着眼前吓的屁滚尿流的葛文，突然间觉得很可笑，“呵。”

    “葛文，你知道，我最讨厌背叛我的人。”

    “现在向我求饶？动我的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轻柔缠绵的嗓音像是撒旦的低语，宣告着被审判者最后的命运。

    利亚不再废话，将手中上了膛的枪口轻轻对准葛文满是汗水的脑袋。

    “嘭——”

    巨大的身躯倒下，发出了咚的一声，葛文像只被处死的猪一样，猩红的血液从他开了花的脑袋上汹涌而出，又在地板上淌开。

    “啧。”利亚看着这一片血泽直皱眉。

    “快点处理掉，臭死了。”

    他朝身边的人示意，然后站起身，身姿纤细、柔软，看上去弱不禁风，似乎毫无攻击性。

    但杀人的时候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一旁的管家和下手迅速将尸体拖了出去，血迹随着拖动在地上形成长长的痕迹，像一条蜿蜒的小河。

    隔天，玛丽娜艺术展。

    阳光照射在宏大的建筑上，白鸽在天边飞舞。

    玫瑰盛开在两边花坛里，利亚轻折了一朵开的最盛的，走进了展厅。

    金色的及肩长发随着走动摇曳，右耳鸽子红的水滴宝石耳坠在娇嫩的耳垂下摆动，美丽到易碎的面容让与他擦肩而过的人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和黑西裤，除了右耳的宝石，手中的玫瑰，再无其他多余的缀饰。

    他慢悠悠的踩着红色的梯毯走上廊层。

    嗯？

    一道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正站在面前。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少年打理得当的金棕色头发，和高挑有力的背影。

    他走上前去，停在少年的身旁。

    汉尼拔正在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篇幅巨大的油画，他看着亚伯拉罕手中的刀刃，琥珀色的瞳孔里浮现着思索的神色。

    “真是愚蠢。”

    轻柔戏谑的声音拉回了汉尼拔飘扬的思绪，他下意识的侧目看向身旁的人。

    该怎么形容好呢？

    像是在温室里圈养起来，精心呵护，最娇弱、昂贵的那朵玫瑰花。

    美丽、沉沦，却又是转瞬即逝的脆弱，在绮丽的外表下是尖刺，轻轻一碰便会刺穿手上的血rou。

    利亚也同样的侧过头，与汉尼拔对视，在他们彼此注视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那股莫名的吸引力从何而来。

    ——看，让他找到了什么？

    一个同类。

    利亚向汉尼拔凑近了一些，少年的五官深邃俊美，白皙的脸颊上有个细小弯弯的疤痕，像是一个刻意打造的酒窝。

    他璀璨的双眸注视着汉尼拔，露出一个甜美甚至是诱惑的笑容，“你对这幅画又是怎么看呢？先生？”

    汉尼拔似乎也对利亚提起了好奇心，性感、红润的薄唇勾起一抹浅笑，“你想，上帝原本想吃掉以撒吗？”

    汉尼拔的声音像是醇厚丝滑的巧克力，带着几分华丽的贵族腔调，缓慢斯文，矜贵优雅。

    “所以祂才让亚伯拉罕去杀了他。”

    “是吗？”

    利亚偏了偏头，耳下的红宝石折射出琉璃的光辉，天使般面孔的少年恶劣的说道，“那以撒的rou一定很美味才对。”

    汉尼拔听到这句话时，身体深处忽然涌出一股奇怪的情绪，这股情绪酸涩、又让人微微颤栗。像是一片羽毛在他的心上轻扫。

    “汉尼拔，我的名字是汉尼拔.莱克特。”

    他主动报出姓名，等待着一个回复。

    “利亚.达伦西。”

    他们在心底默念彼此的名字，平行的黑线在这个节点上开始交错、缠绕。

    汉尼拔还想再说些什么，紫夫人此时出现在不远处，叫住了他。

    利亚朝紫夫人看了一眼，是位风韵犹存的东方美人。

    他将手中艳红欲滴的红玫瑰递给汉尼拔，“日安，汉尼拔，我们下次见。”

    未等汉尼拔回复，利亚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汉尼拔对与利亚有些无礼的行为也不觉得冒犯，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玫瑰，轻轻嗅了一下。

    馥郁的、芬芳的味道，

    少年身上淡淡的体香，

    还有一丝隐秘的、血腥的气味。

    他知道，他的嗅觉一直是他最诚实、灵敏的伙伴。

    紫夫人陪伴着汉尼拔，两人漫步走在长廊上，她看着汉尼拔手中的玫瑰，颇感欣慰道：“我很高兴你能交到新的朋友，汉尼拔。”

    “你总是沉默寡言，我很担心你。”

    汉尼拔转了转手中的玫瑰，他想起，看向亚伯拉罕手中的刀时，脑海中闪过关于米莎的记忆碎片。

    “我得知道关于米莎的事情。”

    他看向紫夫人，“我在梦中看见她的脸，但不记得满嘴血的他们叫什么名字。”

    记忆的碎片点燃了仇恨的火焰。

    “我愿付出一切代价忆起过往。”

    紫夫人拉住汉尼拔，面带愁容，她不希望少年被仇恨完全蒙蔽双眼，蜕变成可怕的恶魔。

    “汉尼拔…”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回忆像把刀，它会伤害你的。”

    汉尼拔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