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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好亲吗

    他那一下推的有些狠了…就好像路行是什么粘到身上的脏东西,急于撇开丢到一边。

    路行捧住他的脸,撬开他的唇,舌尖滑进他的嘴里勾缠住了他的吮吸,合拢的两扇眼睫在他错愕的目光下轻轻发颤,这张想了很多年的面容跃出单薄记忆染上了脂粉涂抹不出的情动颜色,是他们之间最开始的那个吻的模样,又确有什么是变了,是不一样的。

    他怔愣的不予以回应,路行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暇睐的掀着眼皮,眸光成了两波涟漪绵绵的水,褚枫的影子倒在其中,发懵的神色也显得无棱角的温润了起来,于是路行弯了一下唇角,舌尖从两人相交的唇齿间滑出沿着对方唇瓣的线条描摹了起来。

    酥痒的触感代替了刚刚的缠绵,褚枫在背脊发麻中拽回了神智,路行的手臂藤蔓绕枝般缠上他的脖颈之前,他猛然退了一步,并将路行推的腰背直接撞在了吧台的边缘,手肘向光滑的台面上寻找支撑点,因为匆忙慌乱而打翻了盛满冰酒的杯子,弄的半条手臂和小半侧腰衣料浸湿成了透明黏在皮rou上。

    褚枫盯着路行想说什么,嘴唇还残留刚刚的触感,有点湿润他下意识舔了舔,等过后意识到那点湿润是来自什么之后他又愣住开不了口了。

    而路行维持那个动作,陷入某种消极负面情绪般一动不动,打翻的酒液顺着他的手指缝隙滴滴答答的流,夜场的灯光忽明忽暗地照在低垂脑袋的人身上,路行的神色全掩盖在阴影之中。褚枫略显粗重的呼吸在此刻沉寂的两人之间格外突出,他好似受了天大的冒犯,或是受了惊吓仍旧惊魂未定,路行听着,扭了一下脖子,随后有些僵硬地一点一点站直身子,吧台后的酒保给他递来纸巾,他伸手接了,哑着声道了句“谢谢”,但纸巾第一时间没有去擦拭他被酒弄湿的衣服,而是伸向了下颚。

    褚枫不敢去想路行擦去了下颚上的什么,在路行将要抬头看过来时,他几乎可以称得上落荒而逃地转身离开,徒留路行一人,半身狼狈,伫立沉默。

    他推开他完全是一种应激的自我保护反应,当路行如此娴熟的挑逗他的唇舌时,他的脑皮层收到的信息促使他不由得联想是谁在他缺席的这几年教会了路行在接吻中游刃有余,收放自如。答案不用多加思考便呼之欲出,然而比起答案更多的是时间的空缺事实摆在了眼前,当路行说让他带他走,离开这个地方,他便想他现在带走的这个路行还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路行吗?

    至少是,好像纯真和贞洁都已经离了路行而去。

    他不想显得他是个介意omega不是处儿的庸俗alpha,而他似乎是才想起这个问题,他白月光般放在心尖儿的omega已经被好几个alpha轮番压在身下享用过了,而他现在即便是拥有了的,也是被拥有过的,开发的熟透了的一具身子。

    这具身子的敏感与否本该是由他来细细摸索的,他的线条纹路都应该被自己掌心抚摸,并在自己的手下揉捏成他想要的样子。

    但是不可能了,路行被完全被别的alpha浇灌着,长成了他们的心悦的模样。

    他那一刻感到心惊,路行舔吻着他的舌尖,媚意从他的眼角眉梢丝丝缕缕地渗了出来,这令他的面容看上去像完全绽开的了艳花,闻起来是烂熟果rou的靡靡香气,而他的吻甜的发腻,比当年含着水果糖交换的吻还要甜,以至于本该是美好的回忆都显得不值一提了起来。

    或许他不该在回来后去接触路行的。

    他恍恍惚惚地想,失忆的路行还有几分像从前,满眼的小心翼翼和满心的欢喜溢于言表,因此他一时忽略了亘在的五年时间,忘记了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人,比如他,比如路行……他们再重逢,如若是在一个正常的情景下,应该是除了面容,都认不出对方的。

    可他已经碰了这份曾经的执念,他不能忽视重新拥之入怀的喜悦。

    他回来是要重整旗鼓的,为了消除被驱逐的屈辱,原本的计划里路行被他放进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束之高阁并不敢去看去想去碰,但他意外的从黎雉那打开了这个玻璃瓶,里面的人活到了他面前,他依旧为此悸动,抓住对方的手不愿放开全然是本能驱使。

    但如今他反倒在本该意乱情迷的旖旎情潮惊觉清醒,他等了许久向他伸来的手,他给推开了。

    那便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他只需要走满接下来的每一步,和路行无关,只关他原本目的的路途,他只不过是半路岔道迷失了一阵子又回到正轨了而已。

    他不会有任何的不舍得,不会有。

    但是……

    “小枫,小枫?”

    一声声呼唤暂时叫的他回了神,褚枫不动声色扫视了一圈正向他投来目光的四周,然后面对叫他的那个声音微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刚刚有点走神。”

    那个人温和的笑了笑:“最近交给你的事有些多,也是麻烦你了。”

    褚枫道:“您不必和我说这种话,吴叔。”

    吴叔,也就是吴兴,是个看上去四十斤五十的beta,他自然老去的痕迹很明显,笑起来时眼角嘴角都有遮不住的皱纹,但也因此显得那张面容亲和力十足。

    要是拿钟鸿远的和他比,样貌肯定是心胸开阔永远年轻英俊的钟鸿远更胜一筹,但是只但说这气质和风度,吴兴更像一个常居高位的领导者,他自有一股温和但不怒自威的气场,相比之下,钟鸿远似乎就是个只中看的花瓶了。

    而其实和军方一直不对付的政方对钟鸿远的评价更为不客气,直接称其为草包莽夫,他们这些舞文弄墨出身的,回回和钟鸿远握手都要被对方的牛劲握的没有知觉,背后不知狠狠骂了多少回。

    “钟鸿远家那个小子躲的倒是快,在我想要动手之前就不知藏哪去了。”

    政府直属警部部长从鼻子里哼出口气:“到头来只把许砚非那小子给逮了进去。”

    吴兴宽慰道:“已经做的很好了。能钳制住许砚非都在我的预期之外了。”

    “那还是褚少爷配合的好。”警部长哈哈哈笑道:“没有你的帮忙我还真是要忙活好一阵子,人不可貌相,褚少真是年少有为啊!”

    他看着褚枫夸,褚枫谦虚似的笑了笑,警部长就立刻扭头对吴兴溜须拍马:“有褚少在您身边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吴兴微笑着道:“我和他爷爷是旧识了,他肯助我一臂之力也是念在他爷爷的份儿上。”

    褚枫也笑着道:“是,爷爷一直念叨着吴叔,我在这人生地不熟,当然要和吴叔互相帮衬。”他和笑眯眯的吴兴对视上,两人眼中交换了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讯息,随后笑容扩大了些:“我们合作的十分愉快。”

    他们一屋子的人都是亲吴派,大部分是政权体系的人,警部长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军辖管理体系,但是他对钟鸿远有怨怼,本来熬资历他应该压他一头,但是耐不住钟家底蕴厚,钟鸿远踩他头上登天就跟玩似的,还要摆着一张蠢脸跟他谈和睦。

    褚枫和他们这些当官的没什么好聊的,他选择帮吴兴除了看中他的影响力,主要原因还是吴兴和他那老不死的爷爷之间的孽缘,他爷爷在搬迁出国之前造孽给未来的吴大议员穿小鞋,害得当时还是一个小官儿的吴兴差点折在一场政权争夺斗争中。

    这种事情他爷爷是不会跟他提的,还是吴兴主动找上门的他。以前他们一家子与世无争的在国内过日子,吴兴试过跟他接触,但是他当时没有想法,还是轻狂的年纪,后来栽了大跟头,丁写玉几乎是用赶的把他们给逼回了本家的屈辱是他几年来哽在喉间的鱼骨刺,动一下便疼,吴兴的死对头是钟鸿远无疑正中褚枫下怀,他们各取所需,目前还算愉快,而吴兴似乎格外对他青眼有加。

    黎雉还奇怪过警部的人怎么会听他的意思行动,他大概是从没想过褚枫暗地里和吴兴搭上了桥。

    这不怪,吴兴这个人长得一脸正派,作风也以正直出名,很难想象逮捕许砚非是他授权下的令。

    “现在结束了第一阶段的民选,但是最终决定的是内选,现在拟定的代表名单里我不怎么占优势啊,不过好在本来的工商代表必然是许砚非,但是现在看来……”“我们可以推选黎雉。”褚枫道:“除了许家的企业,第二数黎家,他替掉许砚非是名正言顺。”

    吴兴:“黎雉?”

    “可信吗?”

    褚枫只道:“他是许砚非的死对头。”

    吴兴略微沉吟了一会:“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褚枫正要扩大唇角的笑意,忽然听角落里的一处,一名官员狭促的笑了一声。

    “黎雉啊,是个有艳福的。”

    那名官员似笑非笑地看着褚枫:“听说褚少的堂妹是他的未婚妻?”

    吴兴也看了过来,显然褚枫没有把这层关系告诉他。

    褚枫本意是不想吴兴多疑他和黎雉的关系,但是说开了也无妨,便点头道是,只是他没想到那官员更乐了一些。

    他意味深长的“啧啧”了两声:“有褚少的堂妹在怀,还和那四家的婚配omega不清不楚,这个黎雉有点本事啊。”

    “哪家?”

    “还能是谁?还有谁就那么把luanlun摆明面儿上?”

    “许砚非他们的omega?哦,那个苏家的小儿子?”

    “非也非也,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苏家那个小儿子传了那么久的omega,可其实是个alpha!”

    “啊…那他们家不是没有omega了吗?”

    “苏诚那小子浪荡啊!他小儿子不是omega,但是他大儿子是啊!”

    “哪来的大儿子?”

    “哎!私生子嘛!”那官员逐渐嗓门儿大了起来,一旁听着的警部长凑了过来:“你说的那个我见过,苏诚也没遮掩过,但是没给他改姓,好像还是跟着他外面那个妈姓的,姓什么…什么,哦,对!姓路!”

    官员一拍大腿:“对!就是他!这阵子他可是一直跟黎雉混在一起,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他跟人出没在酒店了。”

    “一个omega?许砚非虽然被逮捕了,但是他们家老二也不是吃素的吧,就这么让他给自己头上戴绿帽子?”

    “嘿,谁知道呢,要说起来,这人是不是和褚少还有那么点关系啊?”官员不怀好意的摸下巴,全然不怵褚枫难看至极的面色。

    吴兴忽然插话进来,他语气淡淡道:“在古时,一个王朝覆灭,王后,即是战利品。”

    现场的八卦嘈杂忽然沉默了一瞬。

    吴兴扶了一下眼镜:“旧时的辉煌终将如大厦倾倒。”

    ……

    当所有人都离去,吴兴唯独留下了褚枫,他打量着褚枫的面色,心中有了七八分的猜想。

    “你和那个omega……”

    褚枫缓缓看向他,吴兴幽幽道:“你知道规则一向都是当权者定的。”

    “我们国家的omega保护法,其中的omega重婚无罪这条法案的推行,当时就是钟鸿远的父辈主张的,而接着,他们四家就闹出了在我看来荒唐至极的共妻笑话。苏柒…就是他们的牺牲品。”吴兴顿了一下,接着飞快道:“但是没人能阻止他们,因为他们站在了握住了书写规则的笔,一张白纸仍他们胡闹。”

    “你爷爷也是,一句话就能把我置于死地。”吴兴道:“从那时我就意识到权力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褚枫没有轻易开口说话,吴兴便继续道:“你和我是一类人褚枫,我也相信你可以为你达成你的野心付出很多不是吗?”

    “比如呢?”褚枫干哑着嗓子出声。

    “黎雉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人选。”吴兴道:“不过我还是尊重你的判断。”

    “还有就是,你要知道,猎豹捕获的食物通常都落进了鬣狗的肚子里,因为相比起来鬣狗足够狡猾也更懂得蛰伏,而猎豹,则没有强大到能护住来之不易的食物。”

    吴兴慢悠悠道:“想当猎豹还是鬣狗,完全取决于你的个人想法,我绝不干涉。”

    褚枫闻言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跟吴兴告辞,吴兴没再挽留他,低头抿了一口泡了很久已经发涩的农茶,再抬头,那个年轻alpha已经带关上了门,他笑了笑,不知想到什么,唇边的笑意骤然一敛又是摇了摇头。

    褚枫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这个邮箱了,那是他派去盯看路行的人会每日准时做的汇报,但自从上次一事后,他有意就忽视了这个邮箱。

    刚一打开,文字和照片,密密麻麻的跳出来,全是黎雉和路行两人相拥的画面,他的人很负责的记录了路行是如何在褚枫这碰壁后又勾搭上的黎雉。照片上那个硕大的酒店名字,还有标注的“一天一夜”深深刺进眼底,褚枫猛地锤了一下桌子,虎口突突地疼。

    他的心底有一簇不明缘由的烈火,炙烤他的血rou骨髓,发出焦裂的糊味,由此他坐在那,僵直的如吹飞的碳灰,基本不能从他的面色神态来判断他是否还有正常活人的生命迹象了。

    忽然的,一张照片闯入他的眼底。

    里面的路行袖子衣摆都湿透了的黏在身上,被他拧的皱巴巴随后就不管了,他靠在吧台上,身后是灯红酒绿,面前是散不去的阴霾,他吹的自己刘海上扬,露出了渗着血的下唇,泛红的鼻尖,还有被红肿眼皮包住的漆黑眼瞳,里面反着的一光,可能是灯光,还可能是泪光。

    褚枫感到一阵抽痛鞭打在身,他“活”了过来,放大了那张照片,盯着看了许久,最终捂住脸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这副他不愿看见不惜逃跑的模样,还是被他看见了。

    他移开手,靠在椅背上,眼睛都血丝狰狞可怖,他坐在这,黄昏落幕了都没有再动弹。

    路行打开摄像头,凑近了调整了一下,在对面的不耐烦催促中做回原位,手机刚摆正了,一张美丽脸蛋儿就挤满了整个屏幕。

    路行:“嗨,苏…”

    “哥哥。”苏现蓝眼睛睁的大大的,睫毛长的令人发指,但是再漂亮的眼睛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你,几乎是瞪视,再配上天使面容的皮笑rou不笑,路行对着苏现的诡异表情警觉地闭了嘴。

    但是苏现不轻易放过他,他的宝贝甜心弟弟用发腻的语气轻柔地问。

    “哥哥。”

    “褚枫好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