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我喜欢的是男生

    “该名男子已被警方拘留……抓捕男子的两名刑警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突然向对方表露爱意，拥抱亲吻，本台记者被吓得不轻……”电视里，主播正在播报新闻。

    这条新闻里，女记者吓到脸色大变，从板凳上摔下去的画面太滑稽了，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名刑警亲吻的画面加了马赛克，并看不清脸。

    “两名刑警随后被警方革职，下面请看一条简讯……”主播说。

    他们只是拥抱亲吻而已，为什么要被革职？我这样想，这时，门开了，怨气森森的周岚迪身后跟着嘻皮笑脸的霹雳啪啦和年书。

    他们三人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很少见。

    “读警校的孩子那么多，有几个能一年时间能升到你们这个位置？”周岚迪直接开骂。

    “还不是因为叔叔。”年书撅着嘴，小声嘟囔。

    我扔下遥控板，走上去准备拉架。

    “不想当警察别找这种借口！你们玩的招数也太下三滥了，装同性恋！”周岚迪气得咬牙切齿，我看她好几次想扬手扇耳光，“在家里装给我看，以为我会分开你们，至少有一个人不用当警察？你们演得太假了！没演出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你们都演不出！”

    霹雳啪啦和年书脸上无光，被骂得头也不抬。

    “这下好了，利用这点被革职，永远不能进警局了，大功告成了。”周岚迪手在空中划来划去，前所未有的愤怒发狂，“所有的事情让我一个人抗，你们满意了？！”

    啊！新闻里那两人是他们！

    “婶，我们是真的不想去那地方，太憋屈了，不自由。”年书皱眉，为难地说。

    “都不愿意去，那天那个男人出事了，我们就完了，什么也不用做，回家等死吧！”周岚迪强压怒火，扣了一把头皮，看起来心酸又可怜。

    “叔不会出事的。”年书声音小小的。

    “我已经看到出事的那天了。”周岚迪指了年书又指霹雳啪啦，“别装同性恋，你们就是真的，我也不会反对。”

    可能是无话可骂了，她甩手回了自己房间。

    年书像刚掉了一层皮一样无精打采往沙发走，霹雳啪啦有点不对劲，冷静得过分。

    “同性恋是什么啊？”我在年书身边坐下。

    “就是……”年书刚说两个字被霹雳啪啦打断，“你给他解释这个干什么，别带坏小孩子。”

    “没什么，这是一种不被理解的行为。”年书这样敷衍我。

    不被理解的行为？

    你们亲吻是不被理解的行为吗？所以那个女记者才会吓到跌下板凳。

    那为什么周岚迪说不会反对？

    “和你装了一年，我发觉我有点喜欢你了。”年书手摸上霹雳啪啦的大腿。

    “滚！”霹雳啪啦嘴型做得特别夸张。

    年书缩回手，“不过我更喜欢童瑶瑶，你胸没他大，屁股也没她大。”

    “我不喜欢胸大的，看起来俗。”霹雳啪啦说。

    “你喜欢小鸟依人的，我知道，方便抗起来玩，你买……”年书说到这里，眼睛一斜，看着我这个未成年尴尬了一秒。

    情况突然峰回路转。

    他突兀的唱起了流行歌曲，“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年书向霹雳啪啦飞过去的暗示眼神没能躲过我的火眼金睛。

    霹雳啪啦收到暗示，接着唱，“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三根长短不一的黑线从我额角滑下来。

    把我当小孩子，就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话，说了这些话就不要把我当傻子，既然他们把傻子，那我只好配合他们了。

    “出卖你的爱，逼着你离开，看到痛苦的你我的眼泪也掉下来。”我唱出接下来的说唱部分，自我感觉唱的还可以。

    我们三人异口同声笑了出来。

    ＊

    初一开学，肖雯居然和我一个班，真巧。

    自由分配座位的时候，不出所料，她坐到了吴彦竹身边。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吴彦竹大喊，“滚开！”

    或许是面子上过不去，她跑出了教室。

    肖雯真的是除了讨人嫌什么也不会，我好心追出去。

    她蹲在厕所后边掉眼泪，我猜或许是同桌请求被拒，安慰说，“吴彦竹不想和你坐同桌，是因为你太漂亮了，他怕自己上课分心。”

    肖雯被我的幽默逗笑了，接过我手中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回到教室的时候，她和我坐了同桌。

    初一下学期，很多女生给吴彦竹写小纸条，肖雯写了不好意思往他桌斗里塞，叫我帮忙，我每次都假装很开心的同意。

    假装开心是因为如果我不同意，她会一直重复到我同意为止。

    吴彦竹开始和班上一个性格很好的女生交往。肖雯可能是嫉妒心作祟，使劲地掐我的手臂发泄，还吼我，“喂，你说我漂亮，还是陈颖漂亮。”

    我疼得直抽气，只能回答，“你漂亮。”

    她居然指使我去破坏吴彦竹和陈颖。当时我就忍不住翻白眼，想建议她直接去泼硫酸算了。

    我找到陈颖，给她说了一些早恋的危害，但并没什么用处，好在没过多久，他们吵架分手了。我也算完成了肖雯交代给我任务。

    ????快放暑假的时候，我听见女生们说肖雯向吴彦竹表白被拒了。

    肖雯真的不知道“不自量力”这四个字怎么写，吴彦竹那种有钱又帅的小少爷就是瞎眼瘸腿了，也不可能和她谈恋爱。

    肖雯眼睛哭肿了，还带了墨镜，我怕她被车撞了，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吼我，“喂！你喜欢我吗？”

    我的脸唰一下红了。

    喜欢？吴彦竹喜欢陈颖，她喜欢吴彦竹，我是男生，我也应该喜欢女生啊。

    察觉到肖雯在慢慢靠近我，我居然产生了一丝排斥心理，很反感。

    她凑近我的脸，亲了一下。

    一团暖呼呼的rou，挨了一下我的脸，这是我对于这个吻的全部感觉。

    肖雯离开了，我愣在原地，脑里的思绪轰然炸开——对于高炫的靠近，我会产生绮丽的幻想，会有生理反应，而肖雯亲我，我只感受到了rou体的碰撞，心理上甚至是厌恶的。

    这一刻，我明白了——我喜欢的，是男生。

    “给，给点吧。”一个女气又结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转头，身边站着一个矮个子男人，他伸着一个破碗，虽然穿得破旧，但精神状态正常。

    我躲开往前走，他跟上来追问，“她是你，你的女朋友吗？好，好漂亮。”

    我惊讶地瞪了他一眼，意外的察觉到，他好像在观察我的反应，极其认真的看我的表情。

    有病吧，我暗骂一句，转身走开。

    ????放暑假。

    我每天都去图书馆看关于生物的书，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

    白小强走了三年多了，为了能埋进他墓地的金牌而看书学习，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越来越不能认同自己，白小强被我害死了，我却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任由那些受害者一个接一个的涌进赌场里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坏人吗？不是。好人吗？不算。脑海里的天使甚和恶魔甚经常吵得不可开交，我从没有果断地站在谁那边，帮谁说过话。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属于我的白马王子的话，那我希望，他有我身上没有的东西——善良，帅气，坚定。

    ????那样的一个人，我一定会被他深深吸引。

    早晨，起床穿衣服时，我发现身上起了很多水痘，红点遍及全身。

    一照镜子，我真的差点被自己恶心到呕吐。

    “这是什么鬼啊？”我问镜子。

    我又尖着嗓子替镜子回答，“丑鬼。”

    只能去药店拿点药了，我计划从图书馆回来再去拿药。

    吃过早饭，我照常走在这条去图书馆必经的小路上，一只拿着湿毛巾的手突然捂上我的口鼻，身后那人即刻把我往停在路边车门大大打开的面包车里拖。

    我用从霹雳啪啦那里学到的格斗战术对抗，奈何对方个子高大底盘又稳，还牢牢钳制住了我的头颈。挣扎几下，我失去了意识。

    毛巾上有药，他捂上来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

    “啊……救命啊……好痛……啊……痛……”

    “乖乖，你不会叫/床，叔叔教你啊……”

    尖叫哭喊声灌进我耳里，使我头痛着醒来，手脚不能动弹，才发现自己被绑住了。

    那女声！

    是肖雯！

    醒来的第一秒便是噩梦的开始。

    男人把崩溃的肖雯丢回这间门窗紧闭的卧室，当着我们的面，用我的手机打电话要赎金。

    “一，一千万！”矮个子男人打电话。

    我注意到他的左手，只有食指跟大拇指两根手指。

    “不同意？”矮个子男人一挥手，高个子男人提起肖雯出门，隔壁又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一千万而已，我很清楚周岚迪有多爱我，赎金就是再加一百倍她也不会不同意。而且，他们两人对我很规矩，甚至都没有打骂我一下。这太奇怪了。

    开门，满脸泪痕的肖雯被丢回来，男人又打电话，我开始留意他的动作，这次赎金减少到五百万，对方依然不同意，肖雯又被高个子男人扛走折磨。

    不可能，他手上拿的是我的手机，如果他打了绑架电话，警察应该马上能查到这个地址。

    几乎没什么停歇，就这样，打电话，赎金减少，不同意，肖雯被折磨。到后半夜的时候，肖雯的裤子已经被不断渗出的血染红一半。

    我心里极度难熬，肖雯的哭叫声如同躺在马路上，被车翻来覆去碾压那般惨烈。

    我煎熬着猜想：他们绑架我到底是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