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挼蓝轻蜡透
季天蓼跟着他重复呢喃:“El culuzzón……?” 其实,哪怕稍微没醉得这样深,他都不可能不去注意自己超乎标准的漂亮发音,这绝不是一个古诺尔斯语言的陌生者可以企及的水平。 对方的手掌从腰上往下滑,腿上光滑的蚁走感痒得季天蓼不由自主地蜷起了膝盖,微含不快地模糊道:“水…” 温水里加了一点蜂蜜,还有一杯热牛奶。封聿端进来的时候,季天蓼正在床头柜沉思着翻检什么东西。 季天蓼的嘴里还哼着歌,应该录下来让他明天听听这些白痴小调,以季天蓼的自尊心,简直是要命的人格侮辱。 “Helheim……?”这是一张信纸上的字样,季天蓼有些磕绊地读出它的中译,“赫尔海姆……什么?” 季天蓼把纸丢开,闭上眼睛不悦地反复催促。 封聿站在床边,眼神须臾没有离开过他,却始终没有开口。 长时间的沉默让季天蓼的不满积到顶峰,但他缺少精神头切实地发一顿火,突然伸手把杯子碰倒了,水全洒到封聿的拖鞋上。 他的脸整个埋在枕头里,声音又小又闷:“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见不得人…!你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光…” 封聿听到笑了笑,要帮他移开一点透透气。 这就更惹季天蓼不开心,反手一个巴掌拍在肩膀上。 瞪圆眼睛,但他又是不能和那双绿眼睛对视的,仿佛是一对魔力盾牌会堵截他所有坦诚的勇气,于是选择不睁开眼的大发雷霆:“到底说不说!” “好,蓼蓼想知道什么。” “装,再装……”季天蓼拧了他一把, “……让你再装!” 他的力气不是小打小闹,封聿笑着一点没有躲,但季天蓼恍惚当中感觉会遭报复,于是封聿反过来帮他盖好被子的时候,他为躲避袭击立刻钻到被子里,蒙着头声音软了不知道多少倍,像一团打着寒战的果冻:“说不说嘛……” “赫尔海姆是把城市当作食物的蛀虫。”一离开季天蓼的视线,所有的柔情就急转直下,封聿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声音不流露任何感情,“意大利的法律和粪土一样没什么区别。” 季天蓼从他构筑的“堡垒”里伸出来一根手指,意义不明地指向封聿,摇了摇说:“坏的…” 封聿笑着把他的手指弯回去,轻轻合拢到掌心里:“嗯,我也是。” 不知道听明白没有,但季天蓼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了,只露半张脸看他,随时都会缩回去。 封聿无声笑了笑,抚他的头发像抚碾碎的、香透的玫瑰叶:“我会处理好。别的事情都不要想了,蓼蓼。” 可这句话是白说的,因为酒精荼毒的大脑实则并没有处理到位“好”、“坏”的具体信息,季天蓼的残留意识一直关注的是,这个人从进门就居然一直站着,手脚干净地。 忽然就拉住他的衣角,把人往床上猛拽。 体格硬实力差距太大,这无疑是像夜市地摊上的气枪要打穿坦克装甲。即便封聿十分配合,季天蓼终于把他摁到床上的时候,还是避免不了气喘吁吁。 “我问你……” “嗯。” “……说实话!” “我不会骗你。” 季天蓼呆呼呼地看了他一会,然后突然慌里慌张移开眼。 他是想起来贝缪尔的持续好几个礼拜的怂恿了,喝这么多也是因为挥之不去,那三个迭声的“好”字就源自于彼。 他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浪漫诗里说,从冰雪覆盖的无花无草的田野,携来姹紫嫣红的鲜花创造一个尘世的乐园,创造一个生意盎然的果园。 封聿出现之后, 他的春天的田野,看不到白色的冰寒。 可潜意识里总是说:你没那么大福气攀受的。哪有人当真爱过你。 季天蓼不知道在和谁生气,不觉呆了一呆,突然间跨到封聿腰上,低头看了几秒,确认他真的压住封聿了,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梦。 然后沉下身卡住脖子,还把对方的脸扳正来对视。 不可置否,季天蓼今夜一系列剖根底的严重话题,重得使人心里一沉。 即便是封聿,也不能完全料定他现在要抛出什么致命问题。 “你……”季天蓼拉了拉他的脸皮,确认人是这个人,又揪他的耳朵鼻子,把英俊的五官挨个作践得不成样子。 “封聿……” 可他的下一句是:“…你跟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