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最后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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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渠拍好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人都是傻的,萧楚炎爬到他身上,拿了湿毛巾给他擦脸,边擦边亲:“你腌了两天都臭了,把衣服脱了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他连着日夜不歇地走楼梯,现在腿部肌rou一用力就抽疼,以至于没走一步楼梯都要停一下,然后再走下一步,跟残疾了似的。 好在接下来的后期配乐有张袁毅和布朗尼,用不着他,他录个音好好休息就行。 进入第三轮,这次忙完大家就要分开了,难免有点离别愁绪。但塔伦不一样,当她知道这次自己又和张轩逸凑上,还有霖渠一起时脸色大变。她让节目组换人,否则就退出。她要换组吧,本来还好说的,但一提退出就没人理她了。 木已成舟,还敢痴心妄想? 其实霖渠也想换,按塔伦的意思是把她和霖渠换走,而霖渠的意思是他自己走,换到关殊组,和萧楚炎一起,塔伦则再跟张轩逸合作一轮,这对她绝对是种巨大的折磨,霖渠对此很期待。 “听到没,你去跟节目组说,我到你们组,我们两一起,让塔伦和张轩逸一起,这么组合很有买点。实在不行你就威胁说我要退出,他们会答应的。” 萧楚炎饿了,下楼开冰箱偷食吃,厨房里霖渠跟在萧楚炎身边教唆他。他们旁边没外人,霖渠说话没什么顾虑。萧楚炎摸了盒冰激凌蛋糕,笑着答应。 霖渠这不敢自己上要使唤小弟的怂样让监控室里的人员欢了,立即找人围观,将这一段重复播放。大家都笑得要死,霖渠这尼玛又损又怂,必须得播出去和全国观众同乐。他们还打赌萧楚炎什么时候来跟他们商量这事儿,结果一直没有等到。 合着他就是在敷衍霖渠,根本不打算执行。 到了晚上,张袁毅把人心不齐的组员召集到一起开会。塔伦坐在霖渠身边,看着张轩逸那愉悦的表情真想拿椅子契死他。 张袁毅这次也学关殊超前准备,把自己以前的剧本修改扣题,直接能用,可以今天联系人员和场地,明天就开拍。队里有塔伦、张轩逸、老戏骨甲午,还有个霖渠,拍摄制作不要太容易。 但是塔伦正在对他吼:“张导,你确定嘛!我看不行啊!” 饭桌上除了塔伦和霖渠,其他人都其乐融融,关殊也拿起他们的剧本看:“怎么不行呢,这剧情拍出来一定精彩,我非常期待!” 甲午老前辈说:“别不行啦,明天就工作了,吃完快点去准备吧,哎,霖渠这头发……” 沙滩上阳光下,萧楚炎给霖渠剪完头,湿发也差不多晒干了。霖渠还要拿头发遮脸,张导容许他留meimei头的长度。这会儿就顶了一头干脆面,或者说一头美杜莎的乱蛇。这是天然卷,变不成meimei头,仍就是个爆裂鼓手。 萧楚炎解开遮布,抖落一地碎发,他撩起霖渠的发梢像围观的各位展示:“怎么样?” “好!”众人欢呼鼓掌,霖渠差异回头,看到这样多人,眼中浮现两个字——有病! “你疯了是吗,为什么不拒绝,你要和他演吗!” 汽车在颠簸中快速向前,塔伦跪在座位上,两手抓住靠背质问霖渠。张轩逸就在她右侧,听到转头看她。 “你看个屁!” 张轩逸对塔伦露出笑容,塔伦呸了声。 “你现在拒绝,谁也不能强迫你,而且你不是不让人碰吗……” 霖渠前座的摄像大哥把食指戳在他脸上,塔伦一顿,压着声音怒道:“王哥你不要闹!” “你怎么能忍,他当年……” “我怎么不能忍?我都能忍你还废话什么,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塔伦怨气四散,转头对着张轩逸骂了声“混蛋”。张轩逸笑没了眼,漂亮修长的五根指头举起对她动了动。 张袁毅的最后一个故事是个绑架犯罪公路片。霖渠塔伦和甲午饰演绑匪123,张轩逸这个大集团的少爷则是被挟制的人质。 绑匪头头向人质老爸索要巨款,结果钱没等到,等来了警察。三人紧急转移,现在,他们就带着人质飞驰在国道上。 车里没开空调,太阳一晒热得能把皮烤熟。霖渠浑身汗津津,沉默地开着车。他穿着橘色的连体工装服,上衣脱了系在腰上,上身只有一件脏污的白背心,又宽又大,下摆塞进裤子里,显出结实的臂膀和劲瘦的腰身。 身边是同样装束的塔伦,塔伦头发乱糟糟扎起,裸露的皮肤深了好几个色号,说话还一股浓重的地方口音,看着不洋不土,却没让人出戏。 后座则是一身高定西装,仍旧尊贵气派的张轩逸,以及拿枪指着他的甲午。 甲午咆哮威胁,一怒之下提起枪托砸在张轩逸脸上,毁了他的少爷气度。从内兜拿出匕首将他的手钉在座椅上,鲜血四溅,泪水涌出,张轩逸痛苦大叫。 这戏份让塔伦心里暗爽。她惊慌地转头,在混乱中扑过来安慰张轩逸,想把匕首拔掉,但一动血流得更凶,张轩逸惨叫,她手足无措。 “卡!OK,过了。” 场务第一时间上前关心张轩逸:“怎么样,赶快下来冰敷,躺着休息一下。” 刚才那一下砸着张轩逸的太阳xue往前擦过眼球,虽然甲午控制了力道,但连眉骨和左眼都已肿起,张轩逸整个人都处于眩晕状态,捂着眼被甲午扶下车,踉跄几步就要倒下。 很快有人抬着担架过来接应他,砸太阳xue可不是开玩笑,弄不好脑瘫嗝屁了。 霖渠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被人抬走,身边的塔伦眉毛挑的老高,一脸幸灾乐祸,当着镜头不屑地骂:“真活该,死去吧,这种两面三刀的混蛋角色百分百贴合他!” “够了,你能闭嘴吗!” 张轩逸被送到最近的卫生所去治疗,霖渠和塔伦在剧组的帐篷里休息。天气太热,节目组冰了一大桶绿豆汤解暑,塔伦不让霖渠吃冰的,盛了一碗放着回温,两小时就馊了。霖渠捧着冰凉的塑料碗,又在等绿豆汤回温。 身后大风扇呼呼转,吹起塑料布帘,霖渠抬头,被光芒晃了眼。远方一辆白色小毛驴突突着开过来,上面白得反光的美青年又露胳膊又露腿。 霖渠不由起身,仿佛看到踩着祥云而来的小谪仙。小谪仙摘下头盔欢乐地跑过来,霖渠就笑了,塔伦也绽放笑意。 萧楚炎穿着背心短裤衩和夹脚拖,前胸后背都汗湿了,额前短短的发茬也好似雏鸟的绒毛,带着亮晶晶的水渍,有种水灵的剔透感。 好一个唇红齿白的阳光少年郎,塔伦嘴角的弧度都拉不平,先看他结实的肩膀手臂,又看他宽松领口下的胸肌轮廓,最后看他嘎长的两条腿,发现萧楚炎不仅是个白斩鸡,还是个颇为健硕的白斩鸡。 她露出欣赏的眼神,而萧楚炎则劈头盖脸对着霖渠一顿视jian,发出感叹:“哎呀,这也太诱人了宝贝,你这么好看怎么不去参加选美呢,咿呀呀……” 霖渠的好心情瞬间被他败掉了,一脸倒霉相地说:“你这么猥琐怎么不在脑门上贴个变态呢。” 塔伦听得哈哈笑,又想起来她不该容忍他们这么开心玩耍的,遂站起来呵斥,随意骂了两句就坐下,抓着霖渠的大臂捏了捏,肱二头弹性结实,她诱惑萧楚炎:“想摸吗?” 萧楚炎吞口水:“想啊……” 塔伦抬起屁股从屁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去给你jiejie买两冰棍就让你摸。” 三人坐在折叠椅上,只有霖渠没得吃冰棍。塔伦伸脚踢踢萧楚炎的拖鞋:“你怎么这么闲,没活儿了吗?” “关导说人的戏份不急,他现在忙着调教大屁股,就是那只小狗,他要拍狗片。” 萧楚炎把手放在霖渠腿上,眼睛黏在他上身撕不下来。霖渠头发短了之后卷度更大,发尾随意地扫着肩膀,他这身板这脸这发型,咋说呢,居然比长发的时候还要有味道,弄得萧楚炎满脸欲求不满。塔伦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忍下来的,可能是因为萧楚炎穿太少了吧。 张轩逸除了眼睛肿已无大碍,他着急出院,不想耽搁拍摄进度。回来问场务找到霖渠在的帐篷,过来跟他打招呼。掀开帐篷,看到排排坐的三人。 萧楚炎鼻子埋在霖渠头发里,默默移开,霖渠手放在萧楚炎腿上,默默移开,塔伦默默送眼刀。张轩逸无言。 被打扰的萧楚炎略有懊恼,不过还是露出友善的微笑:“你好,我买了好多冰棍在巴士车的小冰箱里,想吃去拿,诶,你这眼睛怎么了?” 塔伦拉着霖渠起身走人。 萧楚炎:“……” 张袁毅把霖渠和张轩逸叫到一起给他们讲戏,萧楚炎跟在旁边,一边听张袁毅讲话一边点头,深棕色的大眼睛盯着张袁毅的脸,看起来格外专注。 张袁毅讲完笑着拍了拍他的头看监视器去了。张轩逸和蔼可亲地对他说:“你好会卖萌啊。” 萧楚炎被夸奖了,谦虚地挠头:“啊,是吗?我没干嘛啊呵呵呵。” 塔轮和芊芊在后面吃冰棍,她翻白眼。张轩逸无疑就是个绿茶心机婊,她用力地鄙视张轩逸,感叹这个弟弟真是个蠢货,对着情敌还在那傻乐,连别人的讽刺都听不出。 * 萧楚炎很期待霖渠的表演,但其实没什么可看的。 塔伦和甲午正在分歧,甲午主张杀掉人质,塔伦认为不能杀人,但也不能把人放了,她想不出该怎么处置这个rou票。 而霖渠,始终气定神闲,看着前方长蛇般漫漫无尽的沿海公路开车,已经开了两天了,动作都不怎么变,纯粹就是个花瓶工具人,这车要是能无人驾驶都用不着他。 “啊呀——”萧楚炎rou痛地眯起眼。甲午又折磨张轩逸,把拇指抠进他的伤口里。张轩逸这个角色太令人同情了,正直、善良、有教养,遭受这么多折磨,却还在替绑匪着想。 塔伦从前座扑过来抓住甲午的手:“够了叔,他手要废了!你放开,放开他。” 甲午收回手,情绪很激动:“这个人放不得,绑住了扔海里,我们有多远跑多远!” “叔,别说了……怎么能杀人,那成什么了……” “成什么,他妈的就没把我们当人!你爹妈就死在厂里了,人命太贱,还不够他一件西服!”说着又一枪托砸在张轩逸后脑。张轩逸双目紧闭,甩甩头,张开的嘴唇流出涎水。 “血汗工厂土财主,这会儿连儿子的买命钱都不愿掏!这条烂命分文不值,凭什么留他,凭什么啊!”甲午枪口重重顶在张轩逸太阳xue,大叫着眼看就要扣下扳机,塔伦也惊恐地尖叫,抓住他的衣服拼命阻止。 萧楚炎很想劝他们消停一下,车开着呢,这么闹腾多危险啊,而且都到这个地步了,是在显示霖渠的花瓶角色有多处变不惊吗? “渠渠,你这个角色是为什么,都这样了也该有点动静了吧?” 萧楚炎和霖渠捧着盒饭在遮阳伞下蹲着。天气太热,霖渠对着油腻腻的饭菜提不起胃口,而萧楚炎新陈代谢加快,已经饿坏了。他风卷云残,霖渠小鸡啄米,要把自己这份留给他吃。 霖渠说:“别急,下一场戏就说话了,而且很劲爆,我怕你承受不住。” “哦,是什么,你要脱衣服吗?” “看了你就知道了。” “哦,塔伦脱衣服给他包扎那戏份本来是你的吧,你一个大男人捂得严实让女的露胸,合适吗?” “剧本里就这么安排的,你自己是基佬不要假定别人也是基佬,大家只想看她脱衣服你明白吗。” 萧楚炎那份吃完了,霖渠把自己的递给他,萧楚炎不接:“你瘦了,你吃,你得好好吃饭。” “油,难吃,一会儿你给我叫外卖,拿着。” 萧楚炎继续吃盒饭,从霖渠骨骼分明的手背看到结实的小臂,然后是大臂和肩膀,每一寸肌肤都光滑细腻,而且因为瘦了吧,肌rou线条都像拿刀刻的,怎么能这么好看,真想塞进嘴里啃两口。 霖渠打开手机浏览新闻,说:“影片改编权都卖出去了,还没播的也卖了,网友让短片都上院线。” 萧楚炎心不在焉地应,霖渠转头就看见他贪婪的眼神,又教训他:“我之前让你写剧本你说你写了吗?本来可以给你小叔多赚点版权费的。” 萧楚炎回嘴:“哦,那你写了吗,你不也只写了一个。” “我肚子痛知道吗,累得要死床都起不来还要我写东西?” “你是怀孕了吗天天肚子痛……”萧楚炎凑近了暧昧地说:“我都没干你呢……” 说着在霖渠肩上亲了一口。 他吃得一嘴油,留了个亮汪汪的唇印。那油腻的触感经久不散,霖渠磨了磨牙,忍着不去擦,不想伤他自尊。萧楚炎促狭地挤眼睛,显然这会儿又兴奋了,说一说荤话就兴奋,还在那耍帅勾嘴挑眉,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霖渠问:“shuangma?” “爽啊——” “那你不用干了,光嘴巴说吧。” “啊?” * 沉默了一路的霖渠终于开口:“别吵了!联系秃子让他搞条船,到了港口直接出海离开。一会儿路上看着,有林子把人扔出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甲午到底是下不去手,和塔伦吵了半天,最后听霖渠的。路上除了他们再无别人,霖渠车速放慢,甲午正要将张轩逸推出门,张轩逸突然挣脱束缚,从甲午手中夺过枪,一时间风云变幻,角色调转。 张轩逸挟持着甲午,让霖渠停车,让他们下车进树林,打算自己开车逃走。说时迟那时快,甲午的飞快攻击张轩逸的面部,抓住他持枪的手大喊:“就是个残废,怕他干嘛,回来捅死他!” 霖渠飞也似的扑进车里拿匕首,随之两声枪响,甲午倒下了,张轩逸还举着废手在他心脏上补了一枪。 这就是讽刺的地方,三人争论了半天也没把富家公子弄死,结果他一夺枪毫不犹豫就杀人,并且很快把一直护着他的塔伦也爆头了。 萧楚炎:“……” 塔伦拿纸巾擦着头上的糖浆朝他走过来:“哎嘛累死我了,身上粘了一身狗味,弟弟去给我拿只冰棍来。” “你这就杀青了?” “是啊,接下来就剩他俩rou搏,你就看着吧,还傻愣愣把人家当偶像,一会儿被撬了墙角都不知道。” 霖渠大吼一声把张轩逸扑到在地,枪从手中跌落飞出,两人抱成一团撕扯扭打。 真的rou搏了。 张轩逸把霖渠压在引擎盖上。 萧楚炎:“……” 张轩逸抓着霖渠的头发狠狠往下砸,下身嵌进他打开的两腿中间,一只膝盖还顶在霖渠裆部。 萧楚炎:“……” 霖渠捏住张轩逸画了特效妆的伤手用力,张轩逸痛苦地大吼,抓着他的背心往下扯,露出健硕的胸肌,中间一条漂亮的沟壑,还有个小小的菱形凹陷。 妈的奶头都露出来了。 萧楚炎:“……” 张轩逸看着霖渠因为用力而深陷的锁骨,左边,陷落下去,像一张紧绷的扇面,上面两个崎岖的小圆,是烟疤。他愣神,节奏和情绪中断,张袁毅:“卡!怎么了?” 张轩逸压着霖渠没动,塔伦冲上来推开他,把霖渠扶起来,恼火地大叫:“还怎么了?这情节就离谱,还嫌网上抄cp的不够热闹是吗!” 塔伦挽着霖渠走过来,萧楚炎伸出手,勾着他背心领口往下,三人一同低头。过了好几秒钟,塔伦看完了,一巴掌甩开他的手:“变态是吗!” 萧楚炎点头,是啊,让我做个变态吧,我要舔。 张袁毅拍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收工吧,早点回家吃饭!” 萧楚炎掏出手机看时间,16点16分,剩下就没几个镜头了,还要放到明天拍,他都服了。每天就开工八个钟头,多一分钟都不干。这几天日子太舒服,真是时间多得没处用。 他牵着霖渠往外走,他们在林子中心的一片空地上拍,林子外面是村庄。大巴、道具卡车开不进来,得自己走出去。 霖渠好一会儿没说话了,萧楚炎走几步就转头看看他,把手上的外套披到他肩上:“热吗?你背心都松了……” 霖渠垂眼看着地面,表情深沉又迷离,感觉像在回味,或者感受什么,间歇蹙起眉头。萧楚炎不满地看着他,本来自己男朋友被人压就很不舒服了,男朋友被人压完还这么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得他头顶都要长柠檬草。 不过那下颚线很惊人,他左手伸过去端住,霖渠抬眼。 “终于回神了是吗。还以为你是1,结果这么喜欢被人压在底下,那你说呗,我肯定满足你啊。”萧楚炎酸溜溜说。 霖渠回头往后看了看,没有人跟着,他甩开萧楚炎独自大步向前,脸上那表情比萧楚炎还不高兴。 暴风雨是那么突如其来,事先没有任何预兆,明明天气预报显示这一周都是大晴天。 才下午四点半,明亮的晴空倏然黑沉,宛如时间加速来到了夜晚。紧接着就大风起,雨点落。 剧组还在收拾东西,有人撑出大伞,遮住一人多高的升降车、装载车和灯架车,把这三个带轮子的家伙都推到一起,然后一张大的塑料布掀开罩上。 很快它们头顶架起了沉重的遮阳棚,其他人加快速度收拾器材,尤其是镜头、机身、灯具这些,竭尽所能用人rou之躯保护起来,抱到棚子里放在车的架子上,赶紧擦干用盒子装好。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估计才两分钟,原本晒得皲裂的土地已经泥泞,现场每一个人都湿透。张轩逸抱着一捆轨道冲进来,工作人员看到他连忙说:“张老师,你不用搬,快回车上去吧!” 接着冲过来的是张导,他怀里抱着裹着塑料布的监视器和笔记本,大喊:“动作快点都别发愣,那边的轨道架子全部收起来!干净的塑料布没了吗!” 霖渠和萧楚炎从远处跑回来,张袁毅看着他们大喊:“傻呀回来干嘛!” “诶呀……”萧楚炎快跑到了,拖鞋滑掉一只,霖渠去给他捡,萧楚炎趿上拖鞋喊:“雨太大了想来棚里避一避,帮你们一起搬吧!” 萧楚炎和霖渠又冲进雨里帮忙搬东西,张袁毅在棚里大喊:“这是什么情况,雷阵雨吗,是不是一会儿就停了?” 有人手指动了好几下才滑开湿漉漉的屏幕,惊慌地看着短信叫嚷:“不好,台风桂山紧急登陆,会从海南经过!快跑!” “胡扯!不是下个星期从广东那边去吗!” “但是已经到了啊张导!它来了!” “该死!”张袁毅跑进雨里大喊,“快点去个人把那边保姆车开过来,萧萧!那些电缆不要了,蝴蝶布反光板和夹层板都不要了,过来把重要的设备搬上车!” 霖渠一个人扛着将近20公斤连接着小摇臂的三脚架路过张袁毅面前,张袁毅看到他隆起的肩头和大臂,喊道:“小心点别碰坏!” 他又看向前方,白白嫩嫩的萧楚炎垂着手抱着一个个头很大的录音机跑过来,张袁毅连忙过去帮他抬起一半:“这个没关系,卡片拿出来就行,当心滑,给我慢点慢点……” 贵重的东西差不多都在这儿了,雨势愈发湍急,巨风将冰雹一样的雨点吹得完全横卧,打在人身上,塑料上,都啪啪作响。空中,柔光纸被风撕碎,满天乱飞。 张袁毅掀起湿透的衣服抹脸,举着手指挥保姆车:“往里点,往里,再靠近器材车。” 保姆车顶部和边沿都擦着遮阳棚的金属支架,发出刺耳的“吱嘎”声,这声响瞬间就被穷凶极恶的雨势吞没。 保姆车双开的后门裂开一条缝,大家互相配合,默契地把器材设备往缝隙里送,动作很快。搬完后有人喊:“塞满了,前座还能挤个人,谁坐?” “不坐了,前座也满上,然后赶紧走,大家有难同当,忍一忍出去做大巴!”张袁毅一把关上车门,保姆车缓缓从遮阳棚里退出。 张轩逸的听力异常灵敏,这也是他音乐天赋的来源之一。 又一阵被雨声淹没的“吱嘎”声,让他耳朵微动,抬头,看到旁边被车身推得严重歪斜的金属腿,遮阳棚顶上的无纺布已经崩裂,一根钢管的末端从另一根钢管的榫眼里脱出,被大风刮得摇晃起来。 他扭头看向身后,在所有湿透的脸孔的最后面,是霖渠冻得发白的脸,乌黑的眉眼湿淋淋更黑,一但出现在视网膜中就牢牢锁定,轻易挪不开。 电光石火间,四目交接,周围嘈杂的声音都被吸走,张轩逸心脏狂跳,仿佛回到情窦初开的校园时期,曾经的他常看着霖渠挪不开眼,常在夜晚回忆着这双眉眼抚慰自己。 又如同每一次结合时水深火热的爱欲对视,他们用眼神牢牢抓住彼此,那强烈的既视感让他心脏颤栗。怎么会把他弄丢了…… 四周的逃生口都被人群挡住,霖渠处在最危险的中心位置,张轩逸都没精力思考,本能地甩开手臂冲向后方。 “霖渠——!” “跑!” 一声吼叫,钢铁的脆响,什么东西崩断的声音。人群惊恐地四散奔逃,只有张轩逸毫不犹豫逆着人流冲向正在倒塌的遮阳棚的中心位置。 都来不及反应,萧楚炎已经被人抓着跌出棚子,身后是重物轰然倒地的隆隆声,他意识到什么,惊恐地回头,只有四散的钢架,已经压垮了他们的道具运输车。 萧楚炎重重地喘息着,几乎要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