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海

    人鱼的繁衍极其艰难，这也是人鱼可以互相有多位伴侣的原因之一，除了王宫的人鱼需要保持血脉纯正，其他族群的关系谱可以说错乱纷杂，根本捋不清。

    但人鱼又是大海的宠儿，他们不仅面容上得到了海的馈赠，大多长得俊美漂亮，战斗力也极强，因此很快成为了海底的霸主。

    当前海底有两个国度，南境和北域，两个国度互不干扰，从未发生过冲突，只在分界部署了巡逻的队伍，由于不需要提心吊胆担心有敌人来犯，这个活也相对轻松，甚至有些无聊了。

    又是一个枯燥的夜晚。

    格伦带着分队在那条巡过无数次的线路上游走，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在心里又一次后悔早班换成了晚班，听说今天早上卡尔森小将军从这边路过，好多人都见到了，他们的队长埃迪甚至跟卡尔森说上了话。

    他们都知道，卡尔森骁勇善战，虽然现在只是护卫军里的一个小首领，但迟早会接他父亲的班，成为北域下一位将军，因此，他们私底下都偷偷喊他小将军。

    格伦懊恼，又因为实在困乏，忍不住咒骂，这附近连个水母都不会来，有必要每时每刻都巡逻吗？刚这么想，眼角的余光就闪过一抹浓重的蓝，条件反射般地，格伦瞬间清醒，手里的三叉戟朝外，大吼：“谁在那里！”

    身后跟着的几尾雄人鱼也从困倦中回神，快速向目标游去，格伦原本怒气冲冲，可真到了那尾人鱼跟前，反而呆愣住了。

    从未见过的人鱼皮肤像月光一样剔透白皙，乌色的长发用简单的发饰别到脑后，毫不遮掩地露出明艳到勾魂摄魄的面庞，他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只让一眼看到的人觉得心头一紧。

    格伦呆愣许久，之前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是谁？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人鱼上身披了一件朦胧的纱，不仅遮不住什么，若隐若现的，反而更激起人窥探的欲望，格伦没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他在想，这是一条雌性人鱼吗，只有雌性人鱼才不会随便裸露她们的上半身，可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雌性人鱼，她是哪个族群的？

    “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迷路了？这里很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连声音都轻柔了许多，生怕吓到这位看起来胆子就不大的雌人鱼。

    伊莱看了眼前的人鱼一眼，眼神冷漠，可格伦却被这一眼看得心魂荡漾，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惊讶的声音打断了他：“伊莱殿下？”

    即便只是远远地瞧见了一个背影，埃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的身份，他原本只是路过这段边界视察，在看到蓝尾人鱼后，身体先于大脑更快地来到了人鱼的身边。

    “殿下？！”格伦和他身后的人鱼见到埃迪，当即反应过来眼前黑发人鱼的身份，是了，只有王室的鱼尾才是属于海的蓝色，血脉越纯，蓝得越浓稠，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他们都被人鱼的艶丽面容震撼住，全然忽视了。

    这居然是伊莱殿下？这个事实震得格伦心口发麻，他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伊莱殿下！

    埃迪行了个礼，才继续道：“伊莱殿下，这个时间，您怎么会在这里？”

    来了一个见过的面孔，伊莱却不说话，垂眸把玩着发尾，安静的模样更像是不谙世事的小王子了，埃迪揣摩着小殿下的意思，让格伦几人离开后，才问道：“殿下，您有什么事情吗？”

    伊莱开门见山：“伊恩是你放走的？”

    海域上方都被祭司下了禁制，人鱼并不能随随便便出海甚至上岸，唯一的出口就在北域和南境的交界，还有护卫军看守，当然，也没什么人鱼会有离开海底的想法。伊莱倒是隔段时间就会来这里玩，顺便去海面看看，每次来的时候，都能碰上埃迪帮他守着。

    埃迪卡了壳，到底不敢欺瞒，老实道：“……是。”

    “为什么？”伊莱的确有些疑惑，他平时见过的人不多，但因为经常来这边玩，对埃迪倒是有些熟悉，很老实本分的一条雄人鱼，完全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居然会放走伊恩？

    在那双墨蓝眼瞳的注视下，所有的谎言都会无所遁形，埃迪整理了下措辞，才回答：“他说他会和一个人类在一起，永远不会再回来。”

    看到伊莱兴味的表情，埃迪呼吸一窒，几乎要不加掩饰地将自己那点小心思和盘托出。

    “……您跟我说过，您讨厌他。”

    回答完后，埃迪惴惴不安地等着伊莱的反应，这其实已经超过他的职权所在，是他的私心了，良久，他听到伊莱淡淡道：“哦。”

    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埃迪压下心中的酸涩。

    他怎么能要求更多呢，明明只要能看他一眼，和他说句话就行了……

    “我要上去玩。”

    “……现在？”

    “嗯。”伊莱仰头看着上方，似乎在透过海面看穿什么，“不用管我，我玩完自己会回去的。”

    蓝尾人鱼轻盈地离开了原处，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像一抹永远也抓不住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