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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立规矩(戒尺展示)

    乱春苑不小,风月楼为主楼,也是乱春苑里的门面。左右围了四间小阁楼,后头是一个厅堂和一间屋子,厅堂听说是专用作正规矩的。

    这是金陵城里最喧嚣的地界儿,寸土寸金的价钱。这样的地方,往来间自然也不是寻常人,至于贩夫走卒,怕是一辈子也不要想在乱春苑里快活一回。

    新进苑的人儿一直跪到隅中时分,才渐渐听得人语响,这是恩客们醒了。大人们在这销金窟里待了一夜,自然连骨头都是软的,此番都是叫小倌儿红着屁股哄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从温柔乡里爬起来。束了玉带,扮作人模狗样。

    镂空的窗子又拿了一层薄纸罩上,徐玉站在外头,只听得里头“啪啪”作响。他就是不用细想,也知晓是有人又坏了规矩。听声音,那人此番怕是不太好受。

    徐玉心里直敲鼓,若是没有旁的事,他必然不愿这时候去惹一身晦气。要知道,江哥脾气温和,只要不是学规矩和月末的定省,寻常的小错一向是得过且过。不过,要是有人犯错在前,同在屋里的人也不免要掂量下自个儿,不定江哥“顺带”着就罚了。

    轻轻叹了口气,徐玉即便有一万个不愿意进屋,奈何还有八个新人扔在后堂,总不能不管。

    想到这儿,徐玉扣三下门,换来一声“进”。他压下心中好奇,不去看是哪个的屁股开了花,只是低头道,“江哥,新进苑的小子们都齐了”。

    “啪啪”之声依旧不停,戒尺下传来几声呜咽,叫得人心都酥了。徐玉听着声音,竟像是乱春苑里身价数千两银子的流云。

    “这批新进苑里头有难缠的吗?”这声音很是冷漠,像是北境冬月经久不化的寒冰。

    幸而徐玉早就被冻习惯了,只是依言回话,“里头有一个,原来叫沈知仪。倒也不是难缠,只是太认死理,难驯。”

    “沈知仪。”书案后的人停了戒尺,轻笑一声,“难怪,沈家的人都是芋头。”

    小芋头沈知仪与其余人一同被领到那间屋子外,跪在了青石板上。身边的小子皆是光条条的,只他一个穿了衣服,格外显眼。徐玉一眼打量去,立即便皱了眉,冷声道,“你就是这样晾臀的吗?”

    沈知仪仍旧一言不发跪在地上,后头那两团rou疼得厉害。他听见徐玉的语气,显然气得不轻,还好里头的人及时出声,要放他们进去。

    进了屋,他瞥见书案上放了一本,心中一哂。屋中人说穿不过是老鸨儿,哪里懂这般的书,怕不是只能抱着,白日里做富可敌国的美梦。

    八个人一排跪好,沈知仪恰好在最边上,是最后一个报名字的。瞧那边一会儿是“绿玉”,一会儿是“双燕”,好一番呢喃风情。

    到了沈知仪这边,却是干巴巴的三个字。书案后的人抬了眼,问徐玉,“你没有给他起名儿吗?”

    徐玉听了,没好气道,“江哥这可就冤枉我了。怎么没起名儿?刚进苑就给了,叫‘红香’。”

    江余见沈知仪垂了眼,知晓这小子定是看不上“红香”这个名,心中不免有些好笑。这名字虽然尽透着一股儿风尘味儿,可他们本就是风尘中人,若是还嫌弃这样的名儿,怕不是荡妇立贞洁牌坊。

    说来,沈知仪虽然跪得端正,敛声屏气像块石头,一双桃花眼倒是掩不住的含情。徐玉看人的眼光不差,这一双眼睛就是长在了食古不化的君子面上,也要多出三分风情。

    想到这儿,江余的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红香”那名字,般配眼前人。

    一张红纸飘落下来,他正预备去捡,却听江余发话,“改作蕙香吧”。

    沈知仪听见了,低头闷声笑了,“既替余以蕙纕兮”。一年了,沈知仪本以为自己已经被磨去了一身君子骨,却在这乱春苑里寻见了知音。

    他抬起头看那知音,眉目间很是开朗。不像长在小倌馆里的人,倒像是在宫廷贵胄里养大的。沈知仪看人好,便满心满意都觉着人好,便在心里夸那人是“出淤泥而不染”。

    直到那张纸落在了沈知仪的面前,瞅见纸上字时,他才愣了神。原来纸上不是“蕙纕”,而是“蕙香”。叩首谢赏,也好,如今便是更名改姓了。

    “啪啪”利落地两下。

    蕙香后头的两团rou一颤,这是戒尺声,方才在他后头响过。

    “都抬起头来!”江余声音一沉,不怒自威,“正好今日你们前辈在,就劳烦他先教教你们挨打时的规矩。”

    这时,蕙香方才注意到角落里还跪了人,想是已经挨惯了打,那么多人一齐看着也不见脸红。

    “流云,你昨夜里犯了规矩,按道理该打五十戒尺,这批小子刚进苑,你给打个样儿。”江余拿起案上的戒尺,轻轻敲了敲流云的脊背。

    流云听见点了自己的名,先伏了身子,现出两团红扑扑的rou,玉势自两团rou中稍稍露出头,正是乱红丛中一点绿。

    “流云谢赏”。

    “咳咳。”流云清了清嗓子,“你们记好,乱春苑中从来容不得乱了规矩。”

    “若是罚你,是不想你出更大的乱子,最后没了命。所以领了罚,当除去下衣,俯身谢赏,以示诚心。”说着,流云撩起衣摆,系在腰间。叫身后那两团rou更加避无可避了。

    “诚心,所以挨打更要规矩。”正说着,流云膝行至江余的面前,俯下上半身,“流云此来只罚五十戒尺,若是更多,就需伏在春凳上了。”

    “流云请责。”

    流云声音清亮,后臀高高撅起,几乎是献祭一般送到了江余的手边。

    蕙香看着桃花颜色的两团rou,只觉得心里一跳一跳的,仿佛马上要挨打的人是自己一般。

    黑檀木的戒尺轻轻搭上后臀,又向上划到流云的腰际。流云知晓其中意思,于是将腰塌下去些,显得后臀更翘了。

    “受责前,先请热臀,就是让人用巴掌把那处打红,更疼却不易伤了筋骨。”提及那处,流云脸上泛红,支支吾吾带过。他咳嗽一下,又朗声道,“流云请巴掌”。

    “啪。”

    因为之前已经打过一遍,江余只是简单打了几巴掌,就示意流云继续下去。

    “按规矩,五十戒尺,每下都要报数。不许坏了姿势,不许高声大呼,否则,都是要重来的。若是不小心挡了,就是手挡罚手,脚挡罚脚。”说到这儿,流云把头埋得更低了。

    “啪。”戒尺声破空而来。

    蕙香浑身一颤,见两团rou猛地一缩,臀上突兀现了一条红痕。戒尺刚落下,地上便传来闷闷的声音,“一,流云谢赏”。

    戒尺可不留情,第二下紧接而来,自上而下。等到十几下过后,那两团rou已经不见最开始的桃花色,像是猴屁股上又涂了一层胭脂。

    流云额头汗津津的,却自始至终始终没有动过,除了戒尺挥下时臀rou微缩。

    “三十,流云知错,请苑主轻罚。”

    语毕,一记更狠的戒尺甩上红臀,激得流云浑身一抖,匆匆报了数。大概是实在疼得紧,流云左脚翘起,伸到了屁股后头。

    “拿走,加罚。”

    江余又是一记狠的,抽在上一次的位置上。那两团rou向里狠狠一缩,却又不能再有动作。流云疼怕了,担心坏了姿势要重来,只能将后臀又捧到了江余手边,这才小心翼翼又报了数。

    五十下戒尺,不快不慢。江余打得耐心,偏要等到那疼渗进皮rou里,才又补上一记。

    待到戒尺打完时,流云像是被卸了浑身的力气,缓缓俯身谢赏。只是看似一个简单的动作,行动间牵扯那处皮rou,其实疼得很。

    “挨完打谢赏,要记得后头疼痛,下次莫要再犯。”流云的声音轻飘飘的,显然已经在极力忍住疼痛,“流云不争气,还要请加罚,你们不要跟我学”。

    流云说完,除了脚上的云履和足衣,上身趴在地上,屈膝翘起双脚。

    “十下,不必报数了。”

    十记戒尺又快又狠,流云将手放在嘴边,堵住快要溢出口的呼痛声。

    等到蕙香看去,脚心已经肿了,像东市卖的发面馍馍。最重的地方还有些许发紫,倒是晶莹可爱。这样的脚若是下了地,怕是不好受。

    流云收起脚,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跪起。

    “出去晾臀吧。”

    听见执尺之人发话,流云松了一口气。他挺起身子,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抬起一条腿跨过门槛。

    蕙香本以为他这般下半身一丝不挂出门,已经够叫人难堪了。没料见,流云这时还没有回房,而是跪在阶上。面朝屋子,留两团熟rou叫路过的人观瞻。

    “你们记住,挨过罚要这般晾臀半个时辰。若是路过之人问及是因何受罚,不仅要向那人言明,还要跪撅一展示伤处。”

    流云说完,果真摆出一个跪撅的姿势。蕙香依旧跪在原处,光是看着就觉得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