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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谎言

    “我?我估计……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回去,怎么了?”

    “后天Red leaves停业一天吧,我去把法事做了。”

    “行,我跟小何说一声,让她跟季真言去准备。”

    “季真言?他在江城?”这小子不是跑的连影儿都没了吗?祁衍还以为他去外地浪了呢。

    “他就在你家,不知道是为什么,跟避瘟神似的躲了好几天。”

    “我家?我家老宅吗?那行吧,我直接跟小何联系,让她去准备吧。”祁衍挂了电话就直接跟小何联系了,既然季真言想躲着,那就让他躲着吧,其实他不说,祁衍也知道,能让季真言那么害怕的,不就是Roger吗?看来那个疯子还真的挺喜欢季真言,又追回中国了。

    祁衍给小何打了个电话,叫她后天把酒吧的人清一下,顺便准备老式的大功率音响,功率大到能传播直负一层和负二层的每一个角落。

    他给宁秋原打了个电话,宁秋原不知道祁衍被绑架的事,祁衍也不想告诉他,免得他烦心,就只问他认不认识唐乐,宁秋原直接否认。

    祁衍干笑两声,看来这唐乐就跟陈渐程一样,把祁衍的人际关系调查的一清二楚,在那天直接拿宁秋原把祁衍骗走。

    只是,他总觉得,漏了点儿什么……

    “对了,你在北京见到时青了吗?”祁衍问道。

    “他?我没跟他见面,他也没有联系我啊。”

    祁衍感觉心里莫名的慌乱,他把那几通未接的手机号码交给了宁秋原,让他帮忙去查一下,宁秋原一看,沉声说:“衍哥,这号码,是从公用电话亭里打的啊,你怎么忽然要查这个?是时青出事了?”

    “这个我不是很确定,你先查着吧,你在北京,比较好办这件事,我给时青打个电话。”

    挂了宁秋原的电话,祁衍就直接一个电话给时青打过去了,响铃半天之后被按掉了,祁衍正疑惑时,时青给他回了条短信,说正在开会,有事等他回了江城再说。

    能回信息就证明人还没事,估计是祁衍想多了。

    祁衍拿着手机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看着楼下散步的老大爷,他眯起了眼睛,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东西,到底漏了什么呢?

    忽然,有一跳奔跑的小狗出现在祁衍的视野中,小狗跑的飞起,四条腿都快凌空了,终于跟上了散着步的老爷爷。

    祁衍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尾随!

    那天唐乐给胡总的电话里提到过,有人一路跟着他们,所以俩人才会取消见面。

    有人在利用祁衍!

    祁衍心凉了半截,抓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有人在利用他,而这个人,他不知道是谁!祁衍的心中一片慌乱,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脑子里一团糟,一遇到事情就这样,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祁衍喘着气,抬眸见看见了供着的祖师爷,他闭上眼,在心中默念起了清心诀。

    良久,他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桃花眼中尽是清明澄澈。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下巴隔在虎口处,侧脸在黑暗中被修长的手指衬的轮廓分明。他在回忆两次见到唐乐的情形。

    他想到在Red leaves里第一次遇见唐乐,她牵着祁衍在舞池里穿行时,唐乐的神情很紧张,似乎是在惧怕什么。祁衍被绑架那天,唐乐说有人在跟踪,取消在前江港区的接头,这两次唐乐都在提防某个势力或者是某个人……

    而两起事件同时出现的人……

    祁衍的瞳孔陡然放大,能在唐乐手中把他带走,能从胡总手中把他救走的人,只有陈渐程!

    祁衍心头一紧,眉头紧锁,他不是想怀疑陈渐程,但是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祁衍知道自己疑心病重,也许只是他想多了?可就以陈渐程的出现频率而言……

    他甚至满足了作案嫌疑人的条件!

    但其实换个思路想一想,陈渐程保护了祁衍两次。但是祁衍实在是有些不愿承认,并不是他没有感激之情,而是那天晚上在临江别墅,陈渐程给祁衍带来的窒息感,并不假。

    当事人只有祁衍和陈渐程,致幻这件事只是陈渐程的一面之词,证据根本无从考证。

    倘若利用祁衍的人是陈渐程……

    祁衍强忍着心中的窒息感,仔细的回想这二人的过往,他猛然发觉,他和陈渐程之间的过往太少,除了床上就是床上!祁衍真想扇自己。

    他看陈渐程一直都是雾里看花,知之甚少,陈渐程对他而言太神秘,而他竟然对这种未知事物动了感情……

    祁衍凝神数秒,掏出手机给吴叔打了个电话。

    “吴叔,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青云观旁边的那块儿地?”

    “青云观?”吴叔沉寂片刻,“是青云观以西10里左右的土地吗?”

    “对,就是哪里,哪里的土地情况目前是什么样的啊?”

    “你怎么突然想到查哪里啊?”

    祁衍思索几秒回道:“我陪季真言在道观住的时候看见那块儿地不错,靠近道观风水也好,我想知道它现在是不是政府的,看看可不可以做一下土地评估。”

    吴叔叹了口气:“那块儿地确实好,只是……这块土地是JC的废弃置产。”

    “什么?!JC?”祁衍瞪大了眼睛,JC虽然一直在国外发展,可也在国内做了20年的公益事业,有土地很正常,可是,不正常的是,陈渐程曾经说过他家的房子就在这块儿土地上。

    “对啊,20年前这里发生过一次火灾,火灾之后就搁置了。唉,这块土地确实好,要是开发的话收益绝对高,就是可惜它早就是JC旗下的资产了,话说也怪,JC占着这么好的地怎么就不开发呢?非要跟咱们抢……”

    吴叔后面说什么,祁衍完全没听进去,火灾,陈渐程说他父母就在那片土地上丧生,这,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那块地……曾经是谁名下的?”祁衍窝在沙发里,颤抖的手握成拳。

    “这个很好查,五年前JC总裁陈悦齐死后,这处资产才曝光,但是这块土地很快就转到了继承人名下。”

    陈悦齐,陈渐程……

    祁衍简直不敢往下继续想,他俩这是摆明了有某种联系!

    “继承人是谁?是徐泠洋吗?”祁衍的声音有些颤抖。

    “继承人的信息被保护起来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徐泠洋,有人旁敲侧击的向徐泠洋打过这块地的主意,徐泠洋明确的表示这块土地所有人不是他。”

    祁衍越听心越沉,他不像他爸对JC敌意那么大,他只是为陈渐程欺骗他而感到心凉,再强大的人也无法忍受被爱人欺骗,祁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咽下心中的荒凉,故作镇定的说:“这样啊,那陈悦齐有孩子吗?”

    “没有,”吴叔直接了当的说,“她要是有孩子,当初就不会把JC所有的资产全部转到徐泠洋名下了,但是这种事也很难说,毕竟继承人的信息被保护的很好,如果她有孩子,那肯定也是保密的。”

    “那……那块土地曾经只有陈悦齐一个人住吗?”祁衍浑浑噩噩的问着,他试图去寻找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那肯定不是,20年前好像是京城那边儿的人过来注资开发的一个小区,只不过给了陈悦齐一套独栋别墅。”

    “20年前是整片小区着火还是只有陈悦齐家一户着火?”祁衍修长的手指缓缓敲着膝盖。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听说当初着火前做了防火措施,然后蓄意纵火,那套独栋别墅的火势太大,也蔓延到周边了,但是没听说过出人命。”

    祁衍和吴叔聊了几句,把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掩盖了过去。

    事毕,他坐在沙发上想着,陈渐程曾经在祁衍面前透露他对JC,对徐泠洋的态度,难道是假的?但是事无绝对,万一陈渐程的父母也在那场火灾中丧生,而JC用权势将负面消息打压下去也说不准。

    他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屋顶的吊灯,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眼圈已经微湿了,他现在对陈渐程的感情不仅仅是患得患失,沉溺于爱中的幸福和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这两种矛盾的心理几乎让祁衍窒息。

    人都有探索和发现的好奇心,他也不例外,他真的很想听陈渐程说句真话,那怕他告诉祁衍他是JC的人,都行……

    祁衍甚至害怕,害怕他说的那句“我爱你”都是假的……

    他拿出手机给陈渐程发了条信息,问他今年多大。

    祁衍叹了一口气,白蒙蒙的雾气从殷红的口中吐出,在寒冷又黑暗的空气中留下属于人体的温暖的痕迹。

    看着迷蒙的雾气,他恍惚间发觉,爱情这种东西,除了能让人胡思乱想,还会耽误正事,他祁衍现在就跟个小姑娘一样,一天无所事事,只想着心里的那个人,他觉得他应该学学其他男人,谈恋爱的同时打游戏,两不误。

    祁衍烧了壶热水,等水开的片刻去洗了个澡。温热的水流划过带着性痕的腰际,带来一阵刺痛感,他的腰上有指印还有牙印。看着这些痕迹,祁衍感觉心情复杂,他现在虽然不排斥跟男人上床,但是这个人未免……太狠了点儿,陈渐程太爱在祁衍身上留下印记,跟宣誓所有权一样。

    洗完澡,祁衍照旧泡了一碗泡面,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没那么讲究,有什么就吃什么了,不像陈渐程,非要吃rou,还爱喝牛奶,这都是什么癖好啊!这种有钱人的爱好真是难以理解。

    想到这里,祁衍自嘲的笑了笑,他自己也是有钱人,有钱人的烦恼与癖好的确与众不同。

    吃完面,祁衍给他小姨发了条信息,约定明天早上去她家拿点儿东西,然后下午去Red leaves布置。祁衍也想试着钓钓鱼,看看能不能把唐乐钓出来,可他现在是别人眼中的猎物,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中,实在不好暗处cao作。

    给陈渐程发消息都已经过去半天了,他还没回消息,祁衍斜睨了一眼手机,连忙鄙夷的撇过头,他这是怎么了?这么期待他的消息?他祁衍好像还没爱陈渐程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吧?

    爱回就回,不回拉倒!

    祁衍掏出一本开始猛学六爻,他已经想好了,把修道这件事告诉他爸,总好过把自己变成同性恋这件事告诉他爸,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大约是晚上攻读学术搞到太晚,祁衍第二天起床时已经日头高挂了,他照例去衣柜翻出一套黑色的衣服穿上,不是黑衣服晦气,只是祁衍除了黑色的衣服,就是白色的衣服,并且他能把这种纯色的衣服穿的十分引人瞩目。

    刷牙洗脸后去房间拿东西,忽然看见床头柜上他和他mama的照片被倒扣在桌面上了。祁衍心中微恙,不详的预感在心中翻涌,他走过去将相框拿起来,珍爱的擦拭着。

    照片是彩色的,与墓碑上的黑白照不同。

    被颜色赋予的美人笑颜如花,眉眼弯弯,温暖如窗外高升的骄阳,怀中抱着的孩子长得和她很像,也是十分漂亮。

    这是祁衍满月的时候和他mama一起拍的,唯一一张,从哪之后,祁衍再也没拍过照片了,所以他十分珍惜这张照片。

    祁衍叹了口气,将相框小心翼翼的放好。

    不管是不是不详的预兆,祁衍也得去一趟李玉梅家。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李玉梅时,也出现过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