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彩蛋正文）
翻过了山后，行程十分顺利，可米切尔的眉头却皱起来。靠在他大腿边的小飞捂住全是口水的胸脯，问他怎么了。“教廷的那帮蠢家伙们没来阻拦，事情不太对。”米切尔揉了揉眉间，“但这暂时不是我能解决的……”说完，看向了他的小宠物，一只美味又可爱还会挠人的大猫。“但我可以解决你。” 又把人拖上床，干了一整晚，米切尔呼噜湿乎乎的头发，往嘴里灌水，还不忘给小飞也用嘴喂了些。小飞尝试并拢双腿，然而没有用，这些天的夜里他都在米切尔马车上度过的，屁眼都没合上过，通常夹着个东西到天明。 而米切尔也能下意识把小飞捞在身边带着，白日的眼神也会无意识落到那箱子上，再缓缓移开。 离开圣格林纳达的周边，马车队伍离着马库斯王国越来越近，小飞也越来越紧张，总归，他是要逃跑的，区别只是逃跑之后的事情而已。“不会有事。我在审判军中也算说得上话的人。”他好骄傲，他真的好骄傲，小飞配合着鼓掌，继续被揪到床上干活，按照日程来说，这是他们最后一晚马车里的自由了。 第二日，春光明媚，马库斯王国紧挨边境，东侧山巅之外就是皑皑白雪覆盖的伊苏帝国，也是军事重地，生活着的都是骑兵和直系亲属，他们的马车队伍在高大十米多高的钢铁大门开启中穿行而过，小飞看不见外面，等队伍停下，他的箱子被打开时，一刹那的阳光照得他眼晕。 而光芒之中，银白色的铠甲反光得啥也看不清，小飞只感觉被人押出来，手法粗鲁，他没出声，安静地被人拽着走。走上台阶时，他看到了米切尔，对方正满脸严肃和些微扭曲地看向对面阴影中的男人，那人同样是金发，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是很真诚的笑。 “你的建议不会被通过的，有违规定，我们是审判军，所有人都要严格遵守规定。”他的语调温柔，话语却直白而残忍，“你意气用事了，自己领罚吧。” “杰拉尔德……”米切尔似乎全身都在发抖，气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明明打听过……”“我是你在审判军的师父，这么多年来，我还会不了解你的品性吗？”杰拉尔德满脸的怜悯。“我知道，你和狡猾的寄居者相处很愉快，如果不是喜爱，你不会让他靠近十米距离内，你真是傻啊。” “……” 小飞被按着脑袋押了过去，经过几个人身边。“慢。”是杰拉尔德的声音，他走到袁小飞身边，只一瞬间，呼吸就在脑袋顶。“狡猾到欺骗了我徒弟的寄居者，是这副模样吗？很可爱，也很不走运，你不该招惹他的。”淡金色的卷曲长发飘扬在小飞的脸和鼻头前，有些痒，也有些冷。 “不该如此的……”他叹息一声，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几乎眨眼间，就从小飞额角斜划下去，伤口一直到侧脸。“好可惜，你的血，也是邪恶的，你要学会严格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弱者的规则。”在小飞疼到颤抖的嘴唇上，男人轻轻亲了一下。“好吧，我祝福你。” “！”米切尔不可置信地看着，但他甚至不敢拦，嘴唇微张，手指伸开又合拢。 小飞被目不斜视的两名骑士押到监牢里关押，等候审判，再被关到更深处，或者直接处死。将人锁起来后，骑士们关上门，守在门外。小飞坐在黑暗的茅草堆里，都不敢碰巨疼的脸，那个男人……也太吓人了……他都不敢吭声，和以前遇到的敌人都不同，如果说这才是邪神，那他肯定相信。 “呸，谁要你的祝福！”一说话，脸颊就扯着疼。他双手抱膝软绵绵地摇摆，试图减缓疼痛。他现在不敢开暗黑2传送门，怕被那金发妖怪发现，还好，他快到马库斯时已经和愿意帮他的沙哑男对接完毕，对方说会看情况帮他逃跑，至于怎么做不用担心。 但现在他好担心啊，那个杰拉尔德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沙哑男不会也被抓住吧……千万别啊……他内心祈祷许久，不知不觉在疼痛中睡了过去。 门开的时候，太阳已经消失，漆黑的夜色里，米切尔关上了门，单膝蹲下。“你的审判结果已经出来了，你被处以腰部以下处决，终身监禁。” “可是……”小飞觉得可笑，“那些审判庭都还没有看到我，他们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被附身了。” “我师父在，那位大人在，他的话语就是审判军的规则……”米切尔在月色里苦笑一声。 “那……什么叫腰部以下处决？”我不是死了吗？死了还能给我终身监禁？小飞实在不明白。米切尔看向袁小飞的脸。他心想，如果是以前的我，如此丑态百出的一张脸，我肯定要断绝关系，听师父的话，好好修习，可如今第一次……有了拒绝的念头。 “腰部以下，截断，就是砍掉……”米切尔看着小飞本就惨白的脸越来越惨白，也于心不忍。“……然后会使用恢复魔法，让你一直维持缺失一半身体的疼痛，终身监禁，一直被痛苦折磨。”这是极刑，而袁小飞何德何能用得上这样的刑罚！ “按照规则，审判军不能如此审判，杰拉尔德带着他自己的情绪，这是不被允许的！”米切尔似乎在说服自己。“我要带你离开。”袁小飞深深看他，确定这家伙不是沙哑男假扮之后，不太抱希望。“好啊，有人救我出去就行。” 虽然按照起点文的尿性你能这么快找过来还能说话就很离谱了，米切尔，你不是自诩智商不错嘛？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吗？但只要能出去，小飞不在乎这些。他爬起来，脸还很疼，但对于即将逃跑的未来而言，这点疼不算什么。 米切尔在前面领路，挑窄小的地方，匪夷所思的是，小飞真的看见了城墙大门。 如果是游戏剧情，这段应该从天而降一个boss！大吼着“天罚”开启boss战，比如说……突兀地，小飞远离米切尔的身边，出现在一处长廊的尽头，从这里，能俯瞰监牢和城墙大门，自然也能看到两个逃跑人的路线。 而出现在米切尔身边的，是杰拉尔德。 ！ 米切尔几乎一下失了分寸，刻在骨子里的服从不是闹着玩的，他拼了命阻挡自己屈服的意念。“师父！”“米切尔……”男人轻轻闭上眼睛，嘴角恢复笑意。“你做得很好，你也觉得我用刑太过严苛了，对吗？” “……” “那么，击伤看守，逃跑的寄居者，该当得上我这刑罚了，我遵守了规则，一直以来。”他嘴角含着佛意的笑，悲天悯人，“米切尔，落入我的陷阱而一点也不自知，我和他带给你的影响都很大，但这不对，或许……”他刚抬起手臂，米切尔已经拉远了距离。 “不！师父！你是在狡辩，你制定的刑罚完全就是你的一己私欲，甚至要利用我！”米切尔情绪大起大落，是完全任由心绪掌控，没有理智了。“你才是背叛了你嘴里严格的规矩！” 杰拉尔德还是笑着，好像对于他，米切尔反抗或者不反抗都只是手心里攀爬跳跃的蚂蚁，于他而言只是这么回事。“咦？”忽的，他轻轻一声。 小飞在感觉腰部被紧紧揽住时，心头有一个冲动。他召唤出了剑盾骷髅，那玩意儿抢先猛劈杰拉尔德，在对方置若罔闻的视线里，又快速挥剑向着米切尔，那瞬间，金发男人的表情变了，不再那么优雅而俯视人间，他的眼神有了波动，哪怕只是一点点。 看来我走后米切尔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嘛。小飞立即解除召唤，被隐形的男人带离位置。下一秒，长廊底下草丛里的树旁突兀冒出金光，化身成金色的杰拉尔德，与此同时，房檐上，角落里，城墙上，冒出不少金光人形，他们一同举起右手，遥遥指向了袁小飞和隐形人的方向。 我的个妈啊，沙哑男你一定要给力点！等回去我就和你拜把子称兄道弟！小飞内心哭天喊地，而在这充满了焦虑的一秒后，所有金光人形又缓慢扭头，看向了另一片滚滚而来的乌云雷光，甚至没精力去追小飞这只虫子了。 被像购物袋一样拎着跑出了马库斯的城墙，又继续向北跑，远远的，一片山下浓雾笼罩的颇为恢弘和荒凉的残垣断壁探出了云雾间的外形，那似乎是一片很大的地貌特征。 他们冲进了浓雾。 “安全了。”沙哑男解除隐形，小飞也看见了他颇为冷酷帅气的一张脸。“感谢救命！”小飞双手握拳，语调十足激动，太振奋人心了！太牛逼了！太……我TM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高呼万岁就对了！ 沙哑男抬眼，看到了他毁容的脸，面无表情的脸蛋一双眼睛倒是透出了担心。“没事？”他嗓子根本不哑啊，在会议上是伪装吧，只有我一下就被认出来了。“我也……不太清楚……”他抬手摸摸因为逃跑彪开的很长一道伤口，刚摸到边缘就疼到龇牙咧嘴，一个后仰哇哇哇大叫起来。“疼死啦！” “包扎。”他从空间里拿出救急的物品。“你的伤口附着了‘审判’元素的力量，平常的魔法卷轴治不好，你要自己想想办法。”小飞胡乱给伤口缠上，眼泪糊脸上，缠得像个杀人犯。沙哑男无奈地接过，亲手给他包扎好，脑袋就剩个眼睛。 “大不了毁容呗……”小飞其实有点心酸的，既然不用靠卖屁股抱大腿了，只能找找别的出路。就在两人坐下处理小飞伤口时，遥远的马库斯王国上空，积云重重压来，雷电轰鸣，而“滋呀”冲天的一声后，一道金色的光柱由下而上，破开了那浓厚的黑云，一时间对撞的气浪铺天盖地，急速裹卷朝在浓雾边缘的两人袭来。 于是他们又向幽暗森林深处窜，紫绿色的雾气将那气浪隔绝开，可小飞也感受到了周围的阴森。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小飞好奇地看向周围。 “幽暗森林，是传说中死神陨落的地方，这里死灵之雾很浓，在这里待着的生物待得越久，就越容易直接转化成死灵，是一处禁地。” “……”小飞想舔舔嘴唇，但没舔到。“那咱们逃到这里……” “我一会儿就会离开，那个云层是追着我过来的，我还有其他事要办。而且放心吧，你有死神的血统，在这里没事。”沙哑男重新戴上兜帽，一派若无其事的表情。 …… 等等！我有死神血统是骗人的！我在这里不是平安无事啊救命！袁小飞不敢如实回答，他扭捏了会儿，仔细一想。“啊？你说那云是你引来的？那不是自然现象吗？” “当然不是，是个邪神的化身，而已。”沙哑男好……有范儿哦。 “邪神的化身……”小飞喃喃自语，“那马库斯王国岂不是……” “有金之佛杰拉尔德看顾，那邪神化身也不敢多树敌，你以为那人是谁。”沙哑男作势准备要走了。 “很有名吗？” “即将踏入神之道路的，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类的东西，当然出名。”他站起身体。“我离开了，安全后记得付我报酬。”“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小飞看着他越走越远，禁不住问了问，还带着不舍。 “克莱恩。” 救命恩人消失在了雾气中。 小飞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没有人回来，远处的乌云渐渐散去，金光沉浮在空气里，好像一场大仗烟消云散，小飞觉着，那大佛处理完邪神弟弟，接下来就该处理自己了。我还是赶紧跑吧我！ 他钻到了森林中，在无数棵高大而黑漆漆的树木中间穿梭，脚底泥泞，各色骨头夸张地从地底露出一半，或者扔在路边，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小飞召唤出了三只骷髅，才算心底里踏实不少，找了处干净的地面一坐，捂着脑袋。 毁容了，逃亡了，没家了，失业了，被通缉了…… 脸疼，肚子饿，潮湿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