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东西收好了吗？＂方琦站在座位上，把轻飘飘的书包往肩上一甩，催促着旁边的林慕南，＂收拾好了就快走吧，教室都没人了。＂ 林慕南想了想说：＂要不你先走？我还有点事。＂ ＂您能有什么正经事儿啊？＂方琦听了语气颇为夸张地说。 ＂我哪天干的不是正劲事，快滚快滚，屁话多。＂ ＂行吧，那我自己走了，拜拜。 ＂ ＂嗯，拜拜。＂ 一分钟后，林慕南背着书包出现在高一七班的教室门口，口袋里揣着那个被遗忘在天台的蓝牙耳机来寻找失主，放学铃都敲完快十分钟了，他们教室里竟然还有不少人，林慕南站在门外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气氛安静的有点诡异，所有同学都齐齐看着一个方向，有的人一脸紧张，而有人则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慕南探头进去再一看，这才知道他们都在看些什么，靠窗的最后一排，沈从和一个满脸怒容的男生对持着，一看就知道是在闹矛盾。 ＂中午就你一个在教室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再不承认明天就去跟老师说去吧！＂ 那个男生突然大声吼，把还在班里的几个女生下了一跳。 沈从则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老子都说了多少遍了不是我，你那几十块的破表谁他妈稀罕要啊，扔地上都没人捡的。＂ ＂噗。＂林慕南没忍住笑出一声，导致旁边同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不是我们班的吧。 这话让那个男生脸色更难看起来，拳头捏得发抖，但却迟迟没出手，像是在忌讳什么，最后只是口不择言地骂了句难听的话：＂没爹没妈的。＂他骂完就走，但看样子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沈从：＂没爹没妈也总比你婊子生的好。＂ 不止林慕南，那个男生显然也没料到他能这么口无遮拦，还是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脸瞬间被气地通红，一个转身拳头就朝他过去了，林慕南看准时机立刻冲了上去。 ＂同学冷静听我说！＂ 他上前一把抱住了那个男生的手臂，但很快现实就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他的突然出现不但没让男生停下来，反而更加火上浇油，那个男生力气大的可怕，反手就把他推开了，后背狠狠磕在课桌拐角处，疼的他眉头直皱。 ＂滚开！＂ ＂同学你听我说，他今天中午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就在六楼的天台上，不可能会拿你的表的……＂ ＂你来干什么？！＂ ＂你谁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林慕南一时不知道该回哪一个，愣了半秒钟刚要开口，沈从却突然过来把还半靠在课桌上等待疼痛缓解的他拎着领子提起来站好：＂走！＂然后林慕南就一脸懵地被他拽着从后门出了教室。 林慕南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还没走出几步，他就听到身后教室里传来一声巨响，是有人踢门的声音，他想回头看，却被人粗暴地一下扯过：＂有什么好看的，傻逼一个。＂ 直到要下楼梯的时候沈从才放开他，自己一言不发地往下走，看也不看他一眼，林慕南只好＂喂＂了一声追上他，把口袋里的耳机拿出来递给他：＂咯，你的耳机，中午忘在天台了。＂ 沈从接过，脚步没停还是一句话没说，林慕南不高兴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谢谢都不说一个？＂ 他这才停下回头看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叫什么？＂ ＂……林慕南。＂ ＂几班？＂ ＂高一十六班。＂ ＂你现在不要回家？＂ ＂要啊。＂ ＂那还不走？＂ ＂走走走。＂ 两人一起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林慕南问他：＂你家住哪儿？＂他只回了一句＂跟你顺路。＂然后就什么也没说了。 一直到离他家小区还有一个街的距离时，林慕南才逐渐觉得不对劲起来，心想：你这顺路的也太顺了吧。 他冲骑在他前面的沈从喊：＂我就快到了，前面红绿灯过了就是！＂ ＂知道，我家也住那。＂风把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刮进林慕南耳朵里。 ＂什么？！＂ 他一时惊讶，快速蹬了蹬脚踏板从旁边超过他，又因为突然使力车龙头没把握好，大幅度地歪了一下，把沈从吓的连忙一个急刹车，而他还瞪着个眼一脸的不相信：＂你家也住清堤小区！？真的假的？＂ ＂你个傻逼离我车远点！他妈的差点撞上！＂ …… ＂奇怪，那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你啊？＂ ＂我怎么知道，我从小就住这儿。＂ ＂哦，我家去年才搬到这边的，为了方便我上学。＂林慕南边给自行车上好锁边随口说道，主动邀请道，＂要不要去我家玩，我妈今天加班八点之后才回来。＂ ＂不。＂ ＂为什么？那我能去你家玩吗？你爸妈在家吗？＂ ＂不在。＂ 林慕南眼睛里瞬间充满希望的光芒，沈从瞥了一眼，无情浇灭：＂不能。＂ ＂啧。＂ ＂……我自己一个人住。＂沈从说，＂明天吧，家里很乱，需要收拾。＂ ＂好耶！＂ 楼道昏暗，沈从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找了很久的钥匙，大约一分钟后，才终于插进门锁。 门被打开，里面一片漆黑，空气中还隐约浮着一股粉尘味儿，这房子显然是很久没人打扫过了。 距离上次沈从打开这个门，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啪嗒＂一声，灯光紧随声音亮起，沈从关门换鞋进屋，把客厅的灯也打开后，才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很快被人接通。 ＂喂？姑妈，我今天不回去了，在我自己家住一晚。＂ 里面传来的是一个中年女声：＂怎么啦小沈？是自行车又出问题了吗？要不要姑父去接你？＂ ＂不用了姑妈，我想在这边住几天再回去。＂ ＂你那边那么久没收拾了还能住吗？你吃饭了没啊？＂ ＂吃了，您就别担心了，我自己能行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那行，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及时跟姑妈打电话。＂ ＂我知道，挂了姑妈。＂ ＂嗯。＂ 沈从按下挂断键，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在这个再次安静下来的空间里，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轻微动作一下衣服布料都能发出突兀的磨砂声。 他坐在客厅任由大脑放空了一会儿，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后悔想法，应该答应他的，答应他来家里玩，他来的话现在这里肯定不会这么沉闷。 但自己早就习惯拒绝了，以至于他说出那句＂要不要去我家玩＂时，自己除了一个＂不＂字，脑子里没有冒出任何其他选项，习惯很可怕，他也是最近才慢慢意识到的。 沈从没跟林慕南说的是，他其实很早之前就见过他，还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