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都他妈解脱了
雨夜,直升机降落在海岛,身材高大的男人急匆匆地走下直升机,他穿着身黑色风衣与肃穆的夜融为一体,保镖追过去为男人撑伞,被他嫌弃地推开。 高宇寰砸开别墅的入户门,林子彦带他走进书房,没有吵到在主卧熟睡的男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宇寰灰黑色的发丝挂着雨珠,鹰隼般的眸子凝重深刻,一双薄唇冷得发抖。 林子彦给他倒了杯咖啡,被高宇寰拒绝,他无奈地放下说:“Lenz现在很忙,我也只听说是情报出了问题,项俞所在的整支队伍进入了对方的雷区。” 高宇寰怔住,插在口袋里的手掌死死攥着项俞发来留言的手机,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子彦神色严肃,“队伍失联之前伤亡惨重,又遭遇沙漠风暴,目前救援已经赶过去了……” 他瞧了一眼高宇寰铁青的脸色,没有继续说下去,总之情况很不乐观。 高宇寰的脑子里回响着自己赶项俞离开之前的每一句话,“你必须走。” “我要攥住牵着你的绳子。” “我要把掌控权握在自己手里。” 高宇寰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林子彦递给他支烟,指尖滑动打火机的齿轮,火苗窜动点燃香烟,高宇寰机械地吸了一口,烟雾徐徐上升。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盯着碎裂的屏幕显示的时间,距离项俞给自己留言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了。 现在还是没有准确的消息,时间拖得越久生存的希望越是渺茫。 “妈的。”高宇寰的一双鹰眸狰狞出血丝,他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事情,火并、帮派战斗、武装冲突……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烦意乱,快要被恐慌吞没,“项恺呢?项俞联系过他吗?” 林子彦摇了摇头,“他还不知情。” 高宇寰站起身打算去找项恺,“我有事问他。” 林子彦拦住高宇寰,“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有必要多让一个人担心吗?” 高宇寰骂了句脏话,“出事的是他弟弟,他早晚得知道,他之前送项俞去当兵就会想到这个后果,他必须扛着!” “宇哥,我知道他扛得住,但是我不想让他难受,你懂吗?”林子彦不容有他般强势,“这件事不能跟他说,现在不能……” 哪怕是项俞确认死亡之后,林子彦也会想办法隐瞒项恺,他有自己的顾虑,项恺的脑部伤病一直是个隐患,他不能冒然让项恺承受。 高宇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就他妈这么等着?” 他受不了了,高宇寰走到落地窗边,凝望着窗外的雨幕、波涛汹涌的海面,他给副手打了个电话,“给我雇佣一批佣兵送到北非参与搜救任务。 ” 林子彦盯着高宇寰的背影,玻璃窗上映出他冰冷的侧脸,高宇寰打断通话,五指收紧手机屏幕的裂痕不断地蔓延,他沉声开口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远在北非沙漠的士兵佩戴着探雷装备,搜救队员一寸寸地搜寻风暴后狼藉的战场,突然士兵大喊一声:“找到了!” 他发现露在沙子外的手掌,攥住士兵的手腕刨开沙子,结果拽出来的只是一条被炸烂的手臂,“呕……”年轻的士兵丢下它,趴在旁边干呕。 随行的队医马上跑过来拿着手臂录入指纹,电脑匹配着士兵信息,屏幕上出现一张白人士兵的证件照。 “报告!” “报告!这里有发现!” 接二连三的士兵发现被沙子掩埋队友,队医保存人体碎块,一个个识别士兵的身份。 书房,高宇寰已经等了一天一夜,手机摆在桌面上,那种随时等待着接听电话不知是宣判死刑还是绝境逢生的心情,仿佛置身在油锅中煎熬。 “妈的!死吧!死了都他妈解脱了!”高宇寰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烟,眼眶发青,一双鹰眸猩红爬满血丝,他的心底像是长草一样,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高宇寰想过项俞会死,甚至想过亲手弄死他,送他坐上电椅。可从来没有考虑过项俞真的死后,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所有的痛苦、悲愤都还是模糊的,只求一个痛快。 房门被推开,高宇寰盯着站在门前逆着光的那道身影,恍惚地以为是他回来了,“项……”高宇寰猛地站起身,定睛瞧见项恺那张一如既往刚毅的面庞。 高宇寰的大脑嗡地一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不住脚跟。项恺走过去扶住他,高宇寰嗓音沙哑地开口:“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项恺沉默,趁高宇寰不备,翻身给他来了个背摔。 “呃啊……”高宇寰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办公桌上,“我cao……你他妈的……”他弓起身,背部的肌rou像是断裂,四肢快要散架了,被尼古丁麻痹的神经系统瞬间宕机合上眸子昏睡过去。 林子彦小心翼翼地在门外探出脑袋,“怎么样?” “好了。”项恺冷漠地拉着高宇寰的手臂把他扛起来,林子彦松了口气,“他再不休息,真要熬坏了。” 项恺把高宇寰放在客房的床上,瞧着他憔悴的样子问:“出什么事了?” 林子彦搂着项恺往外走,“没什么,只是生意上的事。” 项恺平静地盯着林子彦,自己跟在高宇寰身边几年,清楚他暴跳如雷的脾气,也见识过他狠毒的手段,可从来没有看到高宇寰这个样子。 林子彦有点心虚,自从他们和好后,自己再不敢隐瞒欺骗项恺。林子彦伸手环住项恺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宝贝,我在想如果那天在医院我真的死了,你会原谅我吗?” 项恺蹙起眉心,不明白林子彦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他凝视着林子彦的眼睛,认真地想了想,坦白地说:“我不知道。” 林子彦罕见地没有耍赖撒娇,也没有在心里讽刺项俞现在的处境,只是若有所得地直视着项恺。 客房,高宇寰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冷峻的眉目紧闭无法舒展,身体猛地一颤,骤然睁开赤红的双眼。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急切地摸索着手机,盯着一通通未接来电还有短信,赶到战场的佣兵拍下照片传送回来,高宇寰的手指僵硬地点开消息,一张张血rou模糊的画面被放大。 高宇寰咬着牙根麻木地浏览着,照片里被烧焦的尸体,残缺的四肢,还有士兵被炮火炸黑的皮肤上纹着的刺青…… 项俞一次次惨死的画面在高宇寰的脑海里上演,却并没有在眼前具象。 “哈……”高宇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脱力地仰躺在床上,没有项俞,没有他…… 高宇寰攥着手机打开那段留言,指尖戳在屏幕上缓缓拉动进度条,“我他妈的喜欢上你了,这是真话!” “高宇寰……我他妈的喜欢上你了,这是真话!” “我他妈的喜欢上你了,这是真话!” 高宇寰反反复复地听着这句,想要得意地畅快地大笑,“项俞,你这个臭傻逼……” “你他妈去死吧……” 高宇寰微微地蜷缩着身体,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疼痛,疼到无法顺畅的呼吸。 沙漠,搜救没日没夜地进行着,“报告!这里有发现!” 搜救队员发现车架下的士兵,跑过去俯下身贴在他的胸口听到微弱的心跳声,“医生!医生!” “这里!他还有生命体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