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将春寄水(上)【关于被温柔对待反而硬不了这件事】
却没料到,话说开之后,又意外陷入另一种僵局。 这日夜里两人做完,何素搂着一身水迹的姚涵,喘息良久,回过神来,而后蓦然蹙眉注意到什么—— “你是不是……不舒服?” 姚涵身子一僵,片刻笑道:“胡说什么。我舒服得很。” 何素不语,手掌往下探去,触及姚涵性器。姚涵遽然一缩,下意识想躲,却被他颇为强硬地按住,当下只有无奈一笑闭上眼由他把玩。 何素眉蹙更深。 先前情事之中,热潮冲昏头脑,他未及顾及姚涵情状,但此刻平静下来,再作回想,断续画面便又连点成线,叫他很快便意识到,此次情事,姚涵并未勃起,亦未射精。恐怕是并无高潮。 怎会…… 分明月前做时,姚涵还是会被做得射到射不出来的地步,应当不是那处毛病……那,是他的问题么? 他不禁起身思忖片刻,黑暗中,踌躇少顷,俯首去吻姚涵性器。 姚涵猛然战栗,惊得弓身弹起,双手将他脸捧住:“常清你作甚?!” 何素抬起头看他,老实道:“我给你口。” “不必!” “可是你今日并未纾解。想必是我之过……”何素垂眸,看来竟然有些歉疚。 姚涵只觉心底无力。 ……他的常清也未免太有良心了一点,却叫他难于解释。他要如何对何素说,他被温柔以待,便硬不起来? 其实今日一开始,他便对自己的异样有所察觉,然而彼时以为自己只是疲倦,稍弄一弄便会有所反应的,却没想到,其间几次有感觉,都是何素不慎手重之时,紧接着小心收力,他便觉复又疲软…… 这却是没法对何素说出口的。以何素性子,只怕一听便是黯然神伤,道又是他害了自己。况复便是知道了,他难道还能再下得了手么? 因此只是起身将何素扶起,对望片刻,凑近了吻上去。 这人身上一股性事过后体液的腥味,浓烈的荷尔蒙,带着雄兽争夺领地的侵略性,于姚涵而言却不知为何说不出的好闻,其间隐隐约约缠绕着阳光灼烤的青草与麦浪的气味,似乎有难以形容的辽阔与热烈。 于是细密的吻间,姚涵不觉再次想道……不管多少次,他都喜欢他。 而后何素心跳声怦怦作响,逐渐加快。姚涵感觉到他体温一点一点攀升。 便在这时,姚涵结束了这一吻。 何素一瞬茫然,少顷方才回神。 “玄泽……” 你这是何意? 何素忐忑,将后半句暂且咬在齿间未说出口。姚涵看他一眼,遂而望向地面,仿佛是难堪不已:“常清,你若不嫌弃,留我一分余地,莫问了……” 一字未提,却无异于是一字不漏全答了。何素刹那如遭雷劈。 怎么可能?! 怎,怎会如此?! 险些是要脱口而出道“荒唐”,却好歹是记起要顾及姚涵自尊心,堪堪话到嘴边之时,猛一顶腮将话咽下。随后却是一时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 姚涵观他神色,知他是信了自己的哄骗,一颗心放下一半,暗里是有些哭笑不得,明里却是做戏做全套,与何素对望片刻,倏地撇过头道:“你若不喜欢……” 何素哪里能听他说这话,一把将他搂过按在肩头:“我怎会不喜欢……无妨,无妨,寻郎中便是了,总有方子的……你若不愿叫人知晓,我小心一些寻人便是……不不,我,我并非嫌弃,只是,只是,上回还好好的,怎地这回便……我不嫌弃,不嫌弃,无论如何我都心悦你,我只是……可是我上回哪里做过了?或是这些日子补药不对,或是水牢太寒……”显是乱了方寸,一时间话都说不太顺,最后竟又是疑心到自己身上。 姚涵听见最后一句便忍不住要去辩解:“不是你过错,是我玩兴大……”话音未落只觉何素收紧了双手,呼吸粗重。他不觉便怔怔收声。 - 翌日,何素日暮时分出了趟门。 姚涵看着他背影,也不问他去哪,但觉他若愿说,自然就说了,不说,便不必问。 却不知何素转过街角,一丝犹豫也无,径直向一片妖娆香风包裹的画楼中去了。岳凉瞄着他人影,本欲上前搭话,待看清他去处,蓦地却是心中一突,跨出的脚鬼使神差收了回来,继而是踌躇起来,杵在原地良久,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头便是些秦楼楚馆,听闻朱世昌从前酬兄长去过,却不知是不是食髓知味?寻欢作乐,照理说也不算伤天害理,人之常情罢了,可—— 那可是他兄长。 那可是小姚拿命护着的家伙。 他寻思他兄长也不是这等人,一不是风流浪子,二不至负心薄幸,小姚跟他这么久,身子都坏了,他无论如何不该辜负小姚的才是……可既然如此,他去这勾栏之间,还能是做什么? 买个皮杯儿纯喝酒不成?! 一念及此莫名有些恼火,却是为姚涵感到极其不平,颇想转头便去何府寻姚涵告密。 ……可告密又能怎样?小姚那性子,知道了怕是也只有自己咽下去而已,徒添烦恼。可若不说,若不说——岳凉呆呆怔立片刻,蓦然一跺脚恨恨离去。 若何素真与外人勾搭不清,姚涵迟早是会知道的,毕竟那样聪慧玲珑。他岳凉到底是个外人。除非姚涵来寻他帮忙,否则实是无干预的立场。 却不知何素虽是进了一轩南风馆,来意却是叫人跌破眼镜—— “……治……病?”青兰闻言几乎目瞪口呆,全靠最后一点定力把住面上神色,咳嗽一声,小心翼翼指了指腿间,确认道,“将军是说,此处?” 何素难堪点头。 青兰霎时心下波涛万丈,无数念头唰地转过,先是想“看不出来,这样的好身板,竟是个不能的”,再是想“这事哪里是可以叫人知道的,听得这等事,说不得要折寿”,纷纷扰扰,其间忍不住一刹飘过一个念头:难怪他前回不要我呢…… “咳。”何素虚咳一声,不知是心虚还是如何,正气凛然扶膝而坐,目不斜视,“敢问……” 青兰忙收好心思,同样目不斜视,只瞧着地面恭谨小声道:“将军少待,青兰这就去取一副来……” 何素刚要点头,又觉哪里不对:“取来后要如何?” 青兰头压得更低:“将军既然点了青兰,那自然是青兰……” 来侍奉将军—— 这后半句话未说出口,何素猛然醒悟过来,急忙摆手道:“不必……” 话音未落省觉自己反应过度,转头去看时,青兰眉目间瞧着便有些委屈:“……将军不喜欢,换一个便是,青兰也没有这等寡廉鲜耻,非要强求将军……” 何素顿时是耳朵通红,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撇过头硬邦邦道:“药与我便是。” 青兰幽幽瞅他一眼,踩着碎步去了,过会儿拈着个青色小瓷瓶回来交给何素,嘱咐道:“行事之前泡茶服用,一炷香便见效。” 何素收进袖袋便起身点头道:“多谢。” 青兰垂首道:“这是青兰本分……” 何素摸出一锭碎银搁在桌头:“若合适,下回还要。”说罢便抬脚要走。 青兰不禁抬手待拦,一副欲言又止模样。何素余光瞥着,停下脚步:“还有何事?可是药性禁忌?” 青兰被如此一问反倒期期艾艾起来。何素催道:“你且说来。我也要知道药性方好用它。” 便见青兰咽了口唾沫,似乎是鼓起了极大勇气,好容易才开口道:“将军,此药性烈,自……恐怕伤身,反而不美……” 何素一愣,随后啼笑皆非地意识到青兰心中此事恐怕已不知扭曲成了什么样,想说的大约是自渎伤身,却也不便解释,只好淡淡道:“无妨。” 他既说无妨,青兰也不敢再劝,只有陪笑送他出门。 - 药是散剂,须得冲服。入夜,何素以温水化了药,待端到门口,却忽然又多虑起来——说是此药性烈,若姚涵抵不住则如何是好? 白瓷碗中透亮药汤,无色,有花香伴着腥气。门内透出一点烛火,将何素面孔映亮,浮现碗中,蹙眉忧心模样。 或许该将药拿去给隋军医认认药性?或是…… “或是”之后的心思一飘便盘旋飞散开去。 忍不住想,是他轻忽了,或许姚涵身体早受不住了,只是他三年来未曾留意,才觉措手不及。实际也许早有预兆,也许姚涵也已有预料。是自己…… 回想一下,不曾留意处的确数不胜数,以至于他都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姚涵渐渐变得体弱多病,等回过神来,已是风吹一吹便易感风寒的体质。多少次筋疲力竭,多少次晕厥流血,多少纵然如此依旧不改体贴,换了他不知好歹的作践污蔑。而偏就是在此时,他还将姚涵锁入水牢。 那日把人捞出来时,人烧得他都怕捧在手里就没了。或许就是那时。 或许那一次是最后一根稻草。 谁知道呢。 他只知姚涵那样一颗赤诚之心对他,他却是个瞎子。 想到此处,正欲叹气,却听咔哒一声,房门拉开,姚涵含笑相望:“常清?” 何素一怔,随后不知为何,第一反应竟是想将手中汤药藏起——许是不知该如何向姚涵解释自己并非嫌弃他才要他吃药,且仍是担心药效太烈——然而分明已叫姚涵看得分明,顿时大窘,藏也不是泼也不是,只有硬着头皮先应了一句:“玄泽。” 姚涵低头看了眼他手中汤药,鼻翼翕动,嗅得气味,心中已明白两三分:“唔,喂我的?” 他在屋里早听见何素到来,却见何素到了门前停住,伫立良久,不由便从欣然渐转犹豫。在床边坐了片刻,看何素一动不动,迟疑许久,这才终于起身来开门。 他不信何素便会嫌弃他,可须知既是何素,便是心底里当真膈应,也仍旧会勉强自己来与他欢好的。继而便看到了何素手里的药,闻见了药汤里yin羊藿与巴戟天的气味。 这两味药材最广为人知的药性,便是补肾阳,强筋骨。于是也不用再分辨汤中还有何其余药材,姚涵心里蓦地便是空了一下。也并非恼怒,只是…… 只是如何呢?惟有先含笑伸手去接汤药:“多谢常清……” 何素却是猛地一缩手,汤药险些洒出:“不……不是与你的。” 姚涵怔住。不是喂他,难道还是何素自己喝不成?念头尚未转完,何素吸一口气,盯着汤药瞧了片刻,遽而竟当真将碗端起,仰头一饮而尽,大步踏进屋内,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放。 姚涵目瞪口呆,在他身后急急拉上房门:“常清……” 何素捏拳咳嗽一声,蹙眉道:“……牛髓汤,我饿了。你也要?我再煮。” 谁饿了喝壮阳药! 这人定然是事到临头又觉哪里不妥,却顾忌双方面子不肯直说,自觉骑虎难下,只好心一横自己喝了,权且糊弄一时。只是这药效…… 姚涵不禁视线飘忽往何素身下瞟去。若今夜不做,何素可要吃大苦头。 他自然便去解腰带。何素瞥见他动作,却是微微一僵:“今夜……” 今夜不必吧——原是想如此说,毕竟昨夜刚做过,且姚涵现如今与他行房并无快感,他不愿姚涵忍着不适只娇纵他,可话到一半,姚涵已解了衣裳吻上来。 他捧住何素面颊,撬开何素牙关细细舔舐,软糯的吻里字音绵柔:“常清……军医也教了我许多。” 何素一愣,旋即脑袋里轰然一炸,面颊腾地涨红。 “我不是……”他竭力向后仰首,试图从姚涵的吻里找到间隙辩解。我不是有所图,我不是为那事而用药,我是…… 姚涵指尖刮过他guntang脸颊,倾身将重量靠过去,近得几乎是将字喂进他嘴里:“常清……你太乖,大约不知道那药,吃了便要做的,不做伤身……” 说着另一只手往下摸去,很快摸到何素腿间充血的性器。何素浑身一颤,仿佛被摁着了什么机关,整个人倏地定住。 “……”姚涵抬眸对上何素视线。 药起效再快,也快不成这样。 何素本便被他吻得气促,那处又遭他手搭着,再被这若有所悟的眼神一看,顿时只觉喘不上气:“别……别……莫要如此……” 姚涵与他相视片刻,蓦然放他松一口气,低声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