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他总是需要在杨爱棠面前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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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四十五分,杨爱棠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拖着酸胀的身体,从洗漱间走了出来。他尽力放轻了声音,但程瞻还是醒了,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程瞻的头发有些乱,下巴还有新生的青茬,目光望着虚空,好像在缓慢地回神,“你早上吃什么?” “有面包。”杨爱棠给自己喷了半天的啫喱,好容易捋顺了脑袋上的呆毛,又手忙脚乱地把啫喱也塞进背包。 程瞻默默地看着他走来走去,“我预约了早上十点搬家。” “好。”杨爱棠匆促地回答,“你慢慢来。” 程瞻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你是去旅游?” “差不多吧。”杨爱棠说,忽然他直起身,看了程瞻一眼,“我要去十渡蹦极。” 好像是为了显摆什么似的,说得字正腔圆。 程瞻笑了笑,那笑意还没到眼底就散了。“那你注意天气。” “天气?”杨爱棠去拉开窗帘一看——阳光还算好,朗照着一片白茫茫的积雪。他愣住了。 连忙拿出手机,郊游小群的消息已经积攒到99+,多数是催人起床的,少数是在提醒准备物件的,还有男生在哀嚎:“这个雪啊啊啊!我的蹦极啊啊啊!能不能成啊啊啊!” 这真是嚎出了杨爱棠的心声。 最初提议郊游的同事、销售主管方棱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以不变应万变吧。” 杨爱棠在群里回了一句:“我马上到。”于是拎起背包去穿鞋。 程瞻的目光仍然落在他身上,这让他些微地不适,猛一转身,便和那目光对上了。 程瞻尚未洗脸刷牙,那张脸却更显出一种颓废的层次感,睡衣领口开了两颗扣,锁骨下方露出一条做项链用的细绳,底下的吊坠又被藏进了睡衣深处。 杨爱棠好像被刺痛了一样眯了眯眼,他朝程瞻身上虚指了指,“那个,”他说,“你扔掉吧。留在房里也行。” 程瞻伸手摸了一下睡衣领口,慢半拍地说:“啊。” 杨爱棠打开了房门,程瞻突然叫出声:“爱棠!” “嗯?”杨爱棠回头。 程瞻的眼神深不见底,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没有说出口。他察觉到杨爱棠很赶时间,有些歉意地道:“没什么……祝你玩得开心。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谈吧。” “砰”地一声,房门重重关上。 程瞻还愣了一下。 杨爱棠生气了,他知道。 经过四年的相处,他已经有足够的经验来判断杨爱棠的情绪。但是,他仍旧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杨爱棠的这些情绪。 好像他无论如何处理,都不能让对方满意。 包括说分手。 离搬家公司上门还有两个小时,他还剩最后一点生活用品没有收好。确切来说,就是放在洗漱台上的牙刷、毛巾和剃须刀,身上的睡衣,以及昨晚用了一会儿的办公电脑。他对着镜子发呆半晌,开始捯饬自己。 捯饬完了,他又去厨房煎了个蛋。冰箱里的食材多数是他过年时采购的,但又挤进来一些新的成员,是杨爱棠从外婆家带来的干辣椒和腊rou。 程瞻不是很擅长烹饪,只会最简单的几种,此外唯一还算得上拿手的是搭配各种rou的咖喱。刚开始同居的时候杨爱棠很喜欢吃他煮的咖喱,还误以为他是厨房大手,但很快这份认知就破灭了,对做菜有强迫症的杨爱棠成了天天下厨的那个。 程瞻其实不觉得自己煮的咖喱有多好吃。后来他看到一档电视节目,某位明星妻子在上面说,老公好不容易下一次厨房,一定要吹捧他,吹得他晕头转向,吹到你没有他做的饭就会死,这样他才会天天为你下厨房啊! 于是程瞻就会想,是这样吗?爱棠会在他身上用这种“小心机”吗?那他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 程瞻也不是那种需要被吹捧着才肯做家务的男人。毋宁说,他除了做饭不行,其他家务都包圆了,但是杨爱棠从小就独立生活,经验很丰富,总是觉得他做得不够好。菜摘得不够好看,衣服叠得不够整齐,地板拖得不够干净。杨爱棠并不批评他,只会笑他,说“你可真的是个小少爷啊”,然后把他做过的事重新做一遍。 下一次他再想去做那件事,就会很困难,因为杨爱棠已经不相信他还能做好。 他总是需要在杨爱棠面前“证明”自己。 * 程瞻在吃早饭的时候,颇稀奇地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他和父母已经快三年没联系了,看到来电显示,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喂。”他犹豫地喊了一声,“妈?” 那边喘了一口气,继而是端端正正的男声:“是我。” “哦。”程瞻生硬地换称呼,“爸。” “听说你换地方住了?”他爸很冷静的样子,选择的切口也无懈可击。 “您从哪儿听来的?” “你管我从哪儿听来的!”他爸声如洪钟,“外头不好住,还花钱,你回家住不行?” 程瞻短暂地失语。 这是他爸爸在求和吗? 快三年了,当初明明是拿家里一根废旧电线把他抽出家门的,像赶走一个惹人厌的陀螺。 “这个……”他斟酌着说,“从家里上班有点儿远。我搬到公司门口,可以睡懒觉。” 他爸大概也没料到他的语气这么温和,哼了一声,就坡下驴,“懒死你得了。” 程瞻笑了一下,“等我这儿收拾好了,去给您和mama拜年。” “随你!” 电话挂断了。 回到锁屏画面,是一只外观精美、还点着蜡烛的奶油芒果小蛋糕。仔细辨认的话,在烛光半明半暗的摇动着的阴影里,有一个正闭着眼睛许愿的人。 程瞻吃完煎蛋,洗好盘子,将厨余和其他垃圾都拎出来准备下楼扔掉。这时,他在卧室外的小垃圾桶里发现了五六盒套。 他呆了一呆,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坐在了地毯上,抓了抓头发,望向这熟悉又陌生的四周,沙哑地笑了。 这世界的逻辑真的很奇怪。在恋爱期间被静止和封闭住的一些东西,好像在他分手以后,才像放了闸的洪水一般,哗啦啦地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