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ppelg?nger(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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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当天傍晚,邓秋从电话里得知他被炒了。照理说,他还处在法定的医疗期内,如果单位要和他解约,就应该支付赔偿金和医疗补助金。 正因如此,给他打电话的人事部门才刻意从他以前的工作中挑出纰漏,并夸张地表示这为公司带来了多大的损失,他应该为此支付被解雇的代价。 对于单位的这种混蛋行径,正常的做法是据理力争,一直和公司交涉到讨回应得的利益为止。挂上电话之后,邓秋却觉得疲倦像一张不透气的塑料膜,严严实实地把自己包覆住了,所以他什么都不想思考。 这就是二重身再次现身带来的厄运。和失去视力或者别的更重要的东西相比,丢掉工作已经不算什么了。 林玟下班回来的时候,邓秋把失业的事告诉了他。对方什么都没说,事实上,林玟的这场脾气闹得旷日持久,从那天离开医院后就一直没跟邓秋讲过话。 但两人的生活还是照常进行着,相互陪伴的时间太久,邓秋甚至能从林玟的呼吸中推测出他的情绪如何。比方说现在,林玟并没有对邓秋被解雇的事情感到遗憾,反而表现得心情不错。 林玟协助着邓秋用完餐,又替他洗过澡之后,和他一起躺到了床上。 邓秋很自然地让林玟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又用另一只手把他揽进怀里,以十足呵护的姿势抱着他,准备就这样入睡。没过一会儿,他却感觉到林玟的手臂探进了自己的睡衣里,用充满暗示性的手法抚摸着饱满的背脊,还刻意摩擦脊柱形成的沟壑。 “小玟,别……我今天不是太想……”邓秋轻轻拂掉了林玟的手。下午在草地上发生的事使他一直处于忧虑之中,实在没有心情回应林玟。 但林玟却从他的怀里钻出来,俯身跪坐在他的上方,不由分说地解开了他的睡衣纽扣。 几分钟后,邓秋的股间被润滑剂弄得湿润冰凉,林玟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分身捅了进去,下体被温暖紧致地包裹住的快感让他发出了浅浅的喘息。 “啊、嗯,嗯……慢一点……”被填满的感觉同样冲击着邓秋的身心,他的十指因为刺激而深深陷进了枕头里,又被林玟一一掰开,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自从邓秋看不见了,林玟对于性的需求反而增强了,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抱他。其实邓秋很理解他的想法,因为只有在zuoai的时候,他才能强烈地感觉到彼此是融为一体、密不可分,更是完完全全属于对方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变故,像林玟这么脆弱的人,内心一定是摇曳不安到了极点,如果这样做能够让他更有安全感的话,邓秋也不会排斥。 做的过程漫长到有些难熬,结束后大概已经是凌晨了。邓秋全身都汗湿了,疲惫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大脑却清醒无比。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得到满足的林玟也渐渐入睡,悠长的呼吸声听起来非常香甜。 没有丝毫睡意的邓秋开始思考起两人之间的关系。从小他就听说过有些夫妻因为感情太好,而不怎么和别人往来的事情。但他和林玟还要更过分一点,几乎是脱离了社会,只在属于两个人的小世界中生活。 其实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不过因为要工作,邓秋还和周围的人保持着必要的联系。如今这种联系被彻底斩断,两个人病态地相互依赖的关系也就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不仅是林玟的心灵孱弱到离不开他,邓秋也清楚地明白,自己一旦失去林玟,就会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他虽然是个性格不错的人,一直以来人缘也不赖,周围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踏实、可靠之类的,但邓秋早就认识到,自己之所以被接纳,不过是因为能帮上些别人的忙而已。即使自己哪一天消失了,其他人也不会为此感到难过,充其量只是觉得他不在了有些麻烦。 只要想到这样的事实,邓秋就会无法避免地陷入消极思维里。沮丧的情绪像乌云压顶一样,把他笼罩在阴霾中。 就算活着也没什么价值,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天天虚度光阴。 直到林玟的出现,就像天使突然降临到面前,将邓秋的世界照得光明透亮。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真实地被需要着,有人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因为他的不安而不安,还会因为他的离开,如同鱼离开水似的焦渴而亡。 而他也是一样地需要林玟。 在超自然现象下所遭遇的一系列厄运,在别人眼中也许很可怕,而邓秋却不是真的十分在乎。 健康、事业这些东西,就算没有也无所谓。 唯独林玟,他是绝对无法失去的。 6 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眼睛,还从浅眠一直睡到入梦,紧接着他又在惊悸中猛然苏醒。 梦中似乎是最可怕的事情成了真,就算醒来后全不记得,也足以让邓秋心惊胆战。他撑着床垫坐起来,用颤抖的手掌压在心口上,竭力用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 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林玟也被不小的动静给惊醒了。他伸手拽住邓秋的手臂,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邓秋,你……”似乎说到一半才想起两人还在冷战,林玟突兀地没了声音。 邓秋有些失笑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上个厕所,你乖乖的继续睡。” 在马桶前解决完之后,他摸索着来到盥洗台前,拧开水龙头洗手。水流从指缝间淌过,短暂的清凉感转瞬即逝。 积累的疲劳即使在睡眠后也没有消除,邓秋感到自己就像胸廓无法打开似的,喘不上气的错觉始终横亘在喉头。他如同以前疲惫时一样,把额头抵在盥洗台前的镜面上,借由玻璃的冰凉来缓解头脑发热的痛苦。 奇异的感受就是在这时体会到的。额前触到的镜面似乎正在发生扭曲,又似乎化为了一泓液体,让他径直将半边额头都浸了进去。 那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而邓秋作为无比渺小的一个点,被飓风吹拂得几乎站不住脚。他失去视野的眼球开始毫无来由地震颤,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连口腔深处的牙齿都在格格发抖。 在肾上腺素飙升到极致的同时,擂鼓一般跳跃的心脏正试图撞开胸腔。邓秋在这样的冲击中四肢痉挛、涕泗横流,身体紊乱得近乎失禁。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呆滞地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身上并没有任何痛楚。像是燃放过烟花的土地,虽然经历了火光四射的炸裂,却连一点焦痕都没留下。 邓秋莫名其妙地站起身来,用纸巾擦干净了涕泪,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自己刚刚只是简单地头晕,还是犯了什么怪病。 客厅传来轻微的声响,大概是林玟不太放心,特地起床来看看他。 邓秋赶紧磕磕绊绊地走上前去,拽住林玟的衣袖:“小玟,赶紧回被窝去,当心着凉。” 从对方身体摇晃的弧度,邓秋能够感应到他点了点头。紧接着,一双手伸了过来,和自己的手牢牢握紧,很柔顺地将五指嵌进他的指缝里。 邓秋的触感比较迟钝,一件东西即使放进手里也感觉不出形状,但对温度却出奇地敏锐。 他发现林玟的手指很凉,凉到自己像是碰到了一罐冒着水汽的冰啤酒,这不太正常。 虽然林玟的身体并不算好,但是掌心总是暖融融的,而邓秋的手脚反倒容易发冷。再说对方刚从床上起来,身上的热度应该还没散干净才对,怎么掌心连一点温暖也没残留呢? 不对。 这太让人不安了。 他的眼睛根本无法视物,而对方又一直赌气不出声。 所以他该如何判断,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林玟? 就在邓秋的思绪陷入前所未有的动荡时,对方突然轻轻掐了一下他的掌心,然后勾住他的小指,轻轻摇晃了几下。 这一套小动作干净利落地止住了他的胡思乱想,让邓秋泄气似的笑了出来。 “真是的,我都在瞎想些什么啊。走走走,我们快回床上,你看你的手凉的。”说着,他也反过来掐了掐林玟的手心,配合地勾起小指。这是两人偶然创造出的暗号,是世上绝无仅有的默契。 邓秋真想放声嘲笑自己,负面情绪让他的神经绷得太紧,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这可是林玟啊,他最喜欢、也最喜欢他的林玟,怎么会认错呢? 重新躺回床上之后,林玟竟又起了性致。 抱着居然会怀疑对方的负罪感,邓秋不假思索地接纳了他的性器。还处于湿软状态的甬道被重新撑开,被比之前膨胀得还要大的男根肆意贯穿着,内壁被摩擦得火烧火燎,发出羞耻的湿润声音。 “嗯,啊、啊啊……你今天还真精神啊,小、小玟——唔……”叫过对方的名字之后,邓秋的嘴被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林玟在床上总是反常地强势,有这样的举动也毫不奇怪。但他今晚真是热情得过分,明明之前就发泄过好几次,现在又像不知疲倦似的一直掐着邓秋的腰往里cao。 虽然身体已经像铅块一样沉重,邓秋还是尽力配合着身后的人,他想让林玟再开心一点。他们只剩下彼此了,就像躺在干涸的泉眼中的两条鱼一样,只能吐出湿气相互滋润,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林玟的手终于松开之后,邓秋对他说了我爱你,依旧只得到沉默的回应。 看来他那天在医院里说的话是真的让林玟很生气。不过,就算是林玟喜欢闹脾气这一点,也让邓秋觉得好可爱。 7 自那以后已经过了半个多月,生活始终风平浪静。 虽然邓秋觉得Doppelg?nger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悬在他的头顶,锋利的剑芒直指百会;但他也忍不住心存侥幸,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 但愿厄运不再降临,让他能和林玟一直在一起。 玄关处传来叩击墙面的声音,这是林玟等得不耐烦时的惯常动作。 “小玟,我马上就来!”邓秋利落地披上外套,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他现在能完全不受妨碍地在家里活动。 可一旦出了门,他就得牵着林玟的手才行。 季节渐渐进入晚春,再娇艳欲滴的花朵也逃不过凋零的命运,混在泥土中的花瓣释放出腐烂的气息。这股浑浊的味道在日渐升高的气温中发酵,熏得人浑浑噩噩。 “我说小玟,你这场气得生到什么时候啊?哈哈哈,都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种不吉利的话,你就大人有大量,早点饶了我好不好?” 西斜的太阳照射在模样糟糕的花圃上,映出两个手牵着手的,一模一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