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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贡国的国会掌握着70%的权力。议员的数量大概在12-20人之间,由各大区投票选举而来,主要来自统领各区各大古老的家族。一些人口密集的低等魔族聚集区也能选择出自己的代表,在议会中占据一席之地。 说是与首席议员的私人会谈,但是当艾弗拉法大公和米拉娜到场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着至少有十几个议员,看起来像是临时赶到聚集在一起的。这些议员里并不像是米拉娜在新闻里看到的那样,是一群白发苍苍衣冠楚楚的白人老头子。他们有的甚至非常年轻,看起来比米拉娜大不了几岁,而且看起来来自各个种族、各个阶层、甚至各个性别,大家都有机会参与王国的统治。虽然是敌对的国家,米拉娜自己也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自己更愿意生活在这样的统治之下。 艾弗拉法大公坐在了长桌尽头的座位上,米拉娜坐在了他的右手边。桌子的另一端坐的是一位面容严肃沧桑的中年男人,身穿高领的制服,雪白的头发全部向后梳,一双明亮眼睛是惊人的紫色。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人民会信赖的统治者,那种会出现在新闻发布会里告诉民众“不要恐慌”的那种人。会议厅里一片山雨欲来的寂静。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打量着大公,更有一些好奇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米拉娜,让她手足无措。她偷偷瞄着父亲。艾弗拉法大公的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地交叠,优雅而气定神闲,完全不像是一位落难的国君。 “艾弗拉法大公阁下,”那位首席议员开口了,“非常抱歉,我们恐怕不得不以非法侵入拘禁你。” “这次我入境事出有因,且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和战斗人员,符合紧急外交的条件,你们没有权力逮捕我。”大公快速地辩驳到,“况且这是没有意义的。拜亚国虽然全部由我统治,但就算没有我,我的长子艾克林·齐贡图尔会成为新的国王。” “正是如此。在拜亚国完成政权更替之前,我们恐怕要暂时限制您的自由了。”首席议员冷冰冰地笑着,眼睛里闪着狡猾残忍的光。 米拉娜轻轻吸了一口气。她又想起了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个奇异的绿头发男子对父亲说的:“我会让你失去一切。”现在父亲被困在了这里,那么那个男人肯定已经连同米拉娜同父异母的哥哥开始合作起来开始行动了,父亲的地位和权势岌岌可危。米拉娜偷偷瞄向了父亲,大公的脸色冷了下来,不过没有太多的意外,看来已经是做好付出代价的觉悟了。 “这太荒谬了,”他平静地反驳道,“我与贵国有长期合作的关系,并且一直保持文化、贸易和经济上的友好往来,不知为何贵国要阻碍我回去呢?况且艾克林·齐贡图尔背后有龙族的强大靠山,对贵国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威胁。”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一个议员插嘴道,“我们当然注意到齐贡图尔阁下母亲家族的势力。龙族长期占据着极北之地,是一个与世无争的种族。塔贡国离龙族的领地太远了,他们不会有兴趣的。且经过我们的分析和探讨,齐贡图尔阁下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一个更好的外交伙伴。” “他不蠢。”大公淡淡地说。 “至少他是一个血统古老且有荣誉感的人!”一个议员咬牙切齿地说,“没有人会把用了几百年的长达三百多页的合同全部读完,再用可鄙的手法钻空子,用十家妓院的价格买了三百多万里的土地!” “哦。这么说,是私人恩怨了。”大公微笑了一下,耸耸肩。“我不想在这里和你们计较所谓古老的也是过时的东西这件事……只是如果你们打算囚禁我,最好给我安排一个罪名,好让我待在监狱里,而不是国王的卧室里。除非塔尔马伦阁下想要和我结婚。” “陛下可从来没有对我们提到过这件事,相信这应该不在他的考量之中。”一位议员话中带刺地说,“塔贡国怎么可能会允许皇后来自敌国?即便是联姻,我们也希望未来的皇后有高贵的血统和匹配的家室。” “陛下只是喜欢征服一个强大敌人的快感而已。你曾经是他值得尊敬的对手,但很遗憾,现在你不再是统治者了,他对你的兴趣不会持续太久。我们也不认为你值得一个名分。”一个议员幸灾乐祸地说道,“毕竟,你只不过是个下贱的男妓而已。” 艾弗拉法大公瞥了他一眼,深深皱起眉头。诚然,一个落魄的君王不再拥有和他们平等对话的资格,他们也就不必带上伪善的面具。昔日谈判桌上累计的恩怨和恶意全部倾倒而来。米拉娜心里不太是滋味,但是这回她沉住了气,打算相信父亲。她现在已经知道父亲并不会为这样的言论失去冷静,但是这背后的动机、蔑视和敌意已经被他记下了。 大公垂下目光沉默了好一阵,最后环视了一下议会的每一个成员,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有的人避开了他的目光,有的感慨同情地叹了口气,而更多的人有的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最终,他做了一个妥协的手势,点了一支烟。 “这里不允许吸烟,阁下。”一位议员制止到,但是大公充耳不闻,甚至粗鲁地冲他吐出一个烟圈。 “好吧,我本来想要以一种更加体面的方式处理问题,因为我察觉到了各位对我撕破、揭穿所谓你们古老家族的荣耀非常难以释怀。也许你们说得没错,像我这样低等魔族很难真正学会什么是‘体面’。”他彻底放松下来,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胳膊漫不经心地搭上了椅子扶手。“诚然,各位已经不打算把我当成拜亚国的大公对待了。不过谢谢玛拉姆阁下的提醒,我差点忘了我的另一个身份。” “我的价格是时薪740,”他继续说到,“执照注册在‘燕子和乌鸦’下。当然,这是我成为大公之前的价格。在这之后,偶尔出于外交或者其他私人原因营业的时候,我的价格是每小时1500-3000之间,是不含小费也不含其他额外服务的。这个价格还没有登记过,是我的疏忽。因此出于税务方面的考虑,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报价结算。从昨天我从拜亚国出发开始计算小时,每一次服务我都会详实记录内容和项目,你们可以把塔尔马伦阁下的工资直接汇到指定的账户上。” 都有人——包括米拉娜——都愣了一下,谁也不敢相信一个昔日的君王能恬不知耻到这个地步。而更重要的是,塔贡国的国王是按月领工资的,阿加尔本人又挥霍无度,怕是要支付不起这个昂贵的男妓。 “根据贵国娱乐产业和魅魔文化保护法规定,”大公轻车熟路地说道,“对于赊账超过一定份额的客人,我们有权将他的几把……把他的外生殖器切下来作为抵押,直到对方有钱赎回为止。任何魅魔工会都会提供执照医生完成手术。我自己就有一整面墙无人认领的收藏品。” “什么见鬼的法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一个议员破口大骂。另一个议员拿出一本厚重的法典,很快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皱起脸来。真的在就在不起眼的地方有这么一条法律,而作为议员,他们知道得甚至不如一个来自敌国的国君。塔贡国以公平完善的司法系统为傲,到头来却只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让他钻了空子。 艾弗拉法大公像是早就料到如此,继续说道:“在塔贡国,魅魔在其私人产业下也有一定的自治权。我相信贵国议会成员都是来自尊重血统的荣耀和法律的神圣的古老家族,也能理解你们不愿意给我作为一个国王的尊重。那么我们不如谈谈价钱吧。”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首席议员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议员们聚在一起,轻声讨论了片刻。 “好吧,国王陛下现在还没有纳妃,我们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临时的官方国王情人的身份,薪水是8000银币每月。”首席议员终于不情愿地说,“在陛下提出和你断绝关系之前,你都可以以这个身份留在塔贡国。” “应该还包括法定的假期。”大公强调到,“当然,塔尔马伦阁下也许不会在乎这个,所以我要求三倍时薪的加班费,从国库直接支取,而不是国王紧张的工资单。塔尔马伦阁下私人赠与我的礼物不能作为工资的抵押和替代。当然我承诺一切服务项目的公开透明,你们可以随时查账。”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无赖的笑容,“围观我也不介意。”